‘看,这块田地,就是种植大豆。这边是田菁,这一块则是油菜花。’,年轻的劝农判官,在田间指着那堆收获得小麦。这块田地,种植了大豆,之后又种了小麦,另外一块是种了田菁,还有一块是油菜花。
明明是个官,可是没有官样,官袍裤脚被束在腰部,光着脚,脚上都是泥巴,却很指着那几堆作物,兴奋得比手画脚。被招集来得农夫见怪不怪,他们已经很习惯劝农判官这个样子。
他们只关注那几堆农作。不用秤,光看就知道。很明显,这三块得收获,都比旁边单纯只是把杂草和麦秆烧掉,用草木灰来肥田得,产量高上很多。
‘田菁只要两个月,直接可以铲了,这个收成最好,可以增量两成。大豆和油菜花虽然要少种一季,可是这都可以拿来榨油。大家可以自行选择。’
这就是绿肥技术了,不稀奇。中国人很早就知道了。一块田地,反覆耕种,收成会越来越差。绿肥得使用,让田地可以不用休耕,提更土地利用率。
利用作物种植得间隔,种植一些其他种类作物,然后到了主要作物种植季节,就把这种植物铲到土里,当作肥料。
这点可比西洋人强上几百年,甚至绿肥得使用,比西洋人早上一千年。西洋人直到中世纪,都还在用抛荒法,让耕种过的田地抛荒,上面饲养牛羊,让土地自然恢复肥力。他们要是懂得什么叫作绿肥,也不用这么做了。依照地区得不同,一块种过小麦得田地,快点的地方要三年修养,慢得地方甚至抛荒十年,十几年得都有。
如今劝农判官,则是设法把各种绿肥技术推广、普及到全国,因地制宜,在不同地方,推展适合当地得绿肥技术,有的地方推广田菁,有的则是推广大豆和油菜花,算是发展副业了。
‘好了,种植方法大概就这样了,种子可以向我申请,不过想来这些作物都很普遍,想来自己要拿到也不难。’,劝农判官笑呵呵的说道,所有农民都在交头接耳,这效果真是太明显了。
说到油菜花和大豆,中国人很早就有种了。大豆种植,甚至可以追溯到新石器时代,古称菽。礼记和诗经中都有记载,可见其古老。除了直接吃,还有豆腐和酱油得制作,在中国都是很早就有的东西。
不过早期,很少人知道这种得肥田效果,最早就是拿来吃了。大豆会普及,也不是拿来榨油,而是这种作物比较不挑地,小一点得豆类,生长时候水分也不那么苛求。绿肥效果,要等到西元五世纪左右,才被使用。
不过只是一直以来,大家都不太清楚效果。如今劝农判官两相比对,才知道这种技术的好处。以前农书上,记载得都是语焉不详,就是知道可以肥田,可是效果如何,就不知道了。
不管是魏晋南北朝得<齐民要术>,或是明代得<天工开物>,都没有很直观得了解,这样肥田,到底可以让作物增长多少。劝农判官的展示,只是让大家有个明确且直观得认识,知道效果如何。
‘明府,我们种出来,卖不出去怎么办阿?’,有一个农夫,在和其他人交头接耳了半晌,被人推出来,当作发言人了,其他人都不怎么敢问。他问了一个很实在的问题,种大豆还好,油菜花,可就不好办了。
‘这你们不用担心,乡里面就要建榨油厂了,不愁没有销路。至于榨油厂得榨出来的油销路,农社也会会负责得。’
这两种作物都可以用来榨油。这其中大豆算是比油菜花好得作物。油脂含量丰富,联合国粮食及农业组织,甚至把他列为含油种子,而不是豆类。油菜花也可以用榨菜花油,在台湾,也是很普遍得作物,不过逐渐遭到淘汰,因为这种作物很会招来害虫。
后来台湾逐渐推广种植向日葵,就是那种花很大朵,会追随太阳转变方向得。不会招来害虫,也很漂亮,更具观赏价值。如果单是这样,不会被替代油菜花。
向日葵比油菜花强的地方是,这种作物,当作绿肥后,提供给土壤得养分更多,所以值得被推广。只是,这种作物原产于美洲,在新大陆船队回来之前,他想都不要想。
而农社负责农产品销路,也是李忱模仿台湾得制度,建立得。说起来,当个劝农判官真很不容易,连替农产品找销路得问题,都要管。
台湾有产销合作社,或是农产运销班。协助农民出售作物。如果只是出售到市场,农民自己就可以,可是外销到国际上呢?比方说台湾香蕉,早期都是外销到日本的,还有很多农作物。如果没有这些单位协助,光靠农民怎么弄?
李忱要提高大唐农民生活水准,提升他们收入,如果是古人,大概就只会想,让农民有地耕就好。可是一个后世穿越者,光想让农民有地耕,有高产作物,能吃饱饭,那只能算是基本合格。
甚至,说不合格也未尝不可,这种要求,只是古人的想法,千百年来都这样过来了,受限于时代,受制于见识,他们没有更高得追求,也是正常。
可一个现代穿越众,见多识广,吃饱饭只能是一个基本,更重要得是,提升农民收入,替他们发展副业。中国的问题,农业永远是大问题,甚至,李忱可以说,只要农民问题解决了,大唐就没问题了。
只要农业不垮,永远都有基本收入,哪怕被外敌入侵,科技落后,只要农民不出问题,中国早晚都可以重新爬起来。
农民收入提升了,工业也起来了。哪怕李忱不提倡,农民收入好了,自然会形成一个很大得市场。有更高得追求,要给孩子上学,读书人就会多了。要用好得工业产品,工业水平也可以慢慢提升。
而要达到这个目标,光种田可是没办法。还要设法让农民发展副业,种田,只是维持基本,最好是能够发展各种农产品加工,还有畜牧业。这个问题,千年都不会落伍。
那怕是世界第一强国,也不是光有高科技和军火,农牧业也是他最主要的产品。不然他们为什么一直拿着他们的化学猪牛肉,来逼那些倚靠他们的小国买单,而不是其他的东西。
要发展这些,其实他早就在做了。之前就有推展各种罐头食品,养鸡、养猪,然后制作成罐头,地方上建立制陶厂。现在只是更进一步而已,制油也是不错的选择。
只是,东西做出来了,要怎么卖,没销路,总不能让农民都自用了吧,那还不是等于零。这个问题,就要靠劝农判官了。毕竟很多农民,他们最远到的地方,不过就是离家百里,去的地方少,也没什么读书,见识自然少了。所以李忱让劝农判官,担起了这个责任。
听起来好像很麻烦,其实也还好,毕竟这些农牧产品,最大得销售地点,还是城市。劝农判官就是提供一个中介。如果城市商人来地方寻找货源,找劝农判官就可以。或者劝农判官,去城市寻找销售地点。这方面,皇家商号也可以起到协助作用,要不然,很多劝农判官都无法胜任了。
得到这个保证,大家都动了心思,很多人都想要种大豆,不过油菜花也不错,油菜花也可以种到一半就推平了,不耽误下一季收获。拿到了种子后,众人纷纷向劝农判官道别,农民们非常尊敬读书人,尤其是这个经常为他们示范各种先进农业技术得劝农判官,更是打从心里尊敬。这是一个从不像他们索求什么,反而拼命给他们各种好东西,真心为他们着想的官。
正当众人纷纷要散去的时候,一个小孩匆忙朝向这里跑来,一边跑,一边大喊,不好了。
‘那不是王家的阿狗吗?’,有人认出了那个孩子,看他匆忙得样子,众人都停下脚步,好不容易等那孩子跑到了,他也顾不得喘气,喊道,‘出,出事了,姜叔叔,救命阿。他们要把我爷打死了。’
‘谁,谁做的?难道又是赵剥皮?’,众人闻言大惊,被喊作姜叔叔得劝农判官立刻想道一个人,‘走。我们快走。’,说罢,当先拔腿就狂奔。一干农民,也跟在他后面,朝目的跑去。
‘住手。’,跑了大概一里路,跑到一个小河旁边,就看到一个穿着锦衣的肥硕男子,指挥着一群,正在填土,姜判官厉声大喝。
‘别管他,继续,你们到底是吃谁家饭得。’,看到一干家丁居然畏惧那个芝麻官,一喊就遵命停手,那个穿锦衣的胖子,气不打一处来,扯着他那破嗓子喊到,于是所有人都又纷纷继续刚刚停下得工作。
‘赵德昌,你好大得胆子,三番两次无视朝廷禁令,私下填土。’,姜劝农气极.,这个事情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看今天这架势,这赵剥皮,赵吃人,不把这田给平了,不会罢手。
‘姜判官,你一个小八品小官,县令都不管,你凭什么管,这是我得地,我爱怎么就怎么。’,对这个爱管闲事得劝农判官赵德昌也很生气,不过就是为了把把地填实,用来盖纺织厂吗,你管这么多闲事。
‘这里水田,也有沟渠,你盖了纺织厂,别人还怎么用水。’‘我不管,反正这是我的田,我爱填就填,你管不着。’
这里得位置,是一个引水灌溉沟渠得入口,水流比较大,如果拿来盖纺织厂,非常合适。虽然说种田收益稳定,可是就没有纺织厂收入来的高。所以,很多地方,都建起了水力纺织厂。
这种现象,在大唐非常普遍了。本来在李忱打击下,这种占用沟渠,用来驱动水车得现象,有些收敛。可是最近又死灰复燃。
如果没忘记,之前李忱才整顿过灌溉关中地区得郑白渠和渭水等,这种水车占用水路,导致灌溉沟渠功能日减得现象。可是随着水力纺织激得应,纺织厂得暴利,让很多人又开始占用水渠。
之前是效益差,郑白渠旁、渭水畔<一大排一大排得水车,其实很多都不开工了。毕竟没那么多东西要磨。后来李忱大力整顿,只给了几家开设水力磨坊得权利,让他们在这边磨,不准私设,这种现象才比较收敛。
可是,随着李忱的各种措施,水力纺织机和广种棉花,让纺织场获利越来越高,李忱还对外出售这种新式纺织机,让占用水路得迹象,在大唐各地上演。很多人纷纷在一些沟渠旁边,把原本得水田,用土夯实,盖起了工厂。对土地爱惜,甚过性命得农民,哪会答应这种事情,所以发生不少抗争。
只是,这种抗争也没什么用,会这么做得都是大地主,有钱有势,那些佃农根本无力抗争。有的直接被赶走,有的被招进了新建得纺织厂。所以一直没什么事情,地方官也不管,反正不要出人命,一切都不是问题。就像那个赵德昌说得,我的地,我爱怎样就怎样。
不过,如果只是这样,那就好了,姜判官也不用跟他对抗了,主要是,要驱动水力纺织机,需要比较大得水势,会影响到灌溉。如同长安发生的那样,会让灌溉用水大受影响。所以,最为皇帝任命得劝农判官,姜判官才会奋力抗争。
‘我今天就在这不走了。有本事,从我尸体上踏过去,顺便把我埋在这地里。’,看到那个赵德昌,不管不顾得要继续填土,这样一块好田,很快就会被他废了。
要养一块田,要好几年。要毁,只要一天,姜判官眼红了,不光是这田被毁了,连后面这些辛苦用水泥修出的,保用百年得灌溉沟渠,都保不住。他就挡在这些家丁前面,看谁敢继续填,要填,就把他的尸体一块埋进土里。
‘哼,我们走,姓姜得,我看你能不能住这里一辈子。’,赵德昌眼看今天不能善了,面色铁青得戴着一干人等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