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香山。
其上的茫茫云海中,有一老一少正漫步在云端。
老者,白须及胸,慈眉善目,但身上的玄青色道袍却满是褶皱。
此时,他一手一个,抓着两油腻腻的、烤得金黄的兽腿,正吃得不亦乐乎。
这老者虽然浑身气息可怖,甚至走动间都在四周空间,溅起了一圈圈的能量波纹,背后隐隐有丝丝神光冲天而起!
但他此时一副邋遢的样子,却将强者高人的形象,破坏得一干二净。
至于,另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男子,也是个气息惊天的青年天骄,赫然是林天阳的老朋友──李无言!
“师叔,你还没吃饱啊!?快别吃了!这一路,你都快吃了几座大山的食物了……我真怕你给撑坏了!”
李无言看了下那邋遢道人,不由猛翻白眼,非常无语。
“哈……哈……李……李师侄,你……你师叔也就是好这口了,没……没事,师叔胃口……胃口好着呢!”
那道人口齿不清,含糊地回答着。
就连说话,他也不忘往嘴里塞大块大块的肉,狼吞虎咽,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模样。
“呃……”
李无言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只能等他吃完再说了……半响,那邋遢道人终于吃完了,抹了抹嘴边的油渍,打了个饱嗝,这才悠悠开口道:
“李师侄,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放心吧!你师傅他心中有数,况且,每一次的太玄路开启,便少不了这些……最后优胜劣汰下来,脱颖而出的,才有资格踏上大支路,乃至太玄主路!”
道人说到这里,话音突然一转,笑道:“还有,你担心的,可不是其他小家伙,而是那小子吧?”
“别以为我和你师傅不知道,你这次硬要拉着我们,从主路监测点过来,是因为什么……不就是想让我们帮衬下那小子么?”
邋遢道人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李无言被他看着脸色一僵,有些尴尬。
道人并没有在意他的反应,只听他继续开口,语气严肃地提醒道:
“不过,无言,你要知道,我们一派,虽然与那小子背后之人,有莫大渊源,但现在的局势你也清楚,宇文一家势大……这之中,也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里面牵扯极深!”
“你这一次,做得太明显了!吃相也太难看了!那边已经有不少人有意见了,纷纷向执法、护法堂弹劾我们擅离职守了!”
“是,这次是弟子大意了,以后必定注意!”
李无言听完他的话,也发觉了事情的严重性,当即沉声道。
“嘿嘿,其实也没那么严重,只是提醒你一下罢了,”
道人见他脸色有些难看,又开口说道:“你别忘了,你师傅可是宗外巡查长老,要去哪里,那还真是他的自由,那些人也就说说而已,不能拿我们怎么办!”
“不过,你自己要抓紧时间,这次肯答应你来这小小的偏僻支路,可不仅仅是因为那小子的牵扯关系而已,更主要的,也是因为明心佛魔千年前留下的舍利元神,正好就出现在这里罢了!”
“不然,就算是因为那小子的关系,我们也不会跟你过来,一次性申请三个人的避禁令,要不是因为确有公事,也根本批不下来……”
“饶是这样,也费了很多人情、功夫,才拿到了三枚避禁令,逃过太玄路上的亘古禁制……”
邋遢道人大吐苦水,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通。李无言只得苦笑着连连点头,没有说什么。
“所以,”
道人顿了下,语重心长地说道:“这次既然遇到了明心佛魔的化身,你师傅的意思,是要你去试一试,看能不能得到他留下那门佛家神通的传承……那神通了不得!你本身有慧根,未尝没有成功的可能!”
“化身!?”
李无言插了一句,惊疑地问道。
“废话!”
邋遢道人白了他一眼,指了指下方,正散发无穷佛光的檀香山顶,说道:“不然,你以为他们两人都是真身?”
“师侄,看来你的虚妄眼境界还不够……”
“那明心佛魔,真身还在亿万里之外的漠州佛国讲道,行走漠北;而你师傅的真身,还镇压在妖界呢,和五尊妖王对峙呢!”
“呃,好吧,是我眼拙了。”
李无言这才恍然大悟,难怪他这一路上,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呢,原来是这里不对。
邋遢道人见此,浑浊的眸中,猛然闪过诡秘的光彩,一闪而逝,李无言并没有注意到……
……
这里,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白色的雾气遮天蔽日,层层叠叠,将一切,都笼上了一层面纱……
白色世界的最深处,有可怕的黑影矗立,似妖似魔,神鬼莫测。那极其深邃的黑,与四周的一片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在恐怖黑影之前,迷蒙白雾之中,此时静静站着密密麻麻的身影,它们似人非人,貌如恶鬼……正是那些诡异而强大的怪物!
如今,这些狡猾凶残的怪物,如同最温顺的绵羊一般,低着头,不敢发出丝毫声音来。
“很好!不枉我赐予你们全新、永恒的生命!你们做得很好,”
黑影发出了沙哑低沉的声音,声音中,有种让人不自觉沉迷的意味,充满了蛊惑:
“知道我为什么让你们放走那人类么?因为,他会引来更多的、更强大的人类进来,那时候,你们又将多出许多同胞了!”
那莫名的声音,音调陡然拔高,扩散开了一波波的声波,传遍了方圆百里:“欢呼吧!我的孩儿们!准备好,迎接新一轮的盛宴!”
“咯咯……”
“咯咯……”
……
密集的奇异声响波动开来,在四面八方传荡着,诡异的怪物都无比兴奋起来,手舞足蹈。
朦胧白雾中,黑影注视着一幕,也发出了低沉的笑,它猛然仰望向檀香山山顶,那里正绽放着无量佛光,照耀天地:
“该死的秃驴!别以为这次放我出来,我就会感激你!早晚,我也要真正走出去,破了你的佛国!踏灭你的传承!”
带着无穷恨意的声音,淹没在了浓浓云雾之中……
……
檀香山山顶。
这里,无量佛光照耀一切,点亮一切,开慧一切,有灿金色佛文法言飞舞缭绕,有亘古不灭的佛经吟诵,自成一方佛国!
所有的事物,通通镀上了一层金色的佛光,方圆百丈之内,是金色佛光的世界!
在这百丈佛国之内,一道人,一和尚各执黑白子,对弈:
“和尚,你又赢了。”
“自然,你心不静耳。”
“呵,我不信你心可静!你们佛家子弟,不是最讲究不可杀生么?这次你明知放那家伙出来,会害了许多人性命,却也还是这么做了,我说,你之佛心可还安否?”
“安。若杀生可成佛者,吾可屠亿万人,此为佛魔一念间,正是老衲所求之道也!”
“你!好,好得很!不愧是明心佛魔,果然看得透彻!”
“殷老道,你也不必埋汰老衲,此次你们太玄敢让那些苗子进来,可不和老衲是一个心思?若能选出真正优秀的天才,多死几人,又有何妨?”
“……你又赢了!”
沉默了许久,老道再次开口,道:“你这次放出那鬼东西,真是要为你那门神通选传人?”
“出家人不打诳语,”
那和尚看了眼天空,笑道:“怎么?莫非你想让你那徒儿也试一试?恕老衲直言,他虽天资不错,但与我佛门无缘,你们这样把他诓骗来,不大好吧?”
“无心佛者,何修佛法?”
“无愿佛者,安有佛缘?”
“你!明心,老夫最烦你说这些!行与不行,你且试过再说!你……”
“施主,勿动怒,佛魔一念间!”
和尚吟出莫名佛号,顿时地涌金泉,虚空生花,异象纷呈……令人心神宁静的力量散发开,让那老道闭目静思起来。
良久,他睁开眼,道:“也罢,既然你如此说,那便算了!”
“呵呵,施主不必失望,我们这下棋之人,有时候却也在局中,最后受益的,方才是下棋人!”
“你这是何意?”
“不可说,总之,既得老衲之传承,又与尔等有因果的两全之人,已经来了……”
“是谁?”
“老衲也不知,只道是佛缘因果已现,大道三生万物,于此云州,将有大变!”
老道闻言勃然色变,手中黑子跌落尘埃。
和尚却继续吟诵着佛号:
“众生悲苦,前后两端极,佛魔一念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