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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费尽心思终无用

    陈进才笑了:“如小子是间,可会当着两位老大人面前说出,可能两位老大人心想,若小子不是间,那又为何费尽心思去得到宫禁内的消息。”

    他说着便站起来:“君不密则失其臣,臣不密则失其身,几事不密则害成。

    是以君子慎密而不出也。”

    “刚刚小子就说了,这便是浪荡子的能力之所在,刚刚皇帝那天的膳食,便是小子在高衙内口中得知。

    用得好了,像高衙内这样的浪荡子,能让小子知道今日西水门进了多少船货,上了多少个人,其中有多少外国人,分别都是住哪的,城里还有几个异族人,都是哪个国家的。

    而一个不注意,这些个浪荡子们,就会像高衙内被小子套出皇帝吃什么一样,套出大宋的各种机密。”

    “这便是我与高衙内给二位老大人的提醒,你该谢我俩才是!”

    其实这个才是陈进才的大招。

    从听到高衙内说的那句翰林院的王编修与龙图阁的大学士那时候的表情时开始,他就琢磨了这么一个局,一个能把高衙内装进去的局。

    太学生的上门挑衅是他预料之外的,他本来打算是自己去挑衅太学生的。

    现在好了!这一手一出,高衙内最近一定会被禁足,他手下的人马也一定会有所收敛。

    特别是那些个游荡于张教头府院边上的军汉人马,更是要撤走的。

    这样自己就可以更安全地把张教头一家给送出城。

    陈进才费尽心机,要的就是这一刻,但是,前提是眼前这两个老学士不会把自己当成奸细。

    当然,两位老大人已经想通了其中关节,也没有真的把他当成奸细,不过看向他的目光却惋惜了许多。

    “进才啊!本来,老夫觉得你是个人才,若是能把这棱角给磨圆滑了,那便入得朝堂,可你毕竟是个小孩子,聪慧过了头了,聪明反被聪明误,少了算计了!”

    王学士摇头叹道,李龙图也是一样,而对面坐着的太学生们却喜不自胜,如果不是两位老大人在此,他们怕是就要跳起来庆贺。

    有时候,说实话是很得罪人的,其实流连于街头的浪荡子大多是并没有刚刚陈进才说的那样能力,而有能力把朝庭宫禁之内的消息往外散发的,除了有家人在朝为官的纨绔们,还真的没有别人。

    就比如说,刚刚陈进才说的皇帝吃几菜几汤,都什么菜,换个人来都不知道,可刚巧那天高俅陪了皇帝吃饭来着,回来说了那么一嘴。

    再然后是高衙内跟陈进才这么一现,得,事情就是这样出了。

    而刚刚陈进才这样的话,会得罪一大批纨绔,还有纨绔身后的官,可以这么说,就算是无人报复,那才十四岁的陈进才在朝堂上有这么多仇家,那他以后的仕途将会前途无亮。

    此时的高衙内已经不知道怎么说了,按说这个刚认识不到一天的少年刚刚卖了他,他应当愤怒才是。

    可如今他心底却无半点怒意,只是有点怜悯地看着眼前的少年,再不说二话,只是转身带着亲随,朝两位老大人叉手,然后无视眼前嘲讽现于面部表情的士子们,走了。

    他不用再想法子为难那少年,他认为那少年这样做只是在两位老大人老学士的步步紧逼中做出的最好应对。

    在市井上厮混的官宦人家浪荡子有很多,相信过得不久,那个少年就会不知不觉地消失在东京城的地下水道或者护城河里,哪怕他才高八斗智计过人,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是扯淡。

    “你最大的靠山已经放弃你了,莫非你还有底气坐于我等面前侃侃而谈?”

    还是那个十八九岁的举人,刚刚听他与两位老大人通报姓名居然是姓周,而且还是大才子周邦彦的侄子。

    陈进才笑了笑道:“我若是你,就不会关心我的问题,而是你今晚回转家去,你叔父听说你来观赏李大家歌舞会是什么反应。”

    那周姓举子让他说得一噎,别人不知他叔父与李师师关系,他又如何不知,对于叔父与皇帝抢女人这事儿,他可是听说过的,前几年叔父被外放,便是这抢女人惹下的祸端。

    不过幸好后来李师师为叔父求了情,后来才把叔父给召了回来。

    让陈进才顶了一顶,那周姓举子不再敢说话,怕眼前少年再说出些更让人难堪的话来。

    倒是两位老大人对看了一眼,对少年还如此淡定有些不解,便问道:“看你脸上神色,却无半点一丝懊悔,莫非不知刚刚那番话,会让自己再也进不得仕途吗?”

    “哈哈哈哈!”陈进才对两位老人拱拱手:“不瞒两位老大人,小子自幼随家师居于深山,此次出山,家师曾说,不得入仕,只可游戏人间即可!既然不入仕途,那便用不着顾忌许多,所以小子打算做个说书先生。”

    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了,说书先生是什么营生,没听说过啊!

    他们当然没听说过,说书前身就是评书,而评书出现于宋的中晚期,也就是南宋时期。

    后世所谓的四大名著,不过也只是明清时的评书话本收集整理而成。

    “说书?”王学士看了眼李龙图,见他也是眼露疑惑。

    见李龙图也不甚了解,就直接对陈进才问道:“说书是何营生,莫非与那些个落第秀才一般,在乡间私塾教授课业?”

    “非也非也……”这时从外挤进来一个腰悬长剑的书生,惊慌也似地快步走到陈进才身边,在他耳边说了那么一句话,就让他脸色大变。

    这个书生便是王伦,他来告诉陈进才,高衙内居然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想强抢林家娘子张贞娘了。

    在他来的时候,高衙内已经冲击过一次张家庭院,只不过张老教头不愧曾经任过禁军教头,一手丈长枣木棍使开来,竟让那十几个军汉一时进不得半步。

    王伦以前毕竟是贼,自是不敢在东京这样的大城来与军兵为敌,一时竟然束手无策。

    只好着急地急奔来寻陈进才,盼着这小官人给拿个主意。

    陈进才这一听那还得了,这高衙内分明是知道只要两位老大人把奏折往上这么一递,他们这些官员家里的浪荡子必然是要被禁足的,哪怕他有个殿帅府当太尉的老爹也一样,这是要在自己被禁足前强行拿下林冲的娘子啊!

    想不到他居然还是个果决之人,陈进才一边在心中叹道,一边站起,朝两位老大人一叉手道:“两位老大人,今天小子有急事,说书之事,一时解释不清,待小子开始说书之时,必请两位老大人到场,现下里先失陪则个!”

    说完一礼,然后也不等两位老人回话,扭头就走了。

    边走还边想,任他费尽心思,到头来人算不如天算,哪想到高衙内居然果决到这份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