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所带来的两万骑兵都是被自己阻挡在了大军阵前,怎么可能会是朱军骑兵?王保保一见着那烟尘滚滚的左右两翼,只以为是自己所部的骑兵赶来,哈哈一笑便是命令着前方士卒收拢逃散的战马向前四处探路。
蒙古骑兵阵中见着那战马袭来得越来越近,左右又不见将令传来,也都以为是自家的蒙古骑军。随着那骑兵的渐渐临近,只见他们身上穿着胡衣胡服金发碧眼的样子明显就是胡人军队,他们心中也都越发肯定是自家蒙古的骑军,从而没有了防备。
他们刚扬起笑脸准备与着兄弟部队大声招呼,吹嘘一番自己是如何抓到敌军主帅的。见着那些骑兵快速冲到了阵前但还是马势不减,这时才看清他们的脸上都是冷冽的神色,空气之中还隐隐带着一抹杀戮之气!
凭着战场上的直觉蒙古骑兵们顿时知道这些骑军不是自己人,这时他们终于醒悟过来,慌乱得拿起武器就要迎战时,那奔驰而来的骑军早已借着冲势与右侧的蒙古骑军冲撞在了一起,在满带血渍的弯刃一次次不断挥舞之中,骑军阵列才停息不久的喊杀之声又是接连响起……
左碰右撞、人仰马翻,整个蒙古骑军之中乱糟糟的混乱一片,那些不知哪儿冒出来的胡人骑兵趁着势头就是向着王保保帅旗处杀来。遭遇了突然袭击,见着原本就是勉强拼合在一起的蒙古部队左右奔逃不听将领的样子,这时王保保自知已经控制不了了军列,待烟雾消散转眼望向前方早已不见了朱元璋的踪影,哪里不知道他是中了朱军的计策。
就在王保保试图联系着嫡系元军,以控制大军安定防御之时,一个斥候匆匆来报道:“东…东察合台蒙古部众率先脱逃,所部兵士四处散播谣言说是蚌埠粮草被西察合台帖木儿大军烧毁,又见这袭来的胡人军队确实打着帖木儿的旗号,现在军心混乱,溃逃的勇士无数!”
王保保是知道自己被朱元璋与必勒格联合算计了,虽然不知道这些胡人军队是从哪里来的,可是现在军心失去朱元璋又已经找不见了,经此形势失败已经成为了必然。王保保也是不再想着聚军翻盘的事情了,他快速召集着属于元朝本部的士卒向东逃去。他只想要把所有的军队都给带回北地,到那时再做打算,缓过气来再与朱元璋争斗!
但这是刘基等一众文士经过几个日夜才布置出来的计策,从着王保保联盟大军到达滁州城下时就已经开始一步步算计了,等着的就是现在这大胜的时刻,又怎么会让他们轻易的逃脱?在一番事先的布局之下,王保保发现越往东狙击的朱军兵士也就越多,不得已之下他只好带领着一众溃卒向着东北方的濠州府方向逃去。
见着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朱军们在一路截杀下再是露出空档放掉,几万左突右逃的蒙古兵卒北逃之后,在大军布成的巨大合围圈渐渐收拢下,直接把近七十万的联盟军士围拢在了这包围圈之内。而联盟军中又是在东察合台必勒格的率先投降之后,没了主帅的联盟军如同去头的蛇剩余的尾巴也蹦哒不了多少时日了,在确认突围无望之下也都纷纷弃甲跪地投降,至此朱元璋与着王保保率领的联盟军大战进过近一月的大战终是落下了帷幕,以着朱军大胜之势而告终……
大战结束了,朱军一路截击与不断收拢敌卒,还要看押着比自己还要多的联盟军士卒未免有些吃力,而周边县城的百姓们早已被联盟军袭来时的所作所为给吃尽了苦头,纷纷都要求去看押着这些投降兵士。
朱元璋想着这些百姓以往都在乡间受过操练,也不好拂了他们热情的意思,也就挑选了一些精壮汉子,混杂在朱卒阵中一起去看押着那些降卒。只是朱元璋在预料着这些百姓不会受到伤害,而没有想到的是那些降卒们的死活,在那百姓们加入到看押这些联盟军军士之后,那战俘营内的惨叫声就没有断绝过,至于那些站立一旁的朱卒只要没见着打死人一般也都懒得管这事。
此时的朱军大寨内,除了派遣出徐达率军尾随逃跑的王保保大军不断追杀之外,朱元璋把所有的将领们都召回了营帐,载歌载舞欢庆着大战的胜利。
虽然得了大胜,可朱元璋也不会做出得意忘形的事情,在把着缴获来蒙古军中的牛羊宰杀之后,领着众将领一起大快朵颐,但也就是没有喝酒,毕竟四处的溃卒还在逃散,他们要再杀一个回马枪也不是没可能,怕到时造成军中没有将领领兵出战的尴尬场景。
“哈哈哈……这王保保还真是憨傻,见着胡人就以为是帖木儿的大军不成?他难道不知我军中不但有着汉卒,还有着许多投诚杀敌的胡人么?”汤和一边啃食中手中煮的稀烂的羊腿,一边再指着王保保逃溃的北地大肆贬低道。
这时帅帐之内人手也是一只大羊腿,不但是刘基等文人连着朱元璋也是不例外,只是吃时的方式不一样罢了。
刘基一边用着匕首把肉分成一条条可供小嘴咀嚼的肉块,见着左右将领们那胡吃海塞的样子也不加以鄙视,手帕擦着嘴角接着汤和的话就道:“王保保就是想要不跑那也不成啊!军心都已溃散,难道只余一个光杆司令与我们五十万大军抗衡不成?”
毕竟是军中的军师肯定是比自己熟悉形势的,被着顶了话汤和只在哪儿嘿嘿的憨笑着。朱元璋见了摇了摇头对左右亲卫道:“把常沂带上来吧,本王倒是想看看他是为了何事要背叛与我。”
虽然朱元璋早已知道亲卫之中有人背叛了,但一直到大战前夜也都是没有想到是自己的心腹常沂,就是在那一夜他发信报备王保保才是被一旁的亲卫瞧见举发,从而才把着蛰伏在一旁剧毒无比的毒蛇给挖了出来。
在帐上坐着一众义愤填膺纷纷要求把常沂凌迟的将领们,听着那些辱骂的话语常沂也就颓废坐在帐下一言不发,朱元璋见着他那副如同乞丐般披头散发的惨状终归是动了些侧影之心,摆摆手道:“让他自缢吧,跟了本王这么久好歹给他留一个全尸。”
常沂平静着脸色跪倒在地,连磕三个响头大呼说:“谢吴王,谢吴王……”
直到常沂被兵士拖出去,那“谢吴王”的声音再也是听不见了,朱元璋这才是回过头来对刘基问计道:“现在联盟军也在我吴军兵锋下败退而去,胜利在望,不知先生还有何计策要说?”
刘基抚过颌下的三寸胡须笑道:“联盟军已经不足为虑,至于江南蹦哒的张士诚与方国珍也只是跳梁小丑而已,现在吴军只要分派大军接收了北方空虚的各州府,其余的诸侯小国见到天下大势归朱自然是会投诚的,现在应着最重要的任务来说应该是要吴王早日登基称帝才是!”
帐下众将领们纷纷叉手单膝跪地道:“还请吴王早日称帝!”
试问在这天下谁不想做皇帝,做那最有权势的人,虽然要承担着相应繁重的责任,但也是抵挡不住朱元璋热血沸腾的心境,红着脖颈他当即大呼一声道:“成!班师回了金陵再议称帝之事,现在还请诸位将领尽些力,早日把敌军溃卒收拢,早日班师回朝!”
听着朱元璋肯定的话语,一众将领对视之中都看得见对方眼中的兴奋之意,纷纷大声应道:“诺!”
……
濠州府,巴雅尔七万蒙古军与着城内五千朱卒里应外合之下,很是轻易的歼灭了城内的联盟军守卒,从而入驻了城内。
相对于联盟军守城时混乱的城内,此时的濠州城井然有序的安静极了。自攻破城池以来抓捕了溃散的守卒之后,两军就有了明确的分工。朱军这些步卒负责守卫城内,而那些蒙古人则是担负起守卫城墙的重任。
其实要让这些蒙古人老老实实的蹲在城外守城那是怎么可能,见着城内这些富庶的中原百姓他们想要劫掠的心早就痒痒起来了。但是面对着朱卒那黑布隆冬的枪管,他们实在是没有这个勇气冲进城内。
就这几千个朱军的火器营对联盟军守卒进攻时所带来的杀伤力实在是吓坏这些盲目自大的蒙古人,他们不得不承认这些瘦小的中原人拿着那跟棍子所具备的战斗力是非常巨大的,特别是那冷冰冰的枪管指着他们的头颅时真的让他们提不起反抗的心思。再加上有巴雅尔及时的约束,所以这濠州城才有了这短暂的平静。
在城内的一处简易的民房内,身为五千朱卒的将军邓愈与着七万蒙古骑军大帅的巴雅尔,就在这处没有多少家具略微有些破败的室内紧密商议着接下来的战事。
眼见着巴雅尔看着地图不发一言,邓愈不耐烦的自顾说了起来:“……现在近十万的联盟军溃卒向着濠州奔来,而据着吴王的命令是在此截击他们,不能让王保保带领这些溃卒完好无损地回到北地。
而这些溃卒之中大都是骑兵,以我朱军步卒的两条腿肯定是追不上的,所以需要你们蒙古骑兵把这些溃兵都驱赶到火器营排列好的阵仗中,再派遣骑士护卫阵型左右两翼安全,这便是了此次的行动任务,你可有什么异议吗?”
巴雅尔本以为这些朱军肯定是要以兵力不足的原因,让他们七万蒙古军打前锋,虽然这里大都是些溃卒,可巴雅尔不会认为他们的战斗力就会为零了。方才据着斥候传来的消息,他那三万弃了马的“步卒”在西城之内,被团团包围的敌军给消灭殆尽了,死伤那么多人让着巴雅尔很是心痛。
又要让着这七万人打前锋肯定是会受到很大损伤,而且作为援军又没有获得什么确实的利益,巴雅尔心中很不情愿去打这个前锋,所以才沉默下来等着邓愈说出计策从而做些对应。
而现在听他说只是驱赶那些兵士而已,巴雅尔紧绷的身子也不禁松缓了下来,对着邓愈行了一个蒙古礼说:“之前有我与吴王将军的盟约,所以这些蒙古骑兵都是我西察合台汗国的,但是不给他们一些教训肯定是不会乖乖的投降。既然有了计划,那就按照着这计划行动吧,我们忠勇的汗国骑士肯定会完美的完成任务!”
见着这么顺利就能够与着这些难缠的胡人将军达成了共识,邓愈也是不禁松了一口气,他心中可是时刻想着吴王传密令来时的任务,除了把王保保所部的溃卒消灭在濠州城外,还有一个那就是以火器绝对的杀伤力震慑住这些西域来的蒙古骑兵。虽然不知这样做有着什么用处,但对邓愈这武将来说只要能够完成任务那就好了。
哈哈笑着解除了屋内压抑的气氛,邓愈对着巴雅尔道:“任务已经明确,那我们就先去准备吧!据着前沿来的斥候报备,溃卒已经到了总浦寨处,距离濠州也已经不足二十里,此战目的便是速战速决,所以我们必须要在蚌埠守军反应过来之前彻底消灭他们。”
知道百里外的蚌埠聚集了近二十万的守卒,巴雅尔点点头当即下去准备了。
……
原本晴朗的天空被乌云所密布,整个天穹都是乌沉沉的,但却一直都没有下雨。
此时在这一望无际的平坦原野之上,忽的出现了一只只的黑影。随着他们越行越越近,马蹄声响动临近,这时才是发现他们竟然是一队骑卒。
忽的又刮来一阵风,带着潮湿、沉闷,叫人心烦意乱的,燕子在天空中忽的掠地而过,又飞快的滑向了天空,看来一场大雨是不可避免了,只是谁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来。
这队骑兵队伍中间围着一个全身披甲的将军,可能他也是感到了空气中的沉闷,一下掀开了脸上的面颊,看向阴沉沉的天空时满脸的愁容:“大雨要来了,朱元璋又是紧追不舍,要去躲雨一时又到不了蚌埠府,这可如何是好。”
虽然心急,但做全军行驻决定这种大事绝对不可能会由这小小的百户长所决定的,他回头又望了望这处没有什么危险的地形,忽的掉转马头吆喝一声便是带领着所有的骑军向着来时的方向赶去。
一路快马加鞭,很快便是到了大军停驻的小树林处。这时在这小树林里头全都聚集了一队队散漫的联盟军军士,看他们脸上灰败的神色早已不复当时围困滁州时的意气风发了。
不但是他们,连着在树林中唯一搭建起来的棚子内,王保保大帅安坐于其中脸上也满是绝望。这次丢了八十万的联盟大军,不但是这南方,就连北方各处都是抵挡不住了朱元璋大军的兵锋。
见着自己身后那虽然破败但人数众多的溃卒,王保保不禁握紧了拳头,这些人都是他从军中细心挑选出来的精兵,一开始想的是围捕朱元璋时怕出什么意外状况所以把这些人挑选出来,没想到也就是只有这么些人从来安逃散出来,虽然人数不多但是有这近十万的骑军在手,以骑兵的机动性也未免会守不住延绵的北方。
然而只要能抵挡住南方朱元璋所部趁胜追杀来的大军,只要能给他一点儿时间,王保保相信以北地稠密的人口很快又是能够重新组建出百万大军。
但是眼见着这树林外边天空中风雨欲来的趋势,王保保内心之中总有一股不详的预感。果然,据着那斥候百户长传来的消息,这里是是汤沟,离着那近处的濠州城还有着十里的距离,虽然骑着战马一瞬就到,但是王保保不可能不去管这身后步卒们守护着的粮草辎重。
蚌埠城内的粮草为了引诱帖木儿的援军已经被烧毁了,要是大军回了北地难免会面临着缺粮的窘境,所以王保保是绝对不会放心让这些步卒押运重要的辎重慢慢赶来,也只有在他亲自率领大军的保护之下才能够放心。
虽然一路逃来,在周边县城抢夺来了一些粮草,但是相对于十万大军来说还是太少了些,况且蚌埠处还有着不下二十万的守军,王保保转过头如狼一般凶狠的眼神望着那些被裹挟来蜷缩在树林中瑟瑟发抖的平民百姓,真要是到了缺粮的地步他是不会介意吃人的!
忽然一阵奇异的香味传来,王保保舔了舔嘴唇抚摸了下早已经饿的咕咕响的肚皮,毕竟再怎么强壮的人要是腹中没了吃食,虚弱无力之下那也只能如鸡一般任人宰割,就是因为知道这个道理所以这才是王保保这么看重粮食的原因。
不一会儿就有亲卫捧了铁盒子前来,王保保迫不及待的接过,望着里头盛着满满的黄黄糯糯的东西,闻着那一股甜香味道就有一股想要食用的欲望。尝了一口顿时满口的清香,王保保在闭眼享受过这第一口所带来的滋味之后,也不禁加快了挥筷子的频率。
也实在是饿惨了,要不然以王保保从小接收的贵族礼仪的世家子来说,再怎么样好吃的食物也是不会让他有这么狼狈的吃相。也就是太过饿了,王保保此时才是会认为这就是天下间最美味的吃食了。
意犹未尽的咂了咂嘴,王保保在拿着亲卫送来的水壶漱了漱口,把着满嘴的水渍擦尽问道:“这么好吃的东西是何物?”
“禀告大帅,这东西在南方朱元璋军中是军粮,因粮食产量奇高而又耐存储而闻明,叫做南瓜。”
没有亲眼见过这南瓜奇高的产量,王保保自然没有放在心上,点了点头说:“既然是朱贼军中的东西,那自然也是好东西,寻几颗种子待本帅带到北地后亲自耕种一番,也是尝尝这桃园耕种的闲情野趣。”
一阵风忽然吹来,连着地上腐朽的落叶都给吹扬起来,糊满了王保保方才洗净的脸上。对这些自然现象,他也是生不了闷气去,就要把落叶拿开再洗过脸颊,忽然天空之中一道闪电如同一条狰狞的紫蛇盘旋于长空,随即一声巨雷,整个大地都颤抖了一下。
就这一声巨响炸的王保保的心也是连着停顿了一下,待拿开脸上的残叶,忽然就有后方大声呼道:“打雷失火啦!快来灭火!”
王保保心头一惊,连着脸上的泥巴也管不得了,站起身向着后头一看,只见着在那严密军队守卫的后头一阵慌乱,闻着那股飘散在空气之中的烟火气,王保保想着可能是那道闪电好巧不巧的打在了后军的粮草辎重所处。
还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难道老天都要与自己过不去了么。王保保呼喝着兵士们赶忙去救火,感觉到了什么忽然抬头看天,就有一滴滴大颗的雨露打了下来。王保保大笑出声,有了雨水这些大火又算的了什么。
大雨灭了燃起的大火,就在保保要向着来回兵士询问这辎重的情况时,忽然在这昏暗雨幕的树林之中就有一股喊杀之声响起。
实在是对这声音太过于敏感,一听见喊杀王保保原本还挂着笑意的脸上立马就是露出了狰狞,对着四周大声吼道:“什么事!到底出了什么事?”
“大帅,有敌军埋伏在树林之中,向着我们杀来!”
一听着敌军前来,王保保的第一反应不是担心那些士卒安全,反而更加大声的喊道:“快!快!聚集兵士一定把敌卒防卫在圈外,把粮食辎重装运好向着濠州逃去!”
听着那幽暗的密林之中应答声与着惨叫声混杂一起传来,王保保心中越发的焦急起来,听见左右亲卫的劝告,赶到了树林外面跨上了战马任由雨水滴打在身上就是迟迟不走,他在没有看到粮草被押运出来之前是绝对不会先行逃走的。
好在那些兵士得了命令,做事情也算快捷,一个接着一个很快就把粮食的布袋给搬运了出来,就在这雨幕之下又是把着粮草给搬运上了马车骡车,这才拿起了身旁的武器冲入到密林之中杀敌去了。
王保保此时没有看见他们的忠心,反而一个心思都是扑在了这粮草之上,见着粮草装运完毕也是管不得身后那些还在树林中的辎重,大喝一声就是命令着前军快些行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