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皎洁的月光洒落而下,整个黑暗大地仿佛都布满了清光。
此时在于金陵城东北方向十里外,陈友谅的大军已然是到了此处。一路下来,所有兵士都是小心喘气,害怕自己吐气一重就要惊扰到了十里外的金陵城守卒一般。
呵!自己可已经是皇帝了,怎还能受到大臣的节制。陈友谅想着张定边严词拒绝自己前来袭营,虽然以往领兵作战设计计谋来看他都是有常人难以超越的天赋,从未有一次败绩,他的话语也是有分量的。
可自己已经是皇帝了啊,张定边在这么多大臣面前拒绝出兵,可不是打自己脸怎样?况且才是登基,必然要有一场漂亮的大胜仗来稳定军心,所以自己便把这目标设立在了金陵。
而且就算是有计谋怎样,只要自己到了金陵城下,所有大兵一起进攻,害怕打不下他一个小小城池?陈友谅回头望着自己身后那密密麻麻,看不着边际的二十万兵士,内心之中就是充满了信心。
只要自己攻下了金陵便是有了威信不再怕任何人,而那以张定边为首的将领也是越来越不听话了,难道真要如同历史上一般,开国皇帝在太平年间后总要屠杀功臣么?不!屠杀兄弟的事情,自己是做不来的,到时灭了吴地,便可效仿一番赵匡义的杯酒释兵权。只要张定边没了兵权,便是由得他去吧!
就在于陈友谅心中暗暗决定,那眼神越来越飘忽,好似看到自己站立在金陵城墙城内全是自己汉兵之时,忽然就有兵士前来报备,说是江东大桥就要到了,只余不下一里。
忽的一下,陈友谅便是回过神来,相信方才那副浮在自己眼前的假象在天明之前定是会变成现实的,陈友谅有这个信心。
虽然不过一里路程,可是整个汉军兵马众多加上又是怕了发出大动静,所以走得很是小心,一路虽然紧随忙赶,但也过了大半个时辰才到江东大桥。
陈友谅到了江东大桥处,望着那树立在眼前的大桥,底下江水快速揣流着,对岸又是黑漆漆的一片。虽然他是不怕埋伏,可是更愿意借助降将兵不厌血的攻下城池,所以便是派了斥候四下寻找康茂才大军下落。
“报!陛下,前方江东大桥是铁石砌成的,前方并无兵士踪影。”斥候跪地禀报道。
陈友谅挥挥手让他下去,虽然脸上未曾掀起波澜,可是在于心中却是暗暗思量起来。那康玉可是跟自己说这桥是木制的啊!陈友谅在望向大桥之时越发孤疑起来,立即命令了兵士原地休息,定是要弄清形势了再决定下一步。
这时一队斥候来报道:“……桥西处有一处军营,灯火通明,时常有军鼓之声传来。”
陈友谅哈哈一笑,果然那康茂才没有胆子欺骗自己,这江东大桥可能是他一时记错了,况且就康玉这毛头小子,定是不知大桥所制,随便编造了一句话来回应自己,险些是坏了朕的大事。
陈友谅当即命令兵士,先行前往那桥西大营处,与着康茂才降军汇合了之后,再是去攻城。
待到了桥西大营,虽然里头灯火通明,还时常有军鼓声传出,但陈友谅总是感觉这处大营好像就是一处大口子等待自己钻一般。摇了摇头,陈友谅只道是自己这几日疑神疑鬼惯了,但是为了安全起见,还是让着一队兵士前往营边大喊“老康,老康”暗号。
半响没有回声传来,虽然陈友谅心中惊疑不定,可是他就是不想放弃这难得的机会,便是率领大军小心的踏入了军营。
一进营中,陈友谅只见营寨之间到处堆放着燃起的篝火,也是怪不得照的军营如此亮堂。战鼓声还是不断传来,又没有望见兵士,陈友谅寻声望去,只见着前方营中捆绑着一些狗和羊,踩着几十面鼓,嘴巴被封住发不出一点声音。
一见着这幅场景,陈友谅顿时知道情形不对,大惊道:“中计了!天杀的康茂才,尔安敢设计害朕!”
朝天怒火一阵,陈友谅急忙下令退兵,所有军队挤挤攘攘一团可是有二十万军队,如何是有这么好退的?
忽然陈友谅鼻尖闻到一股硝烟味道,跟着朱元璋毗邻邻居这么多年,那响彻军中的轰天雷怎会不知。又是见着左右军营外面,红色引线燃烧一片,陈友谅大惊的就要往外面冲去,虽然有亲卫帮忙不断挤,可是人终究是太多了,前后左右四面围拢着的都是高壮兵士,还能飞出去不成?
陈友谅闭气眼睛,心中无限凄凉,以为自己就是要如此不明不白的死在了这处大营之中,终究是要和自己的皇图霸业说再见了!
不管众人如何想法,“轰轰轰”的爆炸声不断响起。朱元璋为了给这些军士们一顿能吃饱的夜宵,可是搜集了军中一多半的地雷,全部都埋在了这军营下方。这爆发出来的威力,也是没有让他失望,火光冲天而起,照亮天空可是比白日间还要亮。
朱元璋和刘基此时就在不远处旗楼上瞭望,这爆炸声响起,将汉军奔溃的情形看得清清楚楚,立刻便是击起了信号。
火炉上那壶开水烧热了,滚滚冒气的白气浮现在两人眼前。朱元璋在见着刘基不断冲泡茶水时,忽的叹息一下道:“百密一疏,百密一疏啊!这陈友谅可是死不得的。”
听这这无由的话语,刘基提着水壶冲灌开水的手都没有抖一下,待泡好了茶水,给朱元璋和自己各满一杯,才是问道:“如何疏漏了?陈友谅怎番就是死不得?”
“哎~这陈友谅这次最多是带了二十万大军,那张定边守营还余了十万,加上那汉国各州县布守可是有着八十万之巨的军队,这次前来的可谓才是一小半而已,要是让张定边逃回汉地。以他性格,断然是不会再与我决战,依托无限纵深的城池节节抵抗,我朱军如若想要彻底收复汉地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必然是会死伤惨重!”
刘基点了点头,脑中转了转立马又是想出了深层次的坏处:“这陈友谅好大喜功,这人在时还好对付一些,要是他不在了,江州只余一些幼子。断然无法处理国事,这监国之人定然就是张定边无疑了,对付他来说恐是要麻烦许多。”
在朱元璋与刘基悔悟之时,在确定汉卒都进入伏击圈之后,那各处的旗手在高处望楼之间,不断挥舞着手中鲜亮的红旗,传递着命令。
此时,隐藏在石灰山后,各处山林之间,金陵城东、北,大胜关内的五路军从不同的地方显身而出,但他们没有摇旗呐喊,在团团包围之后,只是静静地看着汉军因为他们没有接到进攻的命令。
在于汉军士卒经过了不断爆炸的慌乱、逃窜之后,在四周都是朱军军卒的围拢之下只得向着那安然无恙的营中缓缓退去。
说来也巧,这大营之内因为要布置大量的篝火照明,所以是不能够布置火药的,不然在火光燃起之时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爆了,所以这营寨周边外面埋的地雷较多,而那躲避在营内的陈友谅除了感觉到那爆炸声太响了点之外,其余身上是没有一点儿伤痕的。
这时在于那些汉卒缓缓退缩回来之时,那些亲卫就都发挥了他们应有的作用。拔出了精钢制成的刀剑,护在汉帝陈友谅身侧,不断推攘,推倒那些兵士。方才要你们逃时不逃,现在才是要退回来了,不把你们赶开岂不是只能在陛下面前表现我们吃干饭的能力?
所以在那些亲卫们坚持不懈的努力之下,陈友谅周围就是被清空出了好大一块空地,以至于那朱军斥候只是站在高地上高高一望,顿然就是看见了陈友谅那骚包的金色铠甲,加上那高高飘扬着的陈字帅旗。所以这“陈友谅没死”的消息,很快是传到了旗楼上的朱元璋处。
此时的战场之上安静极了,过了一会儿,汉军的士兵们终于发现自己掉进了一个大大的麻袋里,而那握住麻袋口子的敌军就在眼前。
近距离下甚至可以看见他们盔甲上的反光,而这些敌人却纹丝不动,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望着自己,那种眼神好似家乡过年时屠户看着圈内的猪羊。
战场上出现了可怕的宁静,所有人都不敢大声呼吸。
这时比死亡更可怕的宁静!
这是令所有人毛骨悚然的一幕。
此时,汤和率领的大军正是包围在汉卒们的正前方,虽然一脸焦急恨不得立马挥刀冲杀上去,可是没有上头传下来的命令,就是他的宠幸而言都不敢轻举妄动的。
“哒哒哒”马蹄声响起,汤和一见着那穿着黄色衣物代表传令信兵的锦衣卫,上前也没有对这些御前红人多话一句。还不待其下马来,汤和就是上前仗着自己身材高大,一把便是把他从马上拎下,抓出其身后的黄色包袱就是乱翻起来。
那锦衣卫也是知道这汤和在于吴王心中分量,自己得罪不起,又见他只是在那包袱之中乱翻着。摇了摇头,走到马前在那一个不起眼的布袋之中拿出了同样不起眼,仿佛就是一张破纸一样的传令。
汤和见着眼前的传令,尴尬的挠了挠头,不好意思下便是把着自己手上那散乱的包袱一股脑的递还给了锦衣卫。之后便是猴急猴脑接过传令,毕竟是带兵大将,必然就要学过一些密语的,不然怎能看明白这些专门用密语写成的传令。
原本汤和也是不想学这些文化人该做的事情,可是在听朱元璋说要领兵必须学密语之后,才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学了起来。经过千辛万苦,不知撕了几十本书,终于是全部背下来了。而只有自己努力去做,做成功之后,才是会觉得这事究竟会对于自己多么重要。
汤和摊开纸张,快速浏览一遍,这里头的大意顿时就浮现在了心间。原本还以为是冲杀的命令结果一看居然是这样,汤和气急之下一把便是把这指令揉碎撕散,大声吼道:“什么鸟命令,这大军围拢之下不是尽情厮杀,还是要放水放人。”
而那锦衣卫见这幅情形,早已骑马走回,至于这事就当是没有见到。虽然汤和心中万般的不情愿,可是这就是命令,容不得自己去违抗。所以在那其余左右军队挥军冲杀之时,他带着步卒远远落在后面,不敢放箭射击,不断搜寻着那黄金铠甲之人。
此时要说在这四面围军之内,谁杀得最凶最猛,那自然就是西侧的华云龙与顾时了,毕竟是拜把子的兄弟。自家兄弟战死了还好,居然是被陈友谅不明不白的于帐前斩杀了,他们自然是咽不下这口气的,所以势必要斩杀陈友谅的头领,到那二哥二嫂坟前冥祭。
在这一口气之下,连着平时稳重无比的大哥华云龙也是变得比顾时更加疯狂,真可谓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的,不管平日怎么样,但骨子里的性格都是一样的。
就在此时,一道金色亮光在眼前闪现,顾时只是一眼便瞧出了那陈友谅在众护卫之下左右突窜。
在顾时突杀更猛,那一杆长刀挥舞频繁快速,仿佛就是没有疲惫一般。而那些汉卒只是死命抵抗,怎么都是不让其过去。
眼见着陈友谅越走越远,顾时暗自焦急时,忽然一阵破空声从耳后响起,回头一看,只见着有“小李广”神箭手之称的大哥华云龙已然发出了一箭。
那一杆钢制的箭矢快速飞过,每一次都坎坎在前方密集汉卒的空挡处钻过,在那身穿盔甲的“陈友谅”亡命逃跑之际,虽然他是满身的盔甲,防护的严严密密,可是总会有破绽的地方。
那杆箭矢锋利的钢头便是从“陈友谅”那露出来一丝的皮肤之中穿透进去,从喉咙前面冒出,“陈友谅”也只是发出了“嚯嚯”的一阵喊声,便是憾然倒下。
一见陈友谅倒下,后军朱卒们更是发出了震天的欢呼之声,终于是把那万恶的汉帝杀死于营内了。而那些汉卒一见着自家汉帝已死,万分绝望之下在朱军不断袭来的钢刀之中,便是一哄而散,各自溃逃了。
顾时解决了前方汉卒,便是快步走上前去,好看看自己仇人死后是什么模样。待走近了,虽然身形是有些相像,可是那长期身处高位时的气质不是人人都有的。
顾时颤抖着手掌把那人翻过身来,自己的仇人怎会可能认不出,那日夜间浮现在自己眼前的相貌,只见着变成了满脸胡须也不知是哪个小兵充当的假陈友谅。
一声怒吼在这天地间响出,那汤和也快步前来,一见着金色盔甲的汉子躺于地上,心中顿时“咯噔”一下漏跳了半拍,待看清楚那人相貌之后,也是松了口气。
但是此时,顾时已经领了一营兵马追去,想拦也拦不住了。
虽然各路朱军重重合围,但汤和在接了命令之后有意的便是在防线之中留下几道口子,就是以防陈友谅在突围之时好能突围出去,而自己也不用背这个放走汉帝的骂名,这时他那小聪明便显露无疑。
而陈友谅在调换铠甲,调换身份之后,恰巧也是选了正面突围这一条路子,因为这里离那采石矶大营最是近,所以死马当成活马医的情况下,陈友谅做主便是已然选了这条路。
他的运气真可谓是奇好,要是选了别处可能还是走不出去,这选了正面汤和的路子,凭着他那身经百战的经验,自然就是看出了这防线之中的破漏之处。
暗暗嘲笑朱元璋任人不贤,唾弃这猪头将领布置的驴身防线之时,带领着几千兵马一路突围,在天边露出晨曦,天色微亮之际终于是赶到了采石矶大营。
一见着此处大营之中破败的场景,陈友谅也是傻眼了,从收拢过来的溃卒口中知道,这大营已然被徐达率领军队奇袭了,张定边与着各位将领突围出去已然不知所踪。
就在于陈友谅在暗暗怀疑自己是不是在五花苗,勒死了徐寿辉而冲撞了仁慈的菩萨,从而降下如此巨大的惩罚之时,他终于是遇见了张定边率领的溃军。
两军汇集一处,顿时就有了一万四千人马,虽然比这自己三十万军马来说不值一提,可是这些人保护自己就是足够了。在绝对安全之下,陈友谅的心思也就活泛起来了,自己这番大败是不是要做些什么来挽回些自己的颜面,挽回将士们对自己大失所望的心?
所以就在于这江边,眼望着这被烧毁一空的战船,光亮的江面之上到处浮现着破烂的舢板与汉卒死尸。
陈友谅缓缓举起来了手中佩刀,那锋利的刀剑小心搁在自己吼间,做出一副要拔剑自刎的样子。
身侧的张定边一见这幅样子,果然大惊失色,一把抱住他的肩膀胸间就是劝解道:“不可啊!自古以来,遭遇挫折圣人也多不免,愿陛下忍一时之辱,图日后大功,未尝没有卷土重来的机会!”
就在于张定边突然抱住陈友谅时,手突然一抖在喉咙间划了一条长长的血痕。强忍着痛处,暗自横了他一眼,到底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便是借此台阶下坡了。
恨恨把手中的长剑一摔,也不知是在怨谁,大声道:“悔不该不听张将军劝言,也不至于一败如此。是啊!朕可不能死,不然这汉国便是乱套了,还正好随了朱元璋心愿,朕要好好活着,定是要卷土重来!”
之后将领陈英杰也是率领一众兵士前来,更为可贵的是他居然还带来了三百艘破烂的渔船战船,也不知他是从哪里搜集而来的。
陈友谅一见有船不禁大呼:“天不亡我!”便是立马带领着众将士亡命的向着江面划去。
而在他们所不知道的不远处,站立于高大战船上的愈廷玉终于是松了一口气,早不说晚不说,等自己烧毁了战船才是传命前来,这半夜就是光去灭火了。到了天明之际只有剩下两百多艘的破烂船只,自己这些完好战船又不能送去,不然难免不会惹起汉将怀疑。
所以便是命令了士卒们到处去搜寻那些破旧的渔船,高价买来,再是混杂于其中,让一些渔民撑着在江面上漂泊,好让行走于岸边的汉将瞧见。虽然经历一番挫折,但总算是把他们给送走了,自己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
虽然陈友谅在那破船之上不断嚣张辱骂朱元璋不知用兵,现下不用多只需要在这江面之上布置些水师自己就是插翅也难逃了,果然是姓“猪”的!
那顾时姗姗来迟时,在这岸边上望去那汉军早已划船去了江上,苦于没有船只可供渡江。便是弯弓搭箭,也不用多瞧,在那团团战船包围之中穿着普通士卒盔甲,但笑得最是猖狂的那人便是陈友谅无疑了。
一箭射去,坐于身侧的张定边感到危险来临,见着陈友谅又是高扬起头颅大笑的样子,惶急之下立马就是扑向,把他头颅按到在船舱底下,那高高的屁股反而是翘挺了起来。
顾时那在军中可是响当当的臭箭,在这万众瞩目的关键时刻,可谓是发挥出了它毕生的功用。不偏不倚,一杆锋利箭头,正巧射入那不断扬起张合的大眼中去,满堂喝彩真是出尽了风头。
随着一声伴随着惨叫的怒吼声响起,陈友谅转过身狰狞着脸色望着那不断在岸边发笑的朱军将领,发誓一定逃宰杀了那顾时!
陈友谅三十万大军袭来,自以为必胜无疑,在朱元璋与着文臣武将们的一连串设计这下,大败而归,只是逃回了万余兵马。
朱元璋趁此大好时机命徐达为先锋,一路向西攻打,便是下了安庆,朱军兵锋直逼汉国都城江州。
就此一役朱元璋可谓是大获全胜,天下间所有诸侯都是向他看齐,纳贡称臣,莫敢不从。可是这最后的结果还远远没有显现,这汉国的杀手锏还没有出来,陈友谅也发了疯似得四处调集大军,等待着那最后决战之日,把自己所有的本钱都给押上去,如赌徒一般在赌桌上等待着那小小的翻盘机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