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笼罩在大地上,漆黑无比的天空中只有那一轮明月挂着,旁边没有了星星的衬托显得是那么的孤寂。
夜幕之中有着一千多人驱赶着二十多辆牛车组成的车队,缓慢地行走在通往横涧山的道路上,如果有人看道那印在泥地里深深的车辙,明眼人就会知道那牛车里的东西定是不会太少。
一阵寒风呼啸而过,朱重八望着已经在牛车之上熟睡的陈雪儿,摇了摇头不管在人前表现的是多么的聪明大方,到底还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女而已,伸手擦拭了一下她嘴角流出来的涎水,对着一旁的汤和低声询问道:“老汤,我们这走了也有一个多时辰了吧,这手脚都冻僵了,这横涧山什么时候才能到?”
“我在那张家书房时粗略扫过一眼和州地志,只知道那太平乡离横涧山也不过二十多里路,我估摸着现在已到了亥时,走了不下二十里路了,应该快到了。”
听着那寒风吹来是呼呼声,张宽紧了紧身上的衣袍,坐在牛车之上连声喊冷时,抬眼看着这行走中延绵不绝的车队,脸上也露出了些许笑容。
这时有一肩膀处绑着麻布条的流民疾步走向前来,见到坐于牛车之上的张宽后,附在其耳边道:“先生,我们在后方探查的兄弟传来信鸽说,元军现就停留在张府,军马一驻入那元军将领就被那些个吓破胆的富户请去宴席了,到现在也没散去。”
“哼,现下这元军兵士也不过是这德行了,早年那忽必烈时的无敌军士早已不复存在了,叫兄弟继续探查,只要有情况随时报备。”
“是。”
张宽看着那人缓缓影入黑幕中,呵了一口白气在手中,只要那元军没追来就好,到时趁夜进了横涧山就如龙入了大海,他就奈何我不得了。
张宽站起身来向前看去,一望就见到了那在人群中显眼的光头,吩咐了身边人几句话,便下了牛车快步走上前去。
“和尚,和尚,慢点,慢点。”
朱重八回头一看,见是那张宽迎步走来,“呵呵,张施主不去调度后边人马,前来找和尚有何贵干?”
张宽走上前来,与着朱重八并步而行,解下腰上的酒囊,喝了一口不由分说递给了朱重八,“呃~来一口暖暖身子。”
朱重八也没有矫情,在这混乱不堪的元末里,那些和尚吃肉喝酒也是很稀松平常的事情,接过酒囊就灌在嘴里一大口,“啊~酒是不错,就是味不烈。”
“好,和尚好海量,今日张某有幸请那搅乱金陵的好汉吃顿酒,真是张某人的幸会。”
朱重八听到这话也不大吃惊,毕竟想那截杀金陵平章这么大的事肯定早就被传播了出去,自己这音容相貌想必也早已贴在了那城门洞之中,刚才又用了那手榴弹,有心人只要稍稍一留意就会知道自己了。
“哪里称得上是什么好汉,和尚我也只是在白莲教众人中打了个下手,而且到最后还不是让那贼平章给逃了?”
“朱兄此言差异,你们这截走了那金陵平章至少也让那些蒙古人的嚣张气焰减少了不少,你是没瞧见,想那金陵之中那些原本还在迈着八字步遛着鸟随处欺民的蒙古人,现在真的是躲的好似那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大小姐了,连大门都不敢再出去,甚是叫人解气,哈哈哈……”
“张先生有什么事情这么好笑?笑得是这么开怀,小和尚你就是那重八兄弟吧,呵呵,刘堂主在教主面前可是提到过你多次啊,在我耳中早已是雷鸣贯耳了,今日见到,方才才认出来是重八兄弟来,休怪,休怪。”
“孙香主严重了,那刘掌柜也是对我有大恩的,在金陵只是恰逢相会而已。”
朱重八与着几人闲扯几句后,忽然之间眼前那黑夜之中,隐约露出了那高耸的山峰。
孙德崖也望着了那隐在黑幕之中的峰尖,激动的大声道:“终于要到了,马上传命下去,让大家再加把劲,赶到了山脚再休息吃饭。”
白莲教教徒立马领了命令,一边往后奔去,一边嘴里大声喊到:“横涧山就在前方了,到山脚再吃饭。”
横涧山脚下,朱重八等人又花了大半个时辰终于到了这目的地,流民们坚持着一到了地方,一撩腿就横七竖八地躺在了牛车旁,怎么也叫不起来。
看着月亮也已升到了正中,朱重八估摸着也到了十一二点左右,就叫汤和组织了十几个会做饭的妇女,用着从张家灶台上翘起的大锅熬起了粥。
看着那些个手臂粗壮有力的妇人站在高台上用着松木棍不停搅拌着锅里的粥来,朱重八走过来着眼望着那浓稠冒泡的米粥,顿时就满意的点了点头,“以后熬粥就按这个稠度标准来,不要再想用着几粒米一碗汤就糊弄过去。”
汤和尴尬的笑了笑,“这也不是穷惯了么,有了粮食当然还是省着点用的好。”
“哼!现在还打什么算盘?人都吃不饱肚子,怎么有力气上山?”
三三两两靠在牛车旁搭着闲话,闻着那熬的就飘出老远来的粥香味,流民们顿时也感觉不是那么累了。
坐在牛车上坎着肩膀的钱五,吸溜着鼻子闻着那香味,仿佛怎么都闻不够,咽了口口水对着一旁打着低头瞌睡的中年大叔,问道:“叔,你说,这富人家的米熬出来的粥,咋就那么香呢?”
“……瞧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一抬眼就见你顶着个鼻子,像狗一样闻啥?这精米要是熬出来的粥不香,那些个富贵人家咋会天天吃嘞?”
钱五挠着头,憨憨的笑了笑,仰头靠在了麻布袋上,继续闻着那传来的香味。
“吃饭了!”
随着这一声音的喊响,横七竖八躺着的流民们听着这天籁之音,都被打通了被点的穴位似的,霍然坐起,忙向着那几口大锅方向跑去。
钱五单手撑起一跃就从牛车上跳了下来,见着那韩叔躺在草地上还没有什么反应,满脸不耐地在原地急脚度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