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与陆熏虽尚未圆房,不过两人的婚事基本已是铁板钉钉了,无非是?18??夷北局势稳定之后老爷子做主,广邀宾客走个过场而已。小蝶是陆熏的贴身丫鬟,按理说有陪嫁之责,况且她对姜云本身就有好感,按理别说看光,便是要她侍寝也是理所当然的,她不至于有这等反应。
只是想到先前自己的遭遇,而姜云的身份又一夜之间从小厮变成了山越王,巨大的落差让她自惭形秽到了极点,根本不知该如何面对。将他赶出去之后,小蝶终于松了口气,却又隐隐有些担心,生怕会惹姜云不快,那她往后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满心忐忑地穿戴整齐,小蝶在屋内呆立许久,她深深吸了口气,这才鼓起勇气向内厅走去。走入之后,她就瞧见姜云正专心致志地翻箱倒柜,不知在寻找着什么。她几番用心收拾整齐的屋子顿时又乱了起来,小蝶赶忙上前说道:“姑爷,您找什么呢?我给您找。”
姜云抬起头道:“文房四宝呢?先前到处都能瞧见,现在却怎么都找不到,刚我去正厅看了看,桌上也没有了。”
他说话的语气很是自然,仿佛已将方才的尴尬一幕完全忘记了。对此小蝶求之不得,故作轻松地走至墙边打开木柜,从第三层右侧的格子中取出笔墨纸砚,一一放在桌上。“姑爷,您要写信?”
“恩,写些东西。”将墨研好,姜云从怀中取出盏纸平铺于桌上,提起毛笔沾了沾,刚要下笔忽又抬起头来,看向小蝶说道:“小蝶姑娘,你现在忙么?”
“不忙。”
“给我捏捏肩吧,有些酸疼。”
“好。”小蝶走了上去,两手攀上姜云肩头,熟练地揉捏起来。
舒坦!酸疼是假的,他又没得肩周炎,这厮纯粹是贪图享受,随着小蝶的一阵揉捏,他全身渐渐放松下来,心中一片沉静。姜云捏着笔杆,腕子微微一动,“孙子兵法”四个大字便跃然纸上。
小蝶伸长了脖子往桌上一瞅,愕然道:“姑爷,您要写兵书?”
“是啊,联军虽然暂时退去了,但不久之后就会迎来最终决战,我想将先前学过的东西整理下,让熏儿看看,或许能有所帮助。”
“您还真有心,不过怕是没什么大用。”小蝶叹道:“写过兵书的人不少,其中不乏历代大周的一些百胜名将,可若说用兵之道,谁也比不上开周千年的子牙丞相。六韬兵法包罗万千,世间兵理尽在其中,故而无论是谁所著之兵书,最终都会归为六韬之中,实无意义。”
“呵呵,未必。”姜云摇摇头,笑道。当年上军校,闲暇时他就爱读个兵书打发时间,虽不敢说对中国古代各大兵法了若指掌,起码各自的特点他心中还是有数的。
六韬的确是部旷世巨著,以兵书来看,无人能出其左右,尤其是战略与战术方面的知识极为丰富,可操作性强,但缺点在于比较死板,暗合中庸之道,稳中求胜。若能尽得其中三味,可为当世名将,百战不殆。
六韬是兵书,也仅仅是兵书而已。孙子兵法不同,表面看来通篇废话,毫无价值,虽为兵书,实则是理论知识,比较抽象,哲理性强,并非人人都能看懂。学孙子兵法最重要的是悟性,以及随机应变的灵活性,若能完全参透,则为旷世名将。不止如此,孙子兵法的借鉴性极广,世间百态无所不容,即便不以此行军打仗,光是用来做人,效果也是杠杠的。
这种优势,远非六韬所能比拟。
见姜云已然坚持,小蝶也不想败了他的兴致,开口道:“姑爷,您要写就写吧,可这名字能不能改改?听着不好。孙子兵法?岂非见人就得喊爷爷。”
“。。。”没文化忒可怕。姜云才想调笑她两句,转念一想,却也怪不得小蝶这么想。这世界可没有“子”这一说,孙武这姓本身没有问题,可和“子”联系起来,确实容易让人占便宜。
他将写好的盏纸揉成一团,向墙边丢去,重新铺好一张,想了想,把自己的大名写了上去。“姜云兵法”,恩!的确是顺眼多了。原本是想当个勤恳的搬运工,结果却成了剽窃者,说起来穿越党也不容易,完全是给无奈的现实逼到了这个份上。
要提笔了,姜云忽然想到,孙子序是曹操写的,上头涉及的东西太多,不好随意剽窃。这厮想了想,干脆跳过这段,一笔一字的缓缓写道:“始计第一:兵者,国之大事,生死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剽窃也是门技术活,孙子兵法姜云虽前后看了至少二十多遍,但真要完全默写下来,难度依然不小。前面几段尚能一字不错,到第五卷的时候,就只能自行创造,大致维持原书的意思了。可创造难度却也不小,姜云穿越已有近一年时光,但却无暇读上几本当世名著,写古文是他的硬伤,偏又不能让人瞧出有狗尾续貂的嫌疑。故而第五卷之后,每句话他几乎都要花上许久时间去思考,去润色。
“头疼呐!”早知如此,当初就带着图书馆一起穿了,也不至于写几个字就愁到这份上。本是一句感慨,姜云突然感到脑壳上出现了两只小手,十指顶紧用力挤压着。“小蝶姑娘,你也该累了,歇歇吧。”
“无妨。”
这时,内厅门帘被人从外拉开,陆熏款步走了进来,白了姜云一眼道:“让你办的事一眨眼功夫全忘了,一局棋没下完天就黑了,这不爽不气的。”
“回来了?”姜云停下笔,笑了笑道:“就你们爷俩那性子,真给送上火把这晚膳也不用吃了。”
“早回来了,澡都洗完了。”
“战棋好玩么?”
“还成。”小蝶不是外人,陆熏也没什么顾忌,她走到姜云身后道:“小蝶,你歇歇吧,我来。”
“得了,就你那技术,我可谈不上享受。”姜云连连摇头。
“去你的。”陆熏笑着在他后背锤了一拳,在姜云身旁坐下。“这事我还得谢谢你。”
姜云疑道:“谢什么?”
“当然是功劳簿的事。”陆熏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口才继续说道:“有些功劳无大小之分,但职位赏赐却有,一些功劳差不多的将领,还真难分出个高下,一个处理不慎,对人心难免会有影响,为了这事我都愁死了。不过幸好你发明了这战棋,方才与爷爷对弈时我就想过了,干脆让他们下棋夺官职。功劳相等就看才能,才高者得高位,想来无人不服。”
“呵,你到是精明。”姜云失笑道:“打算怎么谢我?空口白牙可不行,忒没诚意。”
陆熏双眼微微眯成了一条缝,那缝儿渐渐又弯成了月牙状,她腻声说道:“妾身身无旁物,以身相许如何?”
“甭来这一套。”姜云冷哼道:“免疫了,不信你。”
“这次不骗你。”陆熏忽然沉默下来,调皮之色褪去,黯然道:“夫君,妾身想要个孩子。”
“啊?”这么突然?吃错药了吧!姜云一脸疑色,上下打量她一番,确认她不似玩笑,这才说道:“夷北局势未定,这时候你怎想到孩子的问题了?”
“爷爷。。。恐怕时日不多了。”陆熏双眸泛起一抹雾气,轻声道:“用了晚膳之后,我叫来负责照顾爷爷的军医问了下。他说爷爷的痼疾或有发病的趋势,一旦病发,神仙难救。自幼爷爷便最疼我,我想在他发病之前,让他亲眼见一见我的孩子。”
“不会吧,老爷子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怎么瞧也不似病入膏肓之人。”姜云愣道:“对了,我还没问过,老爷子究竟有何痼疾?”
姜云虽非医生,但基本常识还是有的,现代一些轻易便可治疗痊愈的小疾,放在古代很有可能就是要人命的大病,老爷子的病别人治不好,他未必没办法对付。
“肉瘤。早在十几年前便发现了,因为饭量突然减少,且常有腹胀感,请来几位名医查看多次,都说爷爷胃里有个肉瘤,无法除去,只能以药物控制不让其继续生长。得了这病,爷爷操劳不得,也费不得心神,故而早早便将家主之位传给了爹爹。”
操!癌症啊!姜云顿时不吭声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