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苏州城内的刺史府衙里,也是正在召开军事会议,皇甫绩端坐刺史大案,七八名帐下大都督以上的将官分列两侧,而冯孝慈和刘全两人也忝陪末位。
王世充这回站在了右边一列的第一个,这让习惯了站在队伍最后甩尾巴的他心中一阵感慨。
皇甫绩的目光从一个个部下身上扫过,最后落到了王世充的身上:“王参军,明天午时就是和杨元帅约定的时间了,你对明天一战,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王世充早有准备,站出队列,拱手朗声道:“明天午时,杨元帅一定能准时率军出现在苏州城外,到时候我军只需要提前在苏州城门处列队,等着杨元帅的大军突击叛军时,趁机打开城门,从中杀出,里应外合就可以了。
不过为万全计,万一午时过后,杨元帅的大军还不到,那么我军也需要作两手准备,万万不可出城,叛军就是想吸引我军出城聚歼,不能给他们任何机会。相反,还要作好他们攻城的准备,若是杨元帅大军真的未到,在城门口准备出击的军士们需要上城防守。”
皇甫绩点了点头,拿起一枚令箭,喝道:“骑军指挥,帐下大都督冯孝慈听令!”
冯孝慈站出队列,中气十足地一拱手,浑身的甲叶子抖得叮当作响:“末将在!”
“着你率所部五百骑军,连夜准备,明日辰时起在苏州北门内列阵,一百骑一队,列楔形阵,一旦城门打开,吊桥放下,即刻出击,目标即是敌军顾子元的帅旗所在,不得有误!”
冯孝慈上前气势十足地接过了令箭:“得令!”
皇甫绩继续抽出一支令箭:“帐下大都督刘全听令。”
刘全也随之站了出来:“末将在!”
“着你率所部五百弓弩手。十架万钧神弩,明天辰时起上苏州北门城楼处布阵,吊桥放下,城内骑兵未冲出城门时。必须进行十轮箭雨突袭,射住对面敌军阵脚,不能让他们堵在桥头阻止冯都督的出击!”
刘全上前接过了令箭,高声喝道:“得令!”
“左军指挥,车骑将军李平接令!”
“李平在。”
“着你所部一千五百步骑兵。于城东门内列阵,若是见北城头点起三色狼烟,即刻打开城门出击,阻断敌军向东逃往松江(今上海)的退路。”
“得令!”
“右军指挥,骠骑将军吴破胡接令!”
“末将在!”
“着你所部一千五百步军,于北门内列阵,等冯孝慈骑兵杀出后,紧跟着出城接应,不得有误!”
“得令!”
皇甫绩说完这一切后,看向了王世充:“王参军。你并非本帅的属下,不好给你下令,请你明天辰时率守城百姓上城头,多布旗帜金鼓,若是发现杨元帅大军杀到,我军有机可乘,即点起狼烟通知城东的李将军,同时打开城门,放下吊桥,我军冲杀之时请你命百姓在城头擂鼓。以壮我军声威!”
王世充心中暗自不爽:杀敌的好处都归了你的人,连打头阵的功劳也给了身为自己亲兵队长的冯孝慈,却又让我在这里当啦啦队长,这帮子大将都是只偏自己人啊。
可是王世充脸上挂着笑容。笑道:“得令。末将一定审时度势,在敌军开始混乱的时候再发令开城出击。若是杨元帅大军未到,末将也会鸣锣示警,到时候还需要各位将军火速带兵上城防守,准备应对敌军可能的攻城。”
皇甫绩满意地点了点头,站起身道:“众位。明天破贼,在此一战,本帅自率一千精兵,在刺史府待命,策应全城,各城楼上以百姓穿我军皮甲,以疑惑敌军,出击部队要严守军令,闻鼓则进,奋勇杀敌,一旦听到鸣金声,则导致上城防守, 不得有误!”
众将齐刷刷地拱手行礼,高声应道:“谨遵大帅军令!”
苏州城北关城楼,巳时二刻,王世充和刘全并肩站在一起,看着对面的叛军列阵,前排的士兵们都是些老弱病残,一个个歪瓜裂枣的样子,队不成形,手上拿的也多是那种棍棒锄头,明显是些给叛军裹胁的普通百姓,没有经过象样的军事训练。
这些叛军的老弱病残们这会儿正杂乱无章地把手上的棍棒锄头丢到护城河边的三四个大堆,从辰时三刻起,这些人就在这样缴械了,那几个大堆的这些农具,已经堆得象小山高了。
刘全皱着眉头,低声说道:“王参军,看样子这些人都是叛军的羸兵而已,缴不缴械都没什么区别,你看那阵后还有不少个子矮小,身形纤瘦的,虽然脸上抹了灰,但明显能看出是女人,顾子元把这些老弱妇孺放在前面,是何用意?”
王世充的眉头也紧紧地锁着:“只怕他的精兵现在埋伏了起来,如果我是顾子元,现在会在城东,城西和后阵布上精锐,等我军过河收编这些老弱妇孺时,再趁机杀出,这样我军的骑兵和弓弩优势无法发挥,形成近身格斗的混战,他们就能发挥优势了,这真是条毒计啊。”
刘全低声道:“那我们还要按原定的计划行事吗?这些看起来也都是被叛军裹胁的普通百姓,我们也要杀吗?”
王世充看了一眼在城外正指挥着这些人缴械的那个老张头,叹了口气:“自作孽,不可活,这是战场,只有战士,没有百姓,不管他们是不是给叛军裹胁的,没有散去,而是附逆作乱,这就是死罪,一会儿城门大开,两面夹击的话,这些人只能自求多福了,我们是军人,这时候切不可心软。”
刘全点了点头:“王参军教训得是,小的刚才只是一时心软,胡言乱语,请王参军恕罪。”
王世充没有接话,看了一眼那些还在忙碌着的“叛军”们,心中暗道:一会儿打起来能不能保一条命,就看你们能跑多快了,老张头,我给过你机会,你不走,那怪不得别人,认命吧。
与此同时,顾子元正站在这三万多老弱的身后,他的一万五千精锐已经刀矛出鞘,只待他一声令下,就冲出去厮杀,头上包着的黄巾之下,是一双双凶残而有神的眼睛,充满了杀戮的渴望。
顾子元的马开始不安地刨着自己的啼子,似乎觉察到了什么危险,但顾子元满脑子都是面前的苏州城,根本体会不到自己坐骑的变化。
一边的朱燮悄悄地走了过来,小声地问道:“大帅,前面可都是我们自己的弟兄们啊,一会儿打起来了,他们怎么办?”
顾子元不耐烦地说道:“本就是帮累赘,要来何用,一会儿打起来时我也叫他们的领兵官带着他们往左右逃,不会挡住我们的出击通道,你们只管杀贼便是。对了,我不是叫你管好狼烟吗?你跑这里做什么,出击的时候你还要通知朱军师和沈将军他们一起夹击呢。”
朱燮应了声是,走到一边,不知不觉中,已到午时,太阳慢慢地爬到了日中,朱燮吆喝着指挥着二十几个军士摆好柴堆,只等顾子元一声令下,就要点火报信。这时候,他突然感觉到大地似乎在抖动,后面的远方似乎传来一阵如大潮般的响动。
叛军的士兵们也都感觉到了这阵异动,不少后队的人纷纷扭头向后看,顾子元发现有些不对劲,恼火地叫道:“何事如此惊慌?”他心里暗骂着:沈玄侩和陆孟孙这两个王八蛋,不好好打埋伏,却跑来抢功,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他们。(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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