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兰九畹,风轻云静正,窗外月淡星疏照耀着,翊荷居内烛红似浪摇。
欧阳冰雪坐在皇甫绝的面前,新妆出浴,以优美的姿态,协调的动作握住了皇甫绝的手,绽放了一个柔美至极的笑容,“绝,我知道你日理万机,今天我们好不容易热÷书在一起,你能不走吗?”
皇甫绝斜睨欧阳冰雪一眼,冰冷孤傲的眼睛仿佛没有焦距,而语气也是没有一丁点儿的热情,“天朝地大物博,不能疏于朝政,如今内忧外患,我也有我的打算和计划。”
皇甫绝搪塞道,说完看了看欧阳冰雪。
只见欧阳冰雪那深黯的眼底充满了失望,“皇上计划什么?”
皇甫绝平静的回眸,“稳定前朝,充实内宫。”
他借以试探她,她一直以来是一个主动权比较强的人,绝对不会允许“充实内宫”的,但是片刻的宁静过后,欧阳冰雪却笑了,眼眸暗淡了下去,那种知性的睿智光芒消失的无影无踪。
“皇上的计划……没有我,从始至终没有欧阳,不是吗?”
皇甫绝暗暗惊叹她的大胆,听到这里,皇甫绝站了起来,瞬间,他的身边仿佛围绕了一股冰凉的滞涩气息。
一向以来皇甫绝都是浩浩中不失文雅的,在的面前总不会冷然大怒的,那些雷霆万钧都是留给前朝谋士的,但是这一次,他好像控制不住一样,九寸身躯也在颤抖似的,“罢了,我不想和你置气。”
欧阳冰雪退后,懒懒的瘫软在了面前的椅子上,“我一直以为我的夫君是足以顶天立地的,令一切男子望尘莫及,但是我错了,绝,你也不过是普通人。你是皇帝,天下人的皇帝,而我呢,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粒尘沙罢了。”
说完,她拂面饮泣。
皇甫绝不置一词,冷如十二月的霜雪,“没有什么事情,我就走了,在这里大家都不开心何不分开冷静?”
欧阳冰雪那美丽的笑容硬是巴巴的凑上,“皇上留步,自然今日是有事情的,不然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让皇帝到这里来。”
欧阳冰雪无辜的笑笑,“这样也不行吗?”
皇甫绝好奇欧阳冰雪是不是另有企图和谋略。
然而并不拒绝这个提议,不管是好意还是歹意,满打满算的答应了下来,深邃的美眸瞬间一亮,“我并没有说不行,是你想多了,既然今日你让我过来是事出有因,那么你且说说有什么事情?”
她眸含春水,笑道:“来啊,给本宫与皇上上酒。”
欧阳冰雪脸如凝脂慢慢的凑到了皇甫绝的面前,“绝,我们好久没有热÷书在一起了……”
她的脸如同白色茉莉一般,袖口烟罗软纱轻轻摆动,已经接过了侍女品言递过来的酒杯。
逶迤倒了两杯酒,一杯递给了皇甫绝,一杯放在了自己的面前。
欧阳冰雪将皇甫绝的那一杯递到了皇甫绝的唇边,“绝,这一杯胜过群臣的千杯万盏。”
真有一种粉腻酥融娇欲滴的味道,皇甫绝好像又看到了昔日的欧阳,接过了酒杯。
皇甫绝喝了一杯,她慢慢的靠近,那玲珑剔透的诱人身姿紧紧的贴在了皇甫绝的身上,“绝,你不要走了,三秋桂子都已经开始开花,我想和你今晚同观呢。”
皇甫绝压根就不知道这是宫中流传已久从未曾领教过的“情丝绕”,只觉得浑身燥热,一把将她拉了过来,欧阳冰雪的头发散落开来,如同盛开的连,从头顶一泄如注。
皇甫绝伸过手,用簪子给她挽起三千青丝,簪子斜插入流云似的乌发,他的手也放在了头发上,喃喃道:“清狂,你变了。”
那张薄施粉黛的脸也是红润欲滴,但是听到这里秀眉忽然弯弯如柳,也是想不到会这样子,她慌忙的掩饰,“还是从前的清狂,倒是绝,你是否还是从前的绝。自始至终都是从一而终的想法,绝,你知道的。”
她已经醉了,烈焰焚身,额间轻点一片朱红映衬着脸颊上的红,更加娇媚动人。
皇甫绝握住了她的手,慢慢的将她拉到了龙榻旁边,篆烟袅袅,她轻轻的闭上了眼睛,皇甫绝将嘴唇靠近她……
她慵懒的后退,任由皇甫绝将自己放置在了龙榻上,一片旖旎的春光被软轻纱帘子遮盖住了,她的区索之意毫不掩饰,而皇甫绝不过是举止若幽蓝,那双冰凉的手慢慢的抚摸到了她的面颊上,慢慢的到了她的脖颈,忽然间她觉得脖颈上面冷然一片。
她雅致玉颜立刻变了颜色,“皇上……”
倾国倾城的脸因为猝不及防发生的事情有了气急败坏与恐惧,因为她看到了自己脖子上面横着的一把匕首,匕首在烛光里面泛着冷冷的微光。映衬着皇甫绝的那双充满了杀意的目光,“你还玩吗?”
欧阳冰雪本能觉得不妙,按理说情丝绕应当会对每个人都有作用,但是皇甫绝早就有提防了,酒入愁肠之前已经喝过解药,故而只是逢场作戏罢了,目的是想看一看这个究竟要做什么。
欧阳冰雪虽然心知道不好,但是很快的权衡以后,将勾在他脖子上的手松开了,腮边两缕发丝轻柔的拂面,“绝,你这是做什么?”
这句话说得香软而又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她想要用这种方法软化皇甫绝,但是皇甫绝简直是木人石心,不但不为所动,而且更加冷厉,“你究竟是谁!”
欧阳冰雪耳坠摇曳,“绝,你……我是你的清狂啊。”
“画虎画皮难画骨,说,你究竟是谁?”
皇甫绝凝注着欧阳冰雪那妖艳夺目的衣服说道,“从来不穿如此大红大绿俗谚的衣服,更不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欧阳冰雪知道只能智取,于是退而求其次,“绝,你好久没有来这里了,翊荷居已经成了您的驿馆,你不应该这样子对我!”
“别装蒜了,我们都是孤活于人世的无情人!你究竟是谁?还不从实招来?”
那双匕首慢慢的用力,欧阳冰雪感觉到了压力,是那种不死不休的压力,她强抑激动,“绝,你真的不相信我?究竟是为何?”
欧阳冰雪仍是假假的抹上那凄楚可怜的神情,“我也不想失忆的,有些事情我并不想要做,但是我又有什么办法?”
皇甫绝闭了闭目,微眯着眼看了一眼面前的欧阳,然后慢慢的松开了脖子上的匕首,威逼利诱都试过了她是软硬都不吃,倒是个心思缜密的人,皇甫绝慢慢的走开,一派温雅的他才是真正深沉不见底的人。
“……”
皇甫绝低声喃喃,“我对不起你,是我不好,今天的事情忘记了吧。”
有时候也是刁蛮又野烈的,但是这个面前的人,只能说形似罢了,神情是一点都不一样。
皇甫绝百无聊赖的样子,凝睇着她,“不早了,休息吧。”
“恭送皇上!”
欧阳冰雪哀吟了下,但是转念一想,不能再露出痕迹了,不然恐怕会遭毒手,“皇上慢走。”
皇甫绝步出了翊荷居,心里想到的还是那青螺眉黛长,以及满头的珠花流苏,究竟是为何,才没有多久,她就完完全全脱胎换骨,有很多地方说明她有问题,皇甫绝一再容忍只是因为她是欧阳的替身,虽然还没有看出来别的,但是他已经看出了一点破绽……
一直以来,清狂都是有着一股巫山云雾般的灵气,而面前的女子仿若美丽的天使,美则美矣,毫无灵魂。
等到皇甫绝走了以后,欧阳冰雪的心猛地崩塌一角,这一次失算了,看来皇甫绝已经开始调查自己了,她只能按兵不动,心里满满的都是苦涩的酸味。
欧阳冰雪抿唇,“品言,将宫内所有的情丝绕全部倒掉,快!”
品言虽然不知道为何,但是还是很快去执行了……
咚咚咚咚……
有人敲门,过了片刻欧阳冰雪整理仪容走到了宫门口,灯笼火把一大片,似流水如马龙,只照耀的亮如白昼,原来是静轩带领侍卫查夜。
欧阳冰雪走到了静轩的面前,那种暗香袭人让静轩不自觉的退后了不少,“皇后娘娘,奉命前来查夜。”
欧阳冰雪那粉妆玉琢的脸上忽然是一个比较狰狞的微笑,这分明是为了那一坛酒,竟然假借查夜为理由,是“搜宫”吧。
蹙眉想了想,然后让开了,侍卫们大开了宫门,欧阳冰雪摆摆手,通体的兰熏桂馥幽香阵阵,这些都是为皇甫绝准备的,既然皇甫绝已经走了,也没有任何必要遮遮掩掩。
“查吧。”
静轩抬头看了看她,欧阳冰雪立刻摆出那种娇憨纯真的假面,几乎连静轩也蒙混了,静轩连忙稳定心神,“不可动了一草一木,查一查有没有什么潜在的危险。”
欧阳冰雪也跟随着侍卫们走到了殿内,她其实心内也是忐忑的,生怕被查出什么,忽然一个撞击声使她抬起眉眼,“品言,连路都不会走了吗?”
品言是销毁那两坛情丝绕的,没有想到还没有销毁,御林军就来了,难免有点害怕。
欧阳冰雪情知不好,拜一拜纤纤素手,“静轩,我这里一没有穿墙过户的贼,二没有不守法度的臣,如此深更半夜,不如你到别处去搜查?”
其实,皇甫绝授意一定要查出来那瓶怪酒……
静轩吩咐道:“既然这么说,那就罢了,我们去别处。”
欧阳冰雪的凤眼扬起,“我也困了,你们撤吧。”
欧阳冰雪尽量平稳下自己的心绪,不能让皇甫绝知道自己的过错,否则按照宫中的规矩,就会禁足,那么就更不能靠近皇甫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