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心盈本来是低下头准备继续剪的，听到我的话放下剪刀，疏离地看着我，“你不是不信我么？还问我干什么？”
之前我那样偏袒沈南衍，她生气也是应该的。
说到这个我才想起来，怪不得乔心盈怀疑沈南衍的时候，苏星决比我还要维护沈南衍，甚至不惜直接将黑气毁掉。
我又一次觉得自己真是蠢到家了。
“心盈，姐不应该不信你，你别生气了行吗？”我拉住乔心盈的手，很真诚地说。
乔心盈懵了一下，探究地打量着我，“姐，怎么了？”
我不想跟她说我的猜想，毕竟我也不确定，“我就是想问你些事情。”
乔心盈想了想，“问吧。”
“你为什么确定黑气是沈南衍故意放走的呢？”
乔心盈正了正神色，“姐你好好想想，苏哥哥不需要黑气吧？我好不容易摆脱了黑气，不可能还要主动去招惹，这一点我也可以排除对吧？”
我认可地点点头，乔心盈继续说，“你跟君越关系好，你觉得他像是会去放走黑气的人吗？”
“不像。”我顺着她的话回答道。
乔心盈撇嘴，“这不就是了么？剩下的只有你和沈南衍了，不是他，难道是你啊？”
乔心盈的分析确实是头头是道，没有一丝不合逻辑的地方。
“万一……”
我话没说完，乔心盈无语地扶额，“你看，我说了你还是不信，白说。”
我忙解释道，“没有不信你……”
顿了顿我又问道，“关于沈南衍，你还知道多少？”
乔心盈仔细想了想，“就这么多了吧，他确实是个好人，虽然我记得不是很清楚，但确实是他救了我的命，他也经常这样不求回报地帮助别人……我一直都很敬重他的，不知道这次他为什么这样针对我……”
乔心盈说着，有些神伤，“我也不想变成这样的，毕竟叫了这么多年师父，也是有些感情的。”
我心里也有些难受，是啊，我和沈南衍才认识多久，也已经有了感情，更何况他和乔心盈这么多年的师徒情谊，如果不是真的，乔心盈应该也不想闹翻的吧？
乔心盈沉默了片刻，突然说，“姐，不管师父他有没有做坏事，你都给他个机会，让他改过，行吗？”
我本来以为乔心盈怎么也得好好控诉一番，却没想到她非但没有，而且说得很中肯，还主动替沈南衍求情。
这样一来我就有点懵了，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就点了点头，答应了，“好。”
乔心盈很高兴，还跟我说了好几个谢谢。
……
因为心里的疑问没有梳理清楚，我也一直没有困意，便没睡觉，一整晚都在练习无字书，借以分散注意力。
莫颜还是在床边守着，一次次劝我休息，我都当没听见。
莫颜劝了几次就不劝了，静静地看着我修行，有不对的地方还纠正我。
我一边练着，一边注意隔壁房间的动静。
一直练到天边泛起鱼肚白，而沈南衍，也一整晚没回来。
我还去敲了他的房门确认，确实没人来开，才给他打了个电话。
但是没有人接听。
响了好几遍，都没人接。
不好的预感充斥心头，难道沈南衍出事了？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白天厂房里的脏东西就那么厉害，更别说晚上了。
我越打电话，心里就越紧张。
一直等到下午，沈南衍都没有回来，电话也从没人接变成了关机状态，估计是没有电了。
我坐不住了，“莫颜，咱们去看看吧。”
“夫人，太危险了，莫颜要保护您的安全。”莫颜委婉地拒绝道。
我站起身，“你不去我自己去。”
说着就往外走，莫颜急忙追上来挡在我面前，为难地道，“夫人，您要是出了事，我没法跟大人交代。”
“你要么就带我去找苏星决，要么就跟我提他。”
“为什么不能提……好，夫人，我不提还不行么？”莫颜无奈妥协。
她答应之后，我便上楼拿了鬼刹盘，这是个好东西，关键时刻说不准还能救我的小命，毕竟那里确实凶险万分，我不能贸然就去，总得有些准备。
君越和乔心盈也要跟去，我没让，叫他们两个守好薛子晴的尸骸，免得薛华明来抢。
我还跟乔心盈借了些纸人，她告诉了我使用方法。
我掂了掂，那一沓厚厚的纸人应该有一二百个，够我用了。
跟乔心盈道了谢，试验了下纸人，准备好就和莫颜一起出发了。
没有坐车，我试了试飞行，经过这段时间的修炼，比原来好多了，已经能稳稳前行了。
也没让莫颜护着，我想如果我一直被他们保护着，那永远都成长不了。
从现在开始，我一定要好好历练，让自己强大一些。
赶到厂房附近时天刚刚入夜，这时间是我们掐算好的。
月亮刚刚出来，这个时候的鬼怪多少是有些忌惮的，不像深夜的恶鬼那样有恃无恐。
因为这里大片大片的全是厂房，白天又是薛华明带的路，现在天黑了，根本找不到白天那个厂房在哪里。
多亏我带了鬼刹盘来，鬼刹盘不仅能在关键时候召唤出凶兽来救命，还能测出附近的脏东西，并且指出方向。
靠着鬼刹盘找到了白天那个厂房。
白天只觉得破坏，现在看才发现确实诡异地不是一般。清凉的月光将整个厂房笼罩着，能看到一股森森的白气弥漫在厂房周围。
味道跟锁住蛇王的那个山洞差不多，我问莫颜是不是瘴气。
莫颜说是，警惕地注视着周围。
她担心我的生人气息在一靠近这里的时候就已经被里面的人感受到了，所以格外小心。
我叮嘱道危急时刻不要管我，我虽然修为不高，但是鬼刹盘能助我脱身。
莫颜满口答应，但就是不知道会不会真的照我的话做。
我扔出去几个纸人探探情况，纸人“叽叽叽叽”地叫着飞进了二楼的窗户。
乔心盈教给我，使用者是可以通过纸人的视角来看到其他的场景的。通过纸人，我看到二楼跟白天一样，什么东西都没有，死一样的寂静，只有纸人的声音。
薛华明不是说这群人夜晚会活动么？怎么什么也没有？
正想着，突然从墙壁里冲出来的白衣女鬼俯冲而来，一把将纸人撕了个粉碎。
因为我在用纸人视角看，所以白衣女鬼的铁青的脸一下子就放大在我面前，吓得我立马停止念咒。
莫颜忙问，“夫人，怎么了？”
我顺了口气，“没事。”
然后又派出两个纸人飞进去，跟上次一样，刚进去时什么也看不到，静的可怕，但是紧接着，刚才那个女鬼又一次从墙壁里冲出来，瞬间将撕烂纸人。
不过有了上次的教训，我没再被吓到。
我将里面的情况转述给莫颜听，然后说，“我估计不止墙壁，天花板，包括柱子，可能所有的东西里面都有鬼怪埋伏着。”
莫颜赞同地点点头，有点打退堂鼓，“夫人，要不然……”
“不行，必须要进去。”
莫颜也不再说什么了，而是端详起这栋破旧的厂房来。
半晌，莫颜脸色大变，“夫人，这里有古怪……”
我忙问，“怎么了？”
莫颜抬头看了眼天上的月亮，又看看烂厂房，认真思考起来，我也不敢打扰她，就在一旁安静地等着。
过了好一会儿，莫颜似是心中有数了，“夫人，借你的鬼刹盘一用。”
我赶紧将鬼刹盘递过去，鬼刹盘到了莫颜的手上，中间的阴阳鱼突然就飞速地旋转起来，只能看到一黑一白的残影。
莫颜盯着鬼刹盘，“夫人，麻烦你将媵蛇召唤出来。”
早前沈南衍将鬼刹盘给我的时候，我就熟记了各个凶兽召唤的口诀。莫颜一说，我立刻就念起了召唤媵蛇的咒语。
咒语最后一个字刚落地，鬼刹盘突然发出一道黑色的强光，然后一条黑色的巨蟒从鬼刹盘中腾飞而出。
强光中，媵蛇在半空中盘旋了几圈，突然变成了蛟龙。
变成蛟龙的媵蛇在厂房上方飞舞着，身影划出一道道墨绿色的轨迹，摄人心魄。
倏地，化为蛟龙的媵蛇向着厂房直直俯冲而下，身躯像把锋利的剑，刺进了厂房里。
这一下，整个厂房突然从中间分离开，露出了深不见底的沟壑。
媵蛇“嗖”地飞回了鬼刹盘，一下子变成了原来那个小小的图案。
等强光完全消去之后，莫颜才将鬼刹盘递给我。
我这是第一次使用鬼刹盘，比我想象中的厉害多了，尤其是刚才媵蛇化蛟龙的场面，让我格外震撼。
所以收回来时小心翼翼地用袖子擦了擦，才发现媵蛇的图案颜色暗了不少。
想起沈南衍说一个凶兽一年只能用一次的话，我就觉得很心疼。
莫颜带领我走到那条突然出现在地面上的沟壑前，下面是无穷尽的黑暗，什么也看不到。
我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照下去，没照到两米就被黑暗吞噬地干干净净了。
人总是会对未知的东西充满恐惧，我问莫颜，“这怎么下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