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薛华明生吃完了整只鸡，顾嘉牧的表情拧巴地像是他自己吃了鸡似的。
沈南衍手轻轻一抹，镜面上的图像便消失了，他轻轻顺了两口气，脸色慢慢恢复了。
我忙问，“没事了么？”
沈南衍点点头，虽然还是很虚弱，但比起刚才好多了，“原来这就是薛华明害人的方法。”
我回想了一下刚才的画面就一身鸡皮，不敢再想，将招魂幡还给沈南衍，顺便问，“薛华明用的这是什么方法？能不能破解？”
沈南衍虽然确实被薛华明伤到了，但他还是充满不屑，“南疆巫术罢了。”
我握了握拳头，还是有些担心他，“后面应该还有会吧？你可以吗？”
沈南衍看了我一眼，“你觉得我扛不住么？”
我总觉得跟苏星决正式见面之后，沈南衍跟我说话总是带刺，一个不小心就被他抓住了话柄。我小声说，“我只是担心你。”
“不碍事，薛华明这些雕虫小技，还不足以伤到我。”沈南衍说。
可是刚才他明明就很痛苦，我瘪嘴，这大男人的自尊心也是没谁了。我说，“那你自己多注意点。”
沈南衍拿着招魂幡和镜子回去放好，顾嘉牧一个劲地叹气，我好奇地问他怎么突然颓丧起来了。
顾嘉牧眉头皱地能夹死一只苍蝇，“子晴应该不知道她爸爸在做这样的事吧？真是可怜。”
原来是心疼薛子晴，我调笑道，“你不是不喜欢人家嘛？”
顾嘉牧白我一眼，“不喜欢是真的，但我一直拿子晴当妹妹，关心一下总是可以的吧？”
我笑，“没说不可以啊，你紧张什么？”
顾嘉牧一摆手，“我懒得跟你说，我去问问沈师父我该怎么办，我可不想英年早逝。”
我拉住他，顿了顿还是说出口，“有件事请你帮忙。”
“什么事？”顾嘉牧反问。
我清了清嗓子，“我之前受到一个女鬼嘱托，要帮她报仇来的，现在我们已经查清楚了，是鼎盛酒店老板娘贾翠珍找到薛华明害死的，但是因为这个组织的特殊性……他们找的是一群男鬼来轮-奸的那群女孩儿，也没有明白的证据证明人是她害死的。”
顾嘉牧闻言侧着头思考了好一阵，“你想让我怎么做？”
“证据我是找不到了，而且她之后又去找了薛华明保护她，所以我想直接动手，完了你帮我找个理由瞒一下。”还是羡慕古代的快意恩仇，至少不用顾及这么多。
顾嘉牧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好，你放手去做吧。”
我有点蒙，没想到他答应地这么快，问都不问清楚，“你就听我的一面之词就答应了？”
顾嘉牧笑，说的很真诚，“我相信你。”
被他相信我觉得很欣慰，“你平时办案不会也是这么含糊吧？随便就相信别人？”
顾嘉牧耸耸肩，“这不是特殊情况吗？再说，这种事情本来就没办法摆到台面上来说，要是事事都按照程序来，警局就不会有那么多悬案了。”
我想想也是，顾嘉牧虽然看着吊儿郎当，但应该是有他自己的想法的，我没再说什么，和他一起出来了。
……
薛华明对沈南衍施了一次蛊术之后，接下里基本天天都有，但是沈南衍却好似有了抗体一样，没什么太大的反应，而且，他还能透过镜子来反击。
这几天除了喂养小牧童，定时过去医治袁雨灵，其他时候都在很用心地修炼着无字书，苏星决依然每晚深夜来看我，有时候他就坐在一旁宠溺地看着我修炼，有时候也指点一两句。
沈南衍过来敲门，他还是会及时地走开。
大约是那天之后的第五天，沈南衍感知到薛华明又在作法的时候，我一如既往地帮他挥动招魂幡。
镜子中的薛华明依然在那个密室里，这次他没有用蛊术，手里拿着一个稻草扎成的娃娃，娃娃身上用细长的阵扎着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沈南衍”三个字。
他还拿了一堆蜡烛，按照八个方位摆好，然后他盘腿坐在蜡烛中间，面向西南方，沈南衍猜测应该是面对着他的，因为我们住的地方就在新海花园的西南方。
薛华明面前放了一个铜盆，他把稻草人扔到铜盆里，然后点燃稻草人。
薛华明指使着稻草人燃烧时的烟往西南方向飞去，他嘴里还不停地喊着“飞！飞！……”
这个样子还是有点滑稽的。
沈南衍冷笑了一声，“蛊术不行，这回换了降头术。”
我也曾在无字书中看到过这种降头术，最后是要等到稻草人燃烧的烟尘飞到被害人身上，然后下降头的人大喊一声“中”，再将烟尘打入对方体内，然后等到所有的蜡烛烧完就好了。
这个降头术，一旦被下中，那中术的人不出三日，肚子就会涨地厉害，然后全身溃烂，七日七窍流脓，十日内必亡。
这降头特别容易中穿白色衣服的人。所以很容易误伤，要是降头师法术不灵光，很容易出偏差误下给他人。
“看来那边是急了，之前怎么都弄不死你，所以这次换了这么阴毒的方法。”我对沈南衍说，因为下降头也不是只有中降头的人死亡，降头师也会受到一定程度的反噬。
沈南衍应了一声，“烟尘应该很快飞到了。你去跟乔心盈要个纸人。”
我瞬间明白了沈南衍的用意，争分夺秒地去找乔心盈，“心盈，快帮忙剪一个你师父出来。”
乔心盈茫然地看着我，“干什么呀姐？”
“你先别问，救命用的，快一点。”
听我说得这么严重，乔心盈也有点慌了，赶紧拿出白纸就剪起来，没一会儿，纸人就剪出来了。
乔心盈和我一起去给沈南衍送纸人，我紧张地问，“来了没？”
沈南衍从乔心盈手里接过纸人，摇了摇头，“这废物不会下错了吧？”
“不会。”我顺口答道，“薛华明这个人阴得很，你看他修炼的这些邪术，都是为了害人连命都不要的，包括炼成小鬼，再加上今天的降头术，都是会严重反噬的，他应该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没有把握不会乱下的。”
沈南衍听着我的分析赞许地看了看，“不错。”
他刚说完，一股轻飘飘的烟尘就向他飞过来，烟尘近乎透明，若不是我们早有准备，估计看也看不到。
沈南衍冷笑一声，将乔心盈的纸人举在手中，然后闭着眼开始念咒。
烟尘在空中转了几圈，最终萦绕在纸人上。
然后我看到镜子里的薛华明瞪大眼睛，喊了声，“中！”
烟尘瞬间穿透了纸人的胸肺。沈南衍右手成掌，将那团烟尘狠狠地压进了纸人中。
而薛华明却不知道，他以为他已经下中了，等蜡烛烧完，便得意地起身，“沈南衍，这回你逃不了了吧？”
没想到沈南衍仅用一个纸人就能瞒天过海，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他根本不把薛华明的蛊术放在眼里了，很可能第一次他是故意中的，就是为了摸清薛华明的底细。
我还是觉得沈南衍这样的方法有点太拼了，就算他真的有本事，也不能这样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以后一定要劝劝他才行。
沈南衍将纸人用红布包起来，随手扔进了抽屉里，我刚要问他干嘛不直接烧毁，就接到了吴彪的电话。
“程小姐，我们已经给你那位室友下了降头，不出十日他肯定会死，请你把尾款打给我们。”
我看了沈南衍一眼，“不是还没死吗？等他死了我再付款，不会少你们一分钱的。”
“程小姐是不信任我们吗？”吴彪口气阴森了不少，“我们从来没有出过意外。”
吴彪这么说的时候，我心里突然涌上一个想法。
像吴彪他们这种见不得光的组织，是最害怕客户泄露他们的秘密，因为害怕被人间的驱鬼师发现，群起攻之，所以，如果我把贾翠珍拉下水，应该也够她喝一壶的了吧？
“我没有不相信，”我顿了顿，决定试一试，“贾翠珍在你们那里买了那么多命，不是都没出问题吗？”
提到贾翠珍，吴彪果然警觉了些，“什么贾翠珍，我不明白你说的什么意思。”
“不是吗？是贾翠珍告诉我们有你们这个组织的，电话码也是她给的，不然我怎么可能找到你们，我平时连网都不怎么上的。”
话说的差不多了，我就收住了，再说下去目的性就太强了。
吴彪在那边沉默了一小会儿，“那行，十天后是最后期限，希望程小姐能把钱准备好。”
“放心吧，一分不会少的。”
挂了电话，沈南衍玩味地看着我，“跟那只鬼学的？”
“没有。”我有些郁闷地答。
沈南衍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你那个小牧童怎么样了？”
“还有两天，他估计就能醒了。”小牧童每天都有变化，小脸儿渐渐有了血色，尤其是脸上那块蝴蝶胎记，也越鲜艳了，还挺好看。
沈南衍点了点头，停了几秒又说，“你给吴彪付尾款的时候，我陪你过去，抓住吴彪，然后威胁他去薛华明做法的那间密室，解决了薛华明，贾翠珍就没有依仗了。”
其实我也很想去找贾翠珍，原来是害怕被查出来，现在有了顾嘉牧的保证，可又因为薛华明给她撑腰，所以才一直拖着没有去，还觉得挺对不起当初信任我的女鬼。
所以沈南衍这么说的时候我心里悬着的石头一下子就放下来了，忙不迭地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