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接,因为我觉得这个方法有些不妥。
沈南衍见我殷殷地看着他,身子往后靠在沙发背上,双手交握放在膝盖上,“害怕?”
我摇摇头,“你应该也知道,对方不可能只是一个人,他们是一个团体,你这样做太危险了。”
更何况,你昨天还受了伤。偏偏伤的还是胸口。
沈南衍冷傲地笑了笑,“没关系,你就照我说的做好了。”
说着,他又掏出来一张卡,放在茶几上推到我面前,“这里面有二十万,不知道他们要价多少,如果不够你就说先付定金,剩下的事成之后再付。密码是112233。”
我本来想说演戏而已一定要实打实地给钱吗,却被他如此随意的密码萌到了。
“要不再想想?”
我还是觉得这样做挺危险的。
沈南衍却像打定了注意一样,完全不理我的建议,“我会远远地跟着你,不用害怕。”
既然劝说不了他,我只好将档案袋和银行卡收起来,“你不用跟着我了,万一被发现就功亏一篑了。”
沈南衍点点头,“好,你小心。”
我拿着东西就出门来,往短信上那个地方赶去。
对方约在一家生意很好的广式早茶店。我找了个能直直看到门口的位子等着他。
听电话里的声音,应该是个老头,然而从我来到现在,进来的都是年轻人,没有老人。
店里面也只坐了稀稀拉拉的几桌。
我等了大概二十多分钟,没等到老头,却等到了穿着警服进来的顾嘉牧。
我第一反应就是低头,却还是被眼尖的他给捉住了。
“遇初,你也在这儿啊?”他走过来的时候好像很高兴,连称呼都换了。
已经避无可避,我只能抬起头来,“早啊,你来买早点?”
顾嘉牧点点头,“局里昨晚加班研究案情,我来给大家买点吃的。”
说着,就坐在了我对面。
我愕然,不是来买早点的吗?坐下来干嘛?
我刚要说话,手机响了,是那个码。
我下意识地往门口望,没有人进来,我有点生气了,“你到底在哪儿?我等很久了。”
“程小姐,你为什么带了警察来?”对方质问我。
我一下子就出了一身冷汗,下意识地环顾着店里的那几桌客人,没有在打电话的,门口也没人。
他在哪?为什么能看见顾嘉牧?
“你往外看。”
我迅速扭过头看向窗外,马路对面站着一个黑衣服的男人,拿着手机在打电话。
“我跟他是偶遇,不是我带来的。”我冲那个男人招了招手,跟他解释。
然而,只是一个眨眼,那个男人突然就消失了。
我定睛再看,确实没了。
这男人是鬼吗?我心里一滞,“你人呢?”
“我在你后面。”
我下意识地转过身,过道里站着一个穿了一身黑衣的男人,举着手机,脸色惨白。
“啊!”我丢掉手机一下子就跳到了沙发上,刚才还在对面的人一下子窜到我面前,这摆明了是鬼啊!
店里的其他客人都向这边望了过来。
顾嘉牧将我拉下来,显然他也看见了刚才的一幕,只是比我镇定多了,将我往后一拉,“你是什么人?”
男人将手机收起来,“这位小姐是我的客户。”
是这个声音没错,嘶哑低沉,像个牙掉光了的老头。
顾嘉牧询问地看向我,我点点头,情绪已经平复,“他说的没错,那个,顾嘉牧,你先回去吧,我有事跟他谈。”
顾嘉牧眼睛里是对我的担心,他警惕地注视着黑衣男人,在我耳边小声说,“这个人有问题。”
“没事,没问题,你回去吧。”我想的则是赶紧把顾嘉牧打发走,本来还怕沈南衍跟来会误事,没想到半路杀出个顾嘉牧来。
顾嘉牧低头思忖了一会儿,“那我先回去了,警局就在附近,要是有事记得打电话给我,我第一时间赶来。”
“嗯。”
顾嘉牧一步一回头,不过还是离开了。
我指了指对面的座位,“坐吧。”
男人看面目很年轻,但是脸色白地死人一般,眉毛睫毛都很淡,没有一点儿男人的阳刚之气,让人看着很不舒服。
“你刚才……怎么回事……”我现在庆幸我刚才多亏吓得喊出来了,如果我淡定地什么事都没有,他反而要怀疑了。
“程小姐不用怀疑,我是人,但我有特殊能力,所以客人的要求都可以达到。”
“杀人放火也可以吗?”我假装很害怕的样子,“如果被发现了,会判刑吧?你也看到了我有个朋友是警察,我真怕他把我送进去。”
“如果这么容易被抓到,我们就不会收那么多钱了。”男人说地还挺自豪。
“那要是被抓了怎么办?”我尽量让自己像个像样的客户,不让他看出端倪来。
男人看了看我,“被抓的话,我们还是会保证让程小姐脱身的。”
我满意地点点头,将档案袋递过去,“这里面是我要杀的人的资料,对了,怎么称呼你?”
男人看着沈南衍的资料,“叫我吴彪就可以。”
“对了,这个人好像会一点法术,你们也没问题吗?”我追问道。
吴彪抬起头来,“会法术?会到什么程度?”
“这个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懂一些驱鬼的方法。”这也是沈南衍教我的,半真半假。
吴彪看了一会儿,将档案袋收好,“程小姐是希望他快点死,还是慢慢折磨他?”
我装作很吃惊的样子问,“还可以这样?”
“是的,死亡的方法你也可以选择,越痛苦的方式费用越高。”
我咬牙切齿,“那就用最痛苦的方法让他受尽折磨而死,多少钱你说。”
“六十八万。”吴彪说地面不改色。
我心中粗略一算,一条人命六十八万,贾翠珍害了六条命,光是从她一个人身上就赚了四百零八万啊,不知道有多少人在他这里买别人的命。
啧啧,这职业可真是暴利啊!
吴彪以为我被这价格吓到了,“如果程小姐嫌贵的话,可以选择马上死,会便宜一点。”
“不用了,就这个吧,但我今天身上只有二十万,先给你做定金吧,可以吗?”
“当然可以,”吴彪答应了,“剩下的钱事成之后请程小姐按时付给我们,否则……”
他眸中划过一丝阴狠,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放心吧,我不会耍赖的。”尽管我着急回去跟沈南衍商量对策,但还是得把戏演足,“要签订合同吗?”
吴彪收了银行卡,“程小姐既然找到我们就请相信。”
吴彪走了之后,我才长长地喘了口气,刚才他在这里,我都快要压抑死了。他身上那种阴毒的气息让人很不舒服。
我打了个车,马不停蹄地往回赶。
我很担心沈南衍,万一吴彪背后的组织真的有本事,那沈南衍可真就危险了。
回去时沈南衍搀扶着乔心盈在花园里散步,见我回来,拍了拍乔心盈的肩膀,“先回去,我跟遇初有话说。”
乔心盈秀美紧蹙,粉红的小嘴一瘪,看了看沈南衍又看了看我,埋怨地说,“最近师父和姐姐的秘密越来越多了,心盈总是不知道你们在干什么,你们也不来关心我。”
我安慰她,“心盈,我们不让你知道是为你好,姐答应了那个女鬼会帮她报仇的,不能食言。”
乔心盈还是不高兴,“那你还答应我爸会好好照顾我呢,也食言了。”
一句话把我堵得无话可说。
沈南衍冷了脸,“别闹,回去。”
乔心盈狠狠地瞪了沈南衍一眼,跑回了房间。
我看着她的背影问沈南衍有没有发现,乔心盈最近真的安稳了很多,如果是以前,她肯定又要跟我们大吵一架的。
沈南衍应了一声,继而问我怎么样。
我和盘托出,并且把事情的严重性也告诉了沈南衍,让他做好准备,免得真的被吴彪他们给害死了。
末了我又说,“等你死了,到时候他们找我要尾款我给不出,就可以下去陪你了。”
沈南衍轻笑,“你死不了,我也死不了。”
我确实记得沈南衍跟我说过他活了很久的话,结合今天这句,我不由得问道,“难道你跟我一样是怪物?”
沈南衍起身,“你是,我不是。”
然后他也进屋了,我在外面坐了一会儿,终是不放心,决定去庙里给他求一道护身符。
上次菲菲藏身的那座道观再往上走,就有一个香火鼎盛的寺庙。
我赶到寺庙时刚好是中午,太阳正盛,但山上树多,有风,很凉快。
这家寺庙里的香客很多,又加上是周末,人更多。
我踏进大殿的时候,不知道怎的,竟被殿中供奉的佛祖金身上散发出来的光刺地浑身像针扎一样。
我站在门口不敢进去了,心想不会是佛祖看出了我是个怪物,故意不让我进去吧?
站了一会儿,慈眉善目的胖主持抓着一根禅杖向我走过来,单手行了个礼,我诚惶诚恐地回礼。
“女施主怎么不进去?”主持问。
我瞟了眼佛祖金身,“佛祖好像不喜欢我。”
“女施主多虑了,芸芸众生,哪怕是个恶徒,佛祖也不会遗弃。”
可我越靠近它,身上就越疼啊。我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