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将她们推开了道:“既然消不下去,我今日就不去皇后那里请安了。昨晚上皇上还跟我提女人小产之后的事情,定是很记挂赵婕妤,我今日就早早地去赵婕妤那里瞧瞧。让素裳给皇后娘娘告个假,把事情说明白,娘娘听了肯定不会怪我的。”
半夏笑道:“还是娘娘想得周全,我们这群人只思虑着如何消肿了,哪里有娘娘一分的心思呢。”嘴上说是奉承的,心里却也着实有些佩服,盯着个哭红的眼睛去了皇后宫,众人看了,又知道昨晚上皇帝走得早,娘娘的面子可就丢尽了。这样去了启祥宫,众人还会赞娘娘贤德呢。
只是娘娘的尊贵之躯,亲临启祥宫去照料赵婕妤,不知她受不受得起呢?赶明儿宫里定会传,说赵婕妤如何得宠得势,皇帝还叮嘱了淑妃让她去照料。不知道旁的嫔妃心里会怎么想呢。
于是宫人们抬了轿辇,半夏奉娘娘的命挑了些补身子的药材,包好了一同带过去。
启祥宫里赵婕妤还未起床,守门内监看了淑妃浩荡的仪仗,十分惊讶地跑进去通禀。柳嬷嬷领着宫人迎出来,跪在地上道:“淑妃娘娘怎地屈尊降贵过来了?我家主子身子不方便,不能出来给淑妃娘娘见礼。”
淑妃道:“这话从何说起?今儿就是为着妹妹的病过来的,赵妹妹好生躺着我才能安心。你们带我进去探看赵婕妤吧。”
柳嬷嬷等人无奈,只好引着淑妃进屋子。宝音有孕后便从外头正屋搬进东侧殿里住着,梅嬷嬷在前头打了帘子道:“娘娘担待些,婕妤主子产后就怕冷,一直要住在东边小暖阁,烧着炕,里头闷热得很。这些天御医给开的药都是苦死人的,也不知加了什么,满屋子闻着都把鼻子给苦麻了呢。”
淑妃跟着走进去的时候,果然里头又闷又味重,难受得很。她皱着眉头,尽力忍住想退开的冲动,道:“赵婕妤一贯就怕苦,就让御医改一改方子不成么?小产后吃些食补也可的。赵婕妤这样受罪也不是办法啊。”
柳嬷嬷抹一抹眼泪道:“唉,淑妃娘娘说的是,不过我家主子小产倒罢了,这苦药都是治肿疡的。用的药材都是猛的,莫说苦,闻着还一股子腐臭。御医说了娘娘年纪小能治,然而又说还得看造化。咱们都知道,这病搁宫外头是绝症,宫中也不是定能好的。也就看命了。”
淑妃听了,看柳嬷嬷等人哭得伤心,自己亦落下泪来,怜悯道:“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摊上这样的祸事!”抬脚往里头走:“小产我还能说上几句,这个病我却是没法子的。让我看看她吧!”
柳嬷嬷拦着道:“娘娘可不要进去了,婕妤主子这会儿正吐,什么都吃不下去,里头污秽呢。婕妤主子年纪小,更不愿让娘娘瞧见她的样子。”
劝了几句,淑妃到底嫌弃里头的味,落了几滴眼泪就退出去了。出来让宫人们将带过来的药材送在柳嬷嬷手上,道:“将这些拿去吧。前头荣儿曾送鹿茸过来,她无知不识药材,倒闹了个笑话,还请赵婕妤不要放在心上。”
柳嬷嬷忙道:“什么笑话?哪里呢,府中老夫人很喜欢公主送来的鹿茸,叮嘱了主子要去娘娘那里拜谢,不过后来又出事罢了。”
“赵婕妤能这样想就好,万不要因为那件事和我生分了。”淑妃点头道:“有缺什么就来和我说,就算帮不上什么忙,也能找些需要的药材不是?”
絮絮说了几句,淑妃就起驾回宫了。一路上坐在轿辇上,她的脸色便没有来时那样骇人了,和身侧的半夏笑道:“不是听说赵婕妤那病能治么?”
半夏道:“肿疡在民间治不了,在宫里的确有一线希望,因着很多药材都是贡物,外头是没有的。不过那么吓人的病,谁知御医究竟有几分把握呢?宫里大家都在传,有的说能治,有的说皇上拿话安慰赵婕妤罢了。”
淑妃扯了嘴角道:“她那屋里的味儿比坟场还难闻,我不懂医道,却也知道越苦的药越霸道。”
“您说得是,奴婢瞧着,该不会是掌院大人拿不出治病的法子,只好用了蝎子之类烈性的药,想压着她的病拖些日子罢了。”半夏在一旁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