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了一眼下方,月宝儿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心神内敛,最终尽数汇聚到胸口处、那颗不可揣摩的幽幽魔心上,当初施展“天魔檞体大法”后,已经消弭于天地间的魔心,不知何时已经再次凝聚。
魔心幽幽,却多出了一点指盖大小的漆黑火焰,月宝儿记得清清楚楚,在刚刚第二道心魔劫之前,这点黑色火焰根本不存在。
“我这算是成功渡过第二道心魔劫了么?!当初成功渡过第一次心魔劫后,境界得以突破;眼下刚刚渡过这第二道心魔劫,魔心中便多出了一丝黑色火焰?”
月宝儿口中喃喃道,心中满是感慨,若非那神秘莫测的符文小剑,自己恐怕早已死了千百次,更不可能达到如今的境界。
“这黑色火焰究竟是什么东西?”
片刻后,月宝儿目光再次汇聚到这团漆黑火焰上,眸中满是疑惑,想了想,眸中九彩浮动,然而,即便以魔引神瞳观察,这团火焰依旧没有任何变化,既没有情绪之力的沾染,也没有生死灵昧的浮动,如同根本不存在般,古怪异常。
足足半个时辰后,月宝儿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眸中忽然涌现出丝丝明悟,“善恶,善恶,刚刚那只“心魔劫”以“善恶”问我本心,被我侥幸渡过,难道这道火焰与“善恶”有关?应该不是七大本源情绪所载的善恶之念,难道是……”
想到此,月宝儿眸光大亮,目光一转,朝着下方黑漆漆跪地不动的生灵望去,随着心念一动,魔心当中,漆黑色的火焰好似受到某种力量的牵引般,顺着喉口缓缓飘出。
“去!”
一声低呵,火焰闻声而动,朝着下方距离最近的一位魔族飘然而去。
然而,当这道火焰落在魔族身上后,却没有引起丝毫反应,火焰好似虚无之体般,直接从魔族身上穿透而过,两者根本无法接触,好似不在一个维度。
见到这一幕,月宝儿目光一凝,想了想,口中不断念叨起来,“此魔作恶多端,乃是恶,乃是恶,乃是恶……烧死他,烧死他……”
这种自我催眠、如同神经病般的行为足足持续了将近半炷香的时间。
就在月宝儿脸色越发难看,几乎将要放弃之际,诡异古怪的一幕发生了:原本好似根本不存在的黑色火焰不知何时扩大了些许,漆黑渺小,却好似拥有着无穷之力,就在月宝儿下一声刚刚落下,火焰席卷,如黑色浪潮,仅仅一扑,眼前的魔族便消弭无踪。
这是真真正正的消弭,就连神魂、甚至念头都不复存在的那种。
“果然是唯心的存在,除了我之外,其他生灵根本无法看到这团漆黑火焰,无法触碰,也无法捉摸,焚尽自我认为一切为恶的存在……只是……我如今并不能随心所欲的操控,难道是因为还未完全参透“善恶”之道的缘故?”
"
望着城墙下魔族消弭的位置,又望了望面前这团指盖大小的漆黑火焰,月宝儿眉头皱了皱,思来想去,只能想到这唯一的答案。
“罢了,此火以恶为本源,就唤作“恶火”吧,待到彻底参透“善恶”之道后,再来研究一番。”
声音落下的同时,心念一动间,面前漆黑色的火苗微微一荡,下一刻已经消失无踪,回到了魔心深处。
直到此刻,月宝儿才有心思打量起来面前如同雕塑般,静止不动的镇符城生灵,整个镇符城中亿万魔族、甚至那些蛇虫鼠兽,尽皆汇聚于此,一眼望去,根本望不到头。
“既然如此,就先从“八宝渡灵开天阵”开始祭炼吧!”
月宝儿说着,心念一动间,亿万生灵同时起身,整齐划一、举止如一,如同经历了世间最严苛训练过的军队,悄无声息间,已经汇聚八方。紧接着“八宝妙法化生咒”从亿万生灵口中禅唱而出,原本浮动不一的心念,缓缓聚众合一,同时,淡淡的、飘渺不定的金光从这些生灵体内衍生而出,缓缓凝聚……
不管是作为攻伐大阵的“八宝渡灵开天阵”,还是作为镇守大阵的“铁轮神山菩提阵”,想要真正做到运熟于心,即便如魔体这般投机取巧,不经过长时间的磨合祭炼,也根本无法做到。想要彻底演练成熟,只能在实战中不断练习。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整座镇符城彻底成了浪中的礁石,面对无穷无尽的子虫侵蚀,月宝儿也是放开了手脚,操控着“八宝渡灵开天阵”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疯狂杀戮中。
“吞天母蚕”吞噬万灵,继而孕育子虫化作万灵,朝着“九阴界域”腹地不断侵蚀;而月宝儿则是以镇符城为根基,为了弥补战争中消耗过巨的魔族万灵,同样朝着“九阴界域”腹地不断扩张,两者一左一右,如同两道彼此交缠互噬的洪流,朝着整个“九阴界域”淹没而去……
眼见不可力敌,整个“九阴界域”中的生灵如同迁徙般,朝着“血川界域”、“斩灵界域”,以及更远处的“邪云界域”蜂拥而去。当然,这些有能力长途迁徙的存在,绝大部分都是修炼有成的魔族,也有一些土生土长的魔兽、魔灵等特殊存在。
至于那些没有魔根的世俗魔者,除了待在原地等死外,没有第二种选择。
整个“九阴界域”明显已经被这些魔族放弃,与之接壤的“血川界域”“斩灵界域”边界处,则是修筑起了高高的城墙,无数威力惊人的巨大阵法一点一滴的布置完善,就连更远些的“邪云界域”都是如此。
就在三大界域如火如荼修筑城墙、布置阵法、炼制神兵、祭炼战船,为即将到来的大战做足准备的同时,那远在不知多少亿万里外,只有通过传送祭坛才能到达的天地尽头,有着一座三百余丈大小的黑色石山。
石山不高,只是四周环境极为恶劣,绵延百万里的腐泽环绕包裹,腐泽中,各种失去灵智的异兽嘶吼咆哮,撕碎一切踏足此地的生灵。
石山之巅,有着一块半人大小的黑色石块,在这片怪石嶙峋的黑山之巅毫不起眼。只是从外表看去,要比一般的石块光滑许多,尘土半掩,浸透着岁月的痕迹。
然而,就这么一块普普通通的石块,若是仔细盯上片刻,便会有种头晕眼花之感,仿佛空间错位,天地倒转。
只是,谁又会历尽千辛万苦来到这里,专门盯着一块石头猛瞧呢?因此,尽管这看似普通的石块中,隐藏着另一方天地,亿万年以来,除了寥寥可数的几位外,没有任何存在能够发现。
石块当中,幽云倒垂,幽云之上,一座座绵延无尽、根本望不到头的巨大宫殿如同荒漠中的沙粒般,数之不尽,不仅仅只有这些,如同一块割裂的天地般,山川林木、鸟兽虫鱼应有尽有。
就在这片天地极西之地,有着一座高耸入云的独山,独山之上,以幽云凝聚而成的洞府如同山体上长出的果实般,层层叠叠堆积一体。
就在这无数幽云洞府中,一位面露绝望的少女正苦苦哀求着什么,只是面前的老者好似万古不化的寒冰般,面色自始至终没有丝毫变化。
“为什么,师傅?父母已经去了,如今这世上,茶儿的血脉至亲只有宝儿一个了,为什么师傅不让我回去救他出来?”
月茶儿无力的瘫软在地,整个人好似失去了精气神般,怔怔的望着眼前这位熟悉又陌生的老者,四声竭力的质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