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孔老三从山中归来,背着一只草编背篓,里面有着许多上了年份的珍惜老药,肩头还搭着一根棍子,其上搭着一条足足三丈长的蟒蛇和一只个头巨大的麋鹿,另外还有十来只好似野鸡野兔般的小兽。
“你自己一个人进山的?”
屋中,浔儿瞪着一双眼睛盯着孔老三,秀眉皱在一起,颇有些过堂审讯的架势。
“诺,还有它们三个小家伙!”
孔老三说着,三条小蛇从袖口拱了出来,婴儿拳头大小的蛇头显得十分可爱,蛇信吞吐,似乎在炫耀着什么。
“呵呵,这些都是它们的功劳,这次猎来的这些野兽都是没有毒性的,可以食用。”
见到三条小蛇,浔儿面色稍缓,不过语气依旧有些严肃,“即便有它们相助,你下次也不能独自进山,你不知道山中有多危险,当初我父亲那么厉害,都被……”
浔儿说到这里,眸子中似乎泛起了晶莹,见到这一幕,孔老三无奈,只能全盘应了下来。
“对了,你背篓中的那些都是什么药草?怎么许多我都没见过?”
片刻后,浔儿目光向着孔老三旁边的背篓望去,再次恢复成爽朗少女的性子。
“都是好药,我可是一名郎中,这些药材许多都是给自己滋养肉身筋骨用的,做成药浴,能够让身上的伤势尽快恢复!”
“你真是郎中?你的医术如何?”
听到孔老三自吹自擂,浔儿眸子微亮,有些迟疑的问道。
闻言,孔老三略微一想,便明白浔儿的打算,心头颇有些感慨,微微一笑道,“先带我去看看你祖母吧,若不是什么绝症,应该还是能够药到病除的!”
昏暗的木屋中,一位满头稀疏白发的老妪静静的躺在床上,身材干瘦,口中发出断断续续的呻吟,似乎已经到了弥留之际,或许是整间房屋许久没有通过气的缘故,四周散发着淡淡的异味,头顶一盏油灯发出昏黄的光,倒是能够将周围情景看的清楚。
“祖母!”
听到老妪的呻吟,浔儿面色一变,赶忙来到床前,二话不说从床边一张黑黝黝的柜子上端起一只土灰碗,用勺子舀了一勺黑漆漆不只是什么药材熬制的药汤便要给老妪灌下,只是刚刚将药汁从碗中舀起,却被一只大手有力的抓住。
“你干嘛?!”
浔儿大怒,声音急切的呵斥道,话刚出口便有些后悔,此刻才想到眼前这位可是个郎中,阻止自己定然是有原因的。
想到此处,浔儿便要道歉,只是此刻孔老三已经来到老妪床前,装模作样的伸出两根手指搭在对方手腕,已经恢复一些的神念之力从眉心紫府涌动而出,细细的探查起来。
或许是被孔老三的镇定给感染了,这一刻,原本有些急切的浔儿竟是缓缓平复下来,只是望着依旧痛苦呻吟不止的祖母,眸子
中挂满了担忧。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孔老三轻轻睁开眸子,心中则是微微一叹,眼前老妪明显已经散了精气、到了弥留之际,或许是放心不下唯一的孙女儿,强撑着不肯咽气罢了。
从老妪情绪波动中,孔老三能够清晰感受到一股浓浓的悲怆之意,或许三年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那场变故,给了其太大的打击,将体内的沉珂重疾都给引了出来,当即重病不起,能够拖到现在,已经算是奇迹了。
只是望向浔儿期盼的目光,孔老三实在不忍心将这番话说出口,只是轻轻一叹,“老人家身上陈年旧苛已经深入骨髓,并且也已经到了驾鹤西归之年,非药石之力能够医治……”
听到孔老三所言,浔儿一张俏脸顿时苍白起来,抿着嘴唇一言不发,这个结果浔儿似乎早就预料到了,当初依靠着父亲留下的家底,浔儿不知请了多少名医诊治,一个个也只能徒手兴叹,只是这话真正从孔老三口中说出,浔儿依旧有种痛入心髓的感觉。
“不过,我这里倒是有几粒师傅传下来的的丹药,或许能够减轻一些老人家的痛苦,让其安享几个月的时光……”
实在不忍心见到浔儿这幅模样,孔老三语气一转,轻轻开口道,说着,从怀中摸出一只拇指大小的翠色玉瓶,瓶口一斜,一粒蚕豆大小的淡黄色丹药滚落手心,望了望床榻上老妪,孔老三眉头皱了皱,将这粒丹药从中一分为二,只取其中一部分。
“去取一碗水来!”
在浔儿有些紧张兮兮的目光中,孔老三将那一小半碾碎的药丸溶入水中,原本清澈透明的一碗水顿时变成了淡黄色,做完这些,孔老三又从怀中摸出两只玉瓶,倒出两粒蚕豆大小的丹药后,直接投入水中。
两粒药丸入水即化,一碗水又变成了淡绿色。
在浔儿惊奇的目光中,孔老三从腰间巴掌大小的口袋中一口气摸出十五只空荡荡的玉瓶,将碗中淡绿色的水分成十五份装好后,回过头来叮嘱道,“这些药水每天清晨服用一瓶,待到十五瓶药水服用完后,老人家应该能够恢复一些精气!”
闻言,浔儿一张俏脸显得很是激动,望了望床榻上依旧轻声呻吟的祖母,又望了望桌上十五只瓶子,用力的点了点头。
“碗中还有一些药水,先给老人家服下吧,记住,从明天开始,每天一瓶!”
孔老三说着,便要离去,只是临走前又加了一句,“这些事情最好不要告诉他人,师傅留下的药丸不多……”
听到这些话,浔儿扭过头,明亮亮的眸子眨了眨,抿嘴一笑,像只小狐狸般点了点头。
回到侧屋,孔老三将背篓中的老药处理好,将那只用来沐浴的木桶搬到了房中,不过想到这只木桶是浔儿平日用来沐浴的,心头蓦然生出两分旖念,不过旋即便自嘲一笑,将这个念头直接掐灭。
“前辈,这药浴对我的伤势真的管用?”
滚水老药,水汽蒸腾,木桶中,乌黑泛紫、粘稠如面糊的药液“咕咕”不休,一股浓郁的苦药味儿弥散四周。
“哼,废话少说,赶紧滚进去,守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什么时候才能帮老祖找到肉躯,若非如此,老祖才懒的管你死活!”
紫府波动一起,一道略有些虚弱的苍老声音传荡而来。
闻言,孔老三倒也不再迟疑,取出一张符纸,轻轻一搓,四周波动一起,一道简易的结界布于四周,三下五除二的脱了个精光,顾不得滚烫的药液,直接跳了进去。
烫,这是孔老三唯一的感觉,由于不能运使灵力抵御,只能凭借肉躯硬抗,一般人还真承受不住。
刚刚没入其中,孔老三一张焦黄的面皮便龇牙咧嘴的扭曲起来,药液与肉皮接触间,发出“滋滋”般好似油炸的声音,脖颈之上完全化作了血色,好似全身血液都聚集在了脑袋上,看起来有些人。
足足五个时辰后,待到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孔老三才离开浴桶,皮肤红通通的,却有种说不出的舒爽,原本粘稠乌黑的药液已经化作浑浊的淡黄色。
……
时间缓缓流逝,天气也越来越寒,甚至天空中时不时的会飘下几片雪花,而孔老三在这白牛村也已经有五个月了。
这段时间中,孔老三几乎将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恢复身体的伤势上,每隔十天半月,都会前往深山找些药材,还别说,在药浴的滋养下,原本需要八个月左右才能痊愈的伤势,仅仅五个多月,便已经好了个七七八八。
如今孔老三已经能够简单运使一些灵力,甚至一些简单的法术已经能够施展开来,不过神魂的创伤依旧没有半分起色,想要彻底恢复过来,恐怕只有等紫府中的老鬼消失后,吞纳兽魂才行。
值得一提的是,服用孔老三配置的那些药液后,浔儿祖母果然精力充沛了许多,并且能够勉强开口说几句话。经过这件事,浔儿对孔老三十分感激,每次孔老三进山,浔儿都会背负弓箭,唤上“黄宝”一起随着。
黄宝便是浔儿养的那条土狗。
对此孔老三很是郑重的劝阻了几次,不过了解到浔儿执拗的性子后,也就随她意愿。
来年开岁初,身子骨已经大好的孔老三在老鬼的催促下,只能向浔儿提出了告辞,浔儿倒是聪慧异常,自从上次替其祖母治病后,似乎已经猜到了孔老三的身份,在挽留无果后,向孔老三提出了想要走出大山,看一看外面世界的愿望,孔老三想了想,便将自己修炼的奠基功法《阴灵经》誊录了一份,交给浔儿,并将三条小蛇中,与浔儿最为亲近的那条留了下来,与浔儿作伴。
至于浔儿本身有没有灵根,孔老三并不确定,将东西留下,其一是为了报答对方的救命照料之恩;另一方面也是给浔儿一个希望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