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赞被托纳提乌的话问住了。
对于托纳提乌的话,祂没有怀疑他说谎。
那天夜里。
托纳提乌的表现祂看在眼里。这也是祂在伤势恢复后,能容忍邦桑迪在自己面前挑衅的原因之一。
邦桑迪大大咧咧的,直接承认祂和托纳提乌的合作,还说打祂就是在挑衅沙王陛下!
邦桑迪本来就够强,重伤初愈的莱赞觉得自己最多可以和祂打个平手。
这时还有个深不可测的沙王在旁边虎视眈眈,和邦桑迪动手翻脸的话,下场难以揣测。
加上塔兰吉一直力劝,邦桑迪在塔兰吉面前也没敢太过分,两位最强大的赞达拉洛阿虽然经常互喷,但总算没有打起来。
莱赞不认为在这种时候,托纳提乌会来骗自己。
“那么你认为呢?沙王,赞达拉应该怎么做?”莱赞的声音隆隆作响。
莱赞骄傲,视荣耀为一切。
但祂也经历过一段不堪岁月。
在巨魔帝国崛起,与亚基帝国血战时。莱赞也是经常被虫子和恩拉基揍的奄奄一息,在巨魔的帮助下才保住性命。
那时候的莱赞,是帮助巨魔的荒野诸神里比较强的一位而已。
莱赞曾经很有自知之明。
只不过这份自知之明在万年以来,在巨魔和洛阿里的唯我独尊生活中,渐渐丢掉了。
祂的骄傲变成了狂妄。
最后游戏里轻易的被祖尔设局杀死。
巨魔们最期待的最强至尊洛阿,连个水花也没有扑腾起来,就告别了赞达拉的历史舞台。
这一世的莱赞,在祂最骄傲时,被两头恩拉基大将痛扁了一顿。
然后被虚空腐蚀到白天黑夜都在哀嚎惨叫,在祂最无助时,却被托纳提乌治好了。
几万年来,因为被赞达拉巨魔供养的太好养成的狂妄自大,终于被打掉了。
现在的莱赞仍然又暴躁又骄傲,却不会像游戏里那样狂妄自大了。
祂也是从血战里走出来的荒野半神,知道“洛阿外有神,神外可能也有更强的洛阿”。
托纳提乌认为入侵的兽人里,可能有和祂一样强,甚至比祂还强的怪物。
莱赞相信了他。
只是本来就不擅长参谋,技能点一点也没点在智慧上的莱赞。自然也拿不出什么好主意。
过去祂习惯了听达萨的话,后来是考虑着听赞达拉神王们的话,再后来是偶尔听一听塔兰吉的话。
现在,在可能出现比自己还恐怖之敌人的情况下。
魔暴龙洛阿打算听听这个神秘莫测的沙王,看看他有什么好主意,有什么好打算。
“我的军队正在赶来的路上。他们人数不多,不过都是精英。对苦战这么久的赞达拉军队来说,是一只强韧的生力军。”托纳提乌说道。
莱赞这次没回答。
祂硕大的头颅不由自主的点了点。
祂其实听不大懂。
不过这种情况下,点头总是没错的。
祂以前也经常这样干。
“这场战争,如果只是想靠我的军队去达到完全的胜利。那就好像用一杯水,去救一车烧起来的柴火,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莱赞又点了点头。
管他,先点头再说。
“我们应该做的,是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尽量获得一切可以得到的帮助。敌人的数量很多,可是我们潜在盟友的数量也不少。”
莱赞第三次点了点头。
这回的点头,让魔暴龙洛阿惊了一下。
曾几何时,自己有多久没有这么顺从了?
上一次这么顺从时,应该是和诸多荒野半神一起,围在达萨大王身边,聆听着达萨大王战略的时候。
数万年过去。
物不似,人已非。
荒野诸神死的死,隐藏起来的隐藏起来。
那些和自己一样当上巨魔洛阿的同胞们,关系也早已随着争夺信徒、鸡毛蒜皮小事等等造成的误会,变得极为疏远。
恍惚间,莱赞没有听到托纳提乌的战略和说的话。
祂感觉到自己看到的不是托纳提乌。
是达萨大王。
祂看到了当年一起与虫子、无面者、血肉怪物们血战厮杀的荒野半神们。
达萨大王强大而睿智,意气风发,统一了当时最为强大的巨魔族群。
荒野半神数量非常多,因为听到了同一个声音,祂们不由自主的汇聚在巨魔达萨的身边。
“我们没有退路。”
“一旦后退,我们的世界就会被毁灭!”
“森林,会被血肉占据;草原,会变成无面者的胎盘;海洋,会变成怪物胚胎的羊水。”
“世界在呼唤着巨魔。呼唤着诸位强大存在。”
“唯有牺牲,才能取得胜利。”
“为了我们的世界!”
“誓死无归!!”
围着慷慨激昂发言的达萨大王,是数量众多的世界精魂,也就是荒野半神们。
在这些世界精魂的外围,是无穷无尽呐喊着,愿意为巨魔愿意为世界付出生命付出灵魂的巨魔们。
在达萨大王的统筹下,半神们带着巨魔们,对着敌人发起了决死冲击。
很多很多世界精魂倒下,回归了世界母亲。
活着的世界精魂越发强大,越发悍勇。
死得更多牺牲更多的是巨魔,他们像被火烧到的蚂蚁一样,成群成族的死去。
每倒下一个巨魔,后面就会有巨魔母亲生出两个巨魔。
血战持续了数十年。
达萨大王带领的世界精魂和巨魔们胜利了。
恩拉基几乎被屠杀殆尽,虫子被赶回地下,被切割分裂。
再也无法对世界形成威胁。
世界安全了。
魔暴龙洛阿眼眶模糊。
祂觉得自己浑身血气翻滚,灵魂激荡,好像回到了数万年前。
那一段峥嵘岁月。
“达萨……”
“……达萨”
祂低着头,血盆大口喃喃自语。
“达萨已经不在。那些同伴也不在了,巨魔……也不是以前的巨魔了。”
一时间,祂甚至有种想放下现在的一切的想法。
什么信徒,什么神力,什么供奉,祂现在都有点不想要了。
魔暴龙洛阿开始自暴自弃。
“我的孩子。”
“还不到时候。”
“还不太晚。”
一个亘古不变的温暖声音,猛然撞进了祂的灵魂里。
“现在,站出来。”
“我需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