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违的亲密让韶华觉得几乎癫狂窒息,严恺之的热情就像永不熄灭的野火,带她一次又一次从深渊低谷直飞到九天云霄。她无力拒绝,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依稀感觉到彼此的温热,还有他沙哑而性感的呢喃。等到她醒来,天早已大亮,阳光都能透过窗户把屋内的地上照得十分亮堂,她全身酸软无力,只能费劲地伸出舌头舔湿干涩的唇瓣。
床榻上还弥留着昨夜温存的味道,她羞红了脸,她依稀记得这种疯狂而热烈,大约是在新婚的时候。难怪说久别重逢恩爱深,小别胜新婚,他们经历了这么多曲折,虽说严恺之终究没肯松口说出她最想听的话,可是他早已用行动证明了他的心。
想到昨夜的亲昵,韶华的脸如同火烧,害羞得不敢继续想下去,转过头望了身旁一眼,空空的床位让她愣了一下。
她伸手抚摸着冰冷的床褥,心里一下下跳得很不安,她急忙坐起来,想要去找虎符,却发现衣服都被放在桌子上。奈何她被折腾了一夜,如今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韶华心里十分害怕,生怕严恺之会趁她睡觉的时候,偷了虎符再次抛下她。
没等她下床,房门“砰”地一声,被踢开了,韶华吓得躲回被子里。
“福林,你给我滚出来!”只听到一个洪亮有力的女声,韶华心神一动,随着声落,人影已经飘到韶华床前。韶华定眼一看,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娘子,面如桃夭,明媚俏丽,一身橙黄色的衣裙如同烈日一下子闪进眼帘。圆鼓鼓的脸蛋上一双晶亮的眼睛,虽然不大,却十分有神,说话的时候还露出一对可爱的虎牙。
就在自己未着半缕的情况下,忽然看到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子,韶华顿时觉得又羞又恼,可对方似乎没意思到气氛的尴尬,依旧扬着高亢的语气,大声问道:“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福林呢!”
韶华脸上覆着薄怒,对她怒斥了一声:“出去!”
少女表情一滞,随后又气鼓鼓地看着韶华,奈何她除了声音比韶华大,从气场上完全弱了下来。韶华虽躲在被子里,但是脸上神情肃穆,怒而生威,少女鼓着脸颊更像是赌气。“我说你怎么这么没礼貌,我问你怎么会在这里,这不是严爷的房间吗?”她伸手要扯韶华的被子,结果被韶华一个狠劲,差点把她的手腕捏断,疼得她直松手。她退了一步,整个人不可思议地看看自己手腕上的淤痕,又看看韶华,似乎不敢想象一个看上去娇弱的小娘子力气竟然这么大。
韶华习惯性地对外喊了一声:“幼菡!”
结果卫篪和凤仙立刻就冲了进来,看到韶华蜷缩在被子里,下意识地想要退出去,却被韶华再次喝住,他们只好硬着头皮走回来,“夫人,什么事?”
韶华瞪着少女,怒声道:“把她给我赶出去。”这一声怒吼已经费尽了她八成的力气,她生怕再多说一个字,会累得头晕过去。她心里纳闷,就算昨夜的行为是疯狂热情了点,可不至于连她睡了这么久都没力气说话。看着落进屋内的阳光,这日头至少已经到了巳时,她再累也该睡够了。
但她现在的情况显然不只是疲惫的关系,恐怕严恺之在她昨夜吃的东西里也动了手脚,一想到他那么积极主动地喂她吃东西,韶华心中便觉得有一股怒火。
少女听到卫篪称韶华做夫人,脸上立刻露出惊讶的表情,“夫人?你是、严爷的妻子?”韶华的眼神一瞪,卫篪立刻就拖着少女往外走,“等等,别拉我啊,快放手!”
凤仙见卫篪也出去了,打算偷偷溜出去,却让韶华叫住了,他面上讪讪地回头看着韶华,被她一脸冰霜吓得不敢玩笑,“凤仙,他呢?”
“他、他去……”凤仙犹豫着要怎么回答,心里却哀嚎抱怨严恺之这个不负责任的,把这么个如花似玉的人儿丢在床上,他们两个大男人三更半夜怎么把她送回去。打算天亮的时候让有仲去找个丫鬟婆子给韶华更衣,结果人还没找到,胡八娘就找上门来了。
韶华心里一沉,眼神凌厉地看着凤仙:“是不是去川北了?”
凤仙急得直挠头,这种场面他还是第一次应付,在盛怒的韶华面前,完全就没了气势,“没、我也、呀,那个我去给你准备点热水、我让丫鬟进来伺候你。”
韶华深吸了一口气,对他骂道:“滚,我什么人都不见。”凤仙面有难色,结果韶华已经丢了枕头过来,吓得他连忙逃出去,“听见没有,我什么人都不想见。”
就算知道严恺之做的一切都是为她好,可是他为何就不懂她的心。难道他担心她出事,她就不担心吗,她若是能乖乖在京里等他凯旋消息,她就不会冒险跑到凉城来。
被子里依旧藏着男人的味道,还有昨夜欢爱的气息,可是,韶华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如果严恺之认为她是这么容易妥协的话,那他就错得离谱,他既然有张良计,就别怪她有过墙梯。韶华下定决心,咬牙挣扎起身,穿好衣服才唤人进来伺候。
有仲早就被吩咐准备好早膳,一一送了进来,卫篪和凤仙都像石像似的默默地站在一旁,只有胡八娘趴在桌子上,歪头看着韶华一脸冰霜。有仲看着韶华不肯进食,挠头问道:“夫人,饭菜不合你胃口吗?要不我让人给你换掉?”福林临走前特意吩咐他要伺候好韶华,所以他费尽心思,想讨韶华一个笑脸。
胡八娘则不死心地问:“你真的是严爷的妻子吗?”见韶华瞥了她一眼,胡八娘嘀咕了一句,被凤仙教训了一顿,她也知道自己刚刚的行为有些鲁莽,所以一进来就乖乖跟韶华道歉,可是韶华根本不理她,让她很是泄气。她抱怨了一声:“你别这么看我,对了,我忘记和你说了,我叫胡八娘,是太守家的娘子,福林是我男人。”
听到胡八娘介绍福林时,凤仙忍不住扑哧一下,惹得胡八娘回头怒目:“你笑什么,虽然我们还没成亲,但是我们是两厢情愿情投意合的。”虽然他还不肯娶她,但她知道福林一定是害羞,不好意思开口。
韶华似乎无视了胡八娘的存在,望向卫篪,声音显得十分清冷:“卫三,他交代你什么?”
卫篪抿唇,如实回答:“平安护送夫人回京。”
韶华冷笑了一下,“我不会回去的,我要去川北。”
卫篪凝眉,心里一再叹息,脸上显出为难的神色,“夫人,我答应过严爷……”
韶华根本不让他把话说完,以她对卫篪的了解,他绝对会照搬严恺之的原话,“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送我去川北,要么我把你打晕,我自己去。”卫篪表情显得更严肃了,看着韶华威胁的眼神,心里有些惊讶,“你不信可以试试。”
虽然卫篪很想反驳,可是韶华的表情实在让他不敢开口。
一旁的胡八娘静静围观了这一场无声的角逐,看到卫篪颓然地垂下眼眸,她失神惊呼道:“好魄力!我就欣赏你这样的娘子,难怪严爷不肯纳我呢,要我是个郎君,娶了这样的娘子也打死不纳妾。”见韶华终于把目光转向她,胡八娘来不及欣喜就觉得这目光凌厉且不善,活像要把她吃掉一样,吓得她急忙道:“别别这么看着我,我开玩笑的,我只是佩服严爷而已,我喜欢的是福林。”
韶华打量了胡八娘一下,心知严恺之不会对她上心,又把目光抛向卫篪,“卫三,你答不答应。”
卫篪没有抬头,只是闷声道:“夫人,我已经答应过严爷了。”
韶华没再问卫篪,转了目光看着凤仙,凤仙被她一扫,顿时觉得身子发毛:“凤仙,你呢,跟他还是跟我?”
他紧张地看了看卫篪,偷偷扯他的衣裳,可是卫篪默默地把衣服从他手里抽走,凤仙为难地说道:“我、我谁都不跟行吗?”心里把卫篪狠狠骂上几十遍,竟然不帮他说话。
可是卫篪哪里敢帮忙,他都不敢和韶华直视,韶华倒是没为难凤仙,反而轻笑了一下,“可以,但你要是跟他站一起帮他对付我,我保证你永远见不到你那些银票。”
凤仙这才想到,自己所有的身家都捏在韶华手里,万一韶华不肯还他,那他就彻底一无所有了,“啊!我的银票!”他眼神哀怨地看着韶华,见她面色如常,心中十分懊悔。
胡八娘再次尖叫起来,眼睛虽小,却闪得犹如宝石一般,她顾不得韶华反感,立刻握住她的双手,激动地说:“天啊,我的姑奶奶,你收我为徒吧。我要是有你一半的能力,福林就不会跑了。”
韶华嫌弃地从她手里挣开,不悦地说:“你自己都管不好你的男人,还把我的男人带跑了,我收你给自己添堵啊?”
胡八娘显得很委屈,小声嘀咕道:“我也不知道他会把严爷带跑,我以为我爹只是放严爷出城而已。”
韶华一愣,“你爹,太守?”
胡八娘用力地点头,笑得十分灿烂,“对啊,我爹就是凉城太守,要不你收我为徒吧,我回头帮你教训福林。”一想到严恺之对韶华又是这么死心塌地,而卫篪和凤仙对韶华也是敢怒不敢言,胡八娘简直就把韶华当成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