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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三章 劫后逢生

    多日雷雨后,难得的大晴天让人看了满心欢喜,红艳艳的太阳挂在高高的天上,连路边野草上的露珠也显得晶莹可爱。村汉们早已成群吆喝着下地里干活,连着一些年轻的妇子,也豪迈地扛着锄头跟着下地。一群人有说有笑,脸上各自洋溢着满足和幸福,看上去竟是十分和谐。

    一个年近三十五岁左右的妇人,着粗衣布裙,混身上下全无一点饰品,但是一双浓眉大眼让人觉得朴实才是最大的光华。她搂着一簸箕的高粱杆,钻进一家破旧的屋子里,张望着里屋炕上的人,努力压低声音,但仍旧显得粗门大嗓。

    “墨娘,小哥醒了吗?”她小心翼翼地走过去,看到怀里躺着粉团似的孩子,一双大眼立刻就亮起来,又是谨慎,又是喜悦,恨不得把孩子夺过来自己抱在怀里。

    此刻的韶华与妇人一样穿着一身粗衣布裙,光滑细嫩的脸蛋与妇人比起来,感觉像是母女一样。她顺着妇人的目光落回怀中的婴孩身上,立刻露出无限柔软温和的母爱。

    上天果然对她不薄,想当初那么凶险的情况,别说孩子,一般人碰上这情形就是连大人也是很难保住。

    可是他们都平安无事,也记不得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依稀只有破碎凌乱的记忆,好像身子有了意识,感觉自己已经来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肚子再次阵痛让她无法晕睡,拼着命使劲,居然孩子就这么顺势地滑了出来,根本没有头胎的艰难,就连随后赶来的婆子都大呼惊奇。

    更让他们惊奇的是,原本斗大的雨势被孩子那一声啼哭,竟然跟着转小。当她们七手八脚地把韶华和孩子都安顿好,看着母子都沉沉入睡,她们才发现雨不知何时已经收住,夜空都亮出不一样的明朗。

    “没,嚷嚷了几下又睡了。”韶华看着小粉团的肉爪子紧紧地捉住她的衣襟,把脸往她胸口埋,似乎不乐意别人的打量,这傲娇的脾气让韶华又好笑又好气。

    可是妇人却更兴奋地走过来,一屁股坐到韶华身边,抽出一根手指在衣服上擦了擦,然后去戳小粉团的脸。见他不满地嘟囔一声,更是往韶华怀里钻,妇人显得特别开心,笑得一张脸都皱起来,嘴里不住感叹:“呀,瞅着小哥这眉眼,就跟面娃娃似的,看着让人心欢喜。不唬你的话,我真是活了这么把年纪都没瞧过这么漂亮的娃子,要说是丫头都没人不信。”

    虽说妇人说得有些夸张,但见过辛子萱的儿子出世,韶华也知道刚出生的孩子免不了要皱巴巴地,过几天才能长开。可是她儿子就跟天生玉人似的,肉呼呼软绵绵的脸蛋打从娘胎出来就带着,哭声也较其他孩子要洪亮有力。

    让韶华感到庆幸又无奈的是,这小祖宗不爱哭,就连头一声啼也是敷衍地喊了两下,眼泪都没掉下来就收住了。所有人都说这孩子有灵性,有慧根,绝对是十足的贵人命。

    “庄儿嫂,你就别夸了,小孩子脸皮薄,可不经夸。”不管如何,听着被人夸自己的孩子,韶华心里还是乐滋滋的。她生怕孩子钻在怀里会闷坏,把他的头转了过来,他张口咿呀了一声,又转回去。

    木桩媳妇对韶华不以为意的态度感到不高兴,虽然这孩子不是她的,可是她怎么瞅怎么喜欢,就连韶华说他一声不都觉得不舍。“怎么会,小哥这是贵人命,不怕的。”生怕韶华不信,木桩媳妇立刻坐正了身子,让自己看上去显得靠谱一些。

    “墨娘可别不信,小哥真是贵人命,你瞧当日多凶险,他都平平安安的生下来了。就冲他那一声哭,老天立刻吓得连雨都收起来了,这不是贵人是什么,绝对是天上的神仙下凡。”木桩媳妇想着能把这么一位仙人供在家里,就算让她出门去讨,她也乐意。

    韶华面上显出苦笑,虽然她知道她儿子跟别人是不大一样,可绝对没有木桩媳妇说得这么夸张。

    “庄儿嫂,瞧你说的,感觉像是我生了个怪物似的。”似乎听到母亲的调侃,怀里的孩子用腿蹬了一下,然后又继续睡觉。

    韶华觉得好玩,可木桩媳妇也被他的举动看得有些吃惊,立刻紧张起来,“呸呸呸,不许乱说!你别看孩子小,这时的魂可还是记得从前的事,你这么说可是要得罪神灵的。”否则怎么会这么巧,每次韶华取笑他的时候,他就会蹬腿咿呀地抱怨。

    韶华心中吐了一口气,知道不能和木桩媳妇细究,否则自己都要成为罪人了。

    看着儿子,韶华微微扬起嘴角,居然是天生的自来熟,还没出生就折腾出这么多事,闹得所有人跟他一起担惊受怕。结果一出生却引来众人的喜爱,个个都争着要来瞅一眼,这天人下凡的玉娃娃。

    虽说她生的过程甚为轻松,可是这一场雨可没把她折腾少半条命,正赶上坐月子的时候,这村庄说穷不穷,但绝对不能和自家比。连着三天的高烧,韶华都记不住自己醒来的几次,后来是听木桩媳妇说,只要她醒来,孩子一定会哭闹,好像是在提醒别人似的。

    更奇怪的是,这孩子认娘,只要韶华在身边,谁抱着他都可以。可是一旦抱离韶华视线,就算闭着眼,孩子也哭得凄惨洪亮,好似要惊天动地一般。木桩媳妇无奈,只好让他们母子待在一起,自己搬了个春凳,挨着旁边睡觉。

    韶华觉得甚是故意不去,可是这屋子就一个炕,木桩媳妇的孩子还被他们赶去其他人家里睡觉。而当日把她带回来的木桩则在门口搭着凳子睡觉,不敢进来打扰他们。

    “庄儿嫂,木桩大哥什么时候回来?”她不敢直接暴露自己的身份,佯装是京里大户人家的媳妇,赶回老家生孩子,半路被人劫财丢弃。所以托木桩上京里替她寻人,一想到严恺之不知何时回来,严夫人是否已出宫,韶华对兴勇侯府三缄其口。而李家太大太乱,李勋卓几乎是长年跑外,她不敢让凌氏知道,让她白着急。

    想来想去,攸宁是最好的人选,是以她沿用子墨的名字对外,木桩媳妇听了十分喜欢,一直嚷着她叫墨娘。

    木桩媳妇拍拍韶华的手,安慰道:“你别急,小树他爹才出去三天,哪有那么快。这回是运气好,赶得上牛车,要不然靠他一双脚,走路都得走上五六天。你放心,小树他爹是个实诚人,一定替你找到你男人。你啊,就安心在这里养身子,虽然咱这家里没鱼没肉,但每天一个鸡蛋绝对不会少你的。”

    一个鸡蛋对京里的人来说,连牙缝都塞不了,可是在这里却是宝贝得跟金子似的。韶华心里明白,所以i也满心感激,结果木桩媳妇却傻大楞地说一句:“你吃不饱,怎么喂孩子。”

    韶华苦笑,敢情她还是傍了儿子的面上才有这殊荣的。

    “谢谢庄儿嫂。”韶华由衷地感激。

    木桩媳妇是个憨厚朴实的人,性子也爽朗大方,最不惯就是韶华的客套,她大手一摆,“甭谢甭谢,这是你们命好,那样的鬼天气都能熬下来。我可听说啊,村头老谢的媳妇也是大雨天出门,结果滑了一跤,足月的孩子都没了,人也掉了半条命。”

    韶华也听说了这事,因此还有人说是因为韶华他们住在村里,跟命格硬的贵人在一起,福薄的就容易亏损。想到当初韶华也是因为这样,被凌氏送到普安,她隐隐有些不安,生怕这些迷信的人会不会对他们不利。

    木桩媳妇并没韶华想的那么多,她依旧一本认真地跟韶华说道:“所以我说啊,小哥一定是贵人转世,用老人话就是天什么什么大象,什么什么贵人的。”拗这两句词让木桩媳妇显得捉襟见肘,愣是说不全。

    “阿娘,是天生异象,必出贵人。”一个明朗的童声,从外头进来一个岁的小男孩,看到韶华,忸怩地跟她行了个不甚标准的大礼,据说这是先生教的。

    韶华也冲他点点头,当初也是多亏他的激灵,她才能得救。韶华心中暗想,若自己回去,一定要好好报答这一家子。

    木桩媳妇一边骂着,一边疼爱地把儿子搂进怀里,“臭小子,用你教,下学了,今天先生教了什么,你可都会,可不许偷懒。”

    也不知是少年开始懂得羞涩,他不喜欢母亲在韶华面前拿他当孩子看待,挣开了母亲的手,忍不住抱怨了一声。“阿娘,你把我当什么了,先生教的千字文,我都能背。不信,我背给你听。”

    木桩媳妇呵呵一笑,“那你背吧。”

    木小树偷偷看了韶华一眼,见她冲他微笑点头,木小树有些难为情地低下头,然后清了清喉咙个,摆出一副掉书袋的样子,张口就来:“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馀成岁,律吕调阳。”他一边背着,还不住用眼角去打量韶华的态度,见她认真聆听,木小树显得特别受鼓舞,恨不得把整篇都背下来。

    “就这么些?没啦?!我还以为是做大文章呢。”年初请了个秀才来给附近几个村的孩子教课,秀才嫌钱少不肯,后来是舍了很多粮食才勉强让他每旬来给孩子们讲两天课。为此无论年纪大小的孩子都赶着去听,木小树年纪要比其他人大,但记得也快,很受秀才喜欢。

    本来等着被夸奖的木小树,看到母亲一脸嫌弃,憋红了一张小脸,“阿娘!别人连一句都背不上来,我可是一下子就会背了。下面先生都没教,要是教了,我一定也能背。”为了照顾其他不同年纪的孩子,秀才不敢教太多,所以木小树早早学会就下学了。

    韶华看着木小树跃跃欲试的表现,轻笑地开口:“云腾致雨,露结为霜。金生丽水,玉出昆冈。剑巨阙,珠称夜光。”

    结果把他们母子都给吓到了,木小树更是兴奋起来,跑来对韶华说道:“墨娘姐姐,你也会背?”

    韶华笑笑,“学一点,”她只说自己是大户人家的丫头,木桩夫妻俩憨实也不过问太多,只是暗地里想着,京里大户人家的丫鬟都这么有规矩有学问,一定得让木小树多读点书,以后进京里去。

    就在木小树缠着韶华,要她把刚刚那几句重复给他听时,一声排山倒海般的嚎叫跟着身影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看着两对母子其乐融融的样子,她一着急抹了把汗,大喊一声:“木桩媳妇,不好了!你们快躲起来。”

    木桩媳妇一皱眉,扯着嗓子,跟着嚷嚷起来:“咋了咋了,我是杀人还是放火了,干嘛要躲起来。我男人是不在,可我一天活都没落下,不偷不抢,做啥见不得人的事要躲起来。”木桩媳妇还以为是村头要来责怪她不干活,立刻就跳起来反驳。

    那雄壮威武的妇人急道:“这个时候你还嘴贫,赖头张来了。”

    一听到赖头张,木桩媳妇立刻变了脸色:“什么!快,小树,快把墨娘和小哥藏起来。”木小树也跟着吓了一跳,急忙跟着母亲把韶华从床上搀扶下来,把她安顿在灶旁的大缸里。

    韶华被他们莫名其妙的举动吓得莫名其妙,“庄儿嫂,到底是怎么回事。”

    木桩媳妇没空和她解释那么多,着急地让她蹲下,准备盖盖子,“别问了,等会儿再跟你说,你听说,没我来叫你,千万不可出声,哄着小哥,别让他哭,要是让赖头张那老淫棍发现了,可就不好了。”

    “那你怎么办?”韶华也隐约知道了一些,紧张问道。

    木桩媳妇捉起一旁的扁担,怒目道:“我不怕,我一个老皮老肉的,他要是敢耍花腔,我就跟他拼了。”

    木小树也握着了一根棒槌,跟着恶狠狠地说:“还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