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晏中举的事,让刘氏一扫最近阴霾的心情,看着谁都笑逐颜开。若不是因为顾及到以琛没中举,大概刘氏已经让满府上下张灯结彩了。
话说以琛听到自己落榜的消息后,急血攻心,之后就不省人事。燕绥和斯晏本是躲在不远处偷听,可听了一半,就跑开了。并不知道后续发展,自然也没看到韶华指着以琛破口大骂的场面。只是等接到以琛吐血病倒的消息,才急匆匆地赶来时,燕绥哭得像个泪人儿似的,根本也想不起韶华的存在。
还好大夫请的及时,只说他是思虑过度,心浮气躁导致心神不定,血逆上冲。开了两贴安神的药,交代他们不要刺激他,休息几日便没事。
刘氏安慰了燕绥几句,并吩咐尤妈妈替燕绥请了几日假,让她留在屋里照顾以琛。
毕竟以琛再怎么亲,也不过是堂兄的孩子,自然不能和斯晏比。刘氏比较抑郁的事,她本想替斯晏摆几桌宴席,庆贺一番。虽说只是过了秋闱,但是前有李良勋和长子做保障,想来明年春闱也不算难事。李阁老也欣喜,反而是李良勋提出反对,不管如何,至少得顾及落榜人士的心情。
刘氏看在以琛一病未好,又染风寒,整日精神恍惚地在屋里发呆游荡。心里终于还是过意不去,主动到熹园,让凌氏从仓库里多取些滋补药材,给以琛调养身体。
而凌氏直到刘氏亲自上门才知道以琛病得如此地重,她也光顾着自己高兴,把以琛给忘记了。
桂榜一出,知道斯晏中举后,凌氏急忙就让人去看藩二郎的消息。果然,藩二郎名列前茅,比斯晏的排名还要前好十几位。这可把凌氏给乐坏了,立刻给屋里那尊佛祖上了九道香,是绾华实在看不下去才拉住她闲扯其他的。
韶华那日从煦园回来,气得说不出话,又不敢跟凌氏提起,生怕被追问她偷跑出府的事。于是,让幼菡去替她告罪说人不舒服,凌氏早被藩二郎中举的事高兴坏了,也就没在意韶华的事。倒是绾华谨慎,匆匆吃过饭就来看望她。
哪知一进屋就看到她坐在桌子边毫无形象吃着饭,怒气冲冲地走进去。韶华也没想绾华会这么快来找她,为了讨好绾华,只好把被燕绥骗去煦园,以及以琛无礼的话。自动跳过后面的剧情,委屈可怜地说她被以琛吓到,跑了回来,生怕被凌氏知道会生气,所以才没去熹园。
绾华听了话,立刻怒不可遏,若不是韶华拉着说好话,只怕绾华已经带着凌氏到煦园讨说法了。
“五娘你别担心,就算他金榜题名,我也绝不会让阿娘把你许给这样轻浮浪荡之人。”绾华的话让韶华很感动、而原本还担心燕绥的追问,得知她休假在煦园照顾以琛,韶华更是乐得轻松。
凌氏对于以琛虽无明显好感,但也没偏见,但听到他病重,也有些挂心。打算带着两个女儿去煦园时,顺便看望一下,哪知两人不乐意,绾华更是直言说道以琛孟浪的言行。
“枉我还道这是门好亲事,曾想着将五娘许过去,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人!”凌氏重重地打在桌子上,脸上忿然作色。看着韶华也有些恼火,伸出手指戳了戳她的脑袋,不悦地骂道:“你也真是没用,这种事怎么不早说!这还好是在自家,若是其他地方,你可怎么办,声名可怎么办?”
“可是燕绥姐姐让我陪她去拿东西,我原也没想那么多。”韶华捂着脑门,无辜地说。
“她让你去你便去啊!你怎么不能学着你姐姐机灵一些,真是被你气死。”凌氏气得拍了几下桌子,差点把杯子摔下来,好在韶华眼明手快,及时接住了,在场的人都虚惊一场。“还好接住了。”韶华完全无视凌氏大惊失色的脸,一手拍着胸口,作庆幸状。“阿娘,你瞧我够机灵吧。这杯子再摔了,就又一套茶具不齐整了。”
绾华立刻反应过来,上前给韶华接过茶杯,看了看她的手,好在水不热,只是微微有些红。凌氏立刻唤莲香去拿烫伤的药膏,原本是担心的,看韶华嬉皮笑脸样,竟觉得好笑又好气。
“你还有脸笑,就你这样子,往后怎么许郎君!”凌氏故意板起脸,可惜在韶华面前已经破功。
“阿娘,现在担忧的不是我的事,我还小,三姐姐才是重要的事。郡主娘娘可说什么时候来拿定?”绾华正帮韶华擦干了手,抹上薄薄一层药膏,一听韶华这么说,故意加重了手中力气,韶华立刻哇哇地叫起来。“阿娘,您瞧三姐姐,她在欺负人!我要去告诉未来三姐夫去!”
“你还说!”绾华俏脸一红,又要掐韶华,却被溜走了。
凌氏见她们姐妹俩还有心思玩笑,也就没了火气,吐了口气,幽幽地道:“反正琛郎这番落榜,这亲家定然是做不成的,刘家也不好说什么。反正刘家不是一个郎君,李家也不是只有一个娘子,其他的由他们去。待三娘的婚事定下,我再仔细为五娘你寻过就是。”
“听见没有,很快也到你了。”绾华也不知韶华何时变得如此身手敏捷,竟然连她一丝头发地捞不着。
韶华躲在凌氏身后,笑眯眯地看着绾华吁吁,“不急不急。阿娘都说了,三姐姐的事定下后才是我的。回头待我出嫁,我还得向三姐姐好好讨教一番的。”
“你、你这嘴皮,竟说浑话,我今天非撕了不可!”绾华被韶华调侃得无地自容,气得又逮她过来出气。
凌氏被她们闹得最后都忘记了原本是要去看望以琛的,在对待以琛的态度上,二房的妻妾倒是显得一致的同步。熹园内,凌氏正和两个女儿说着话,浣思苑内也有一对母女在说悄悄话。
“阿娘,我今夜不去熹园吃饭了。”锦华脱了鞋子,爬上软榻,挨着几个绣墩,一脸不情愿地说。
“三娘子和五娘子又欺负你了?”苏氏扭过头,看着锦华怏怏地摇了摇头,好奇地问:“若不是,好端端地怎么就不去了,你不是之前与她们相处得还不错吗?”
“之前是之前,之前一天总共才一顿饭的时间见面,现在在学堂里和她们处了一天,晚上还得和她们一起吃饭。那、那阿娘怎么办,我和她们热热闹闹的,就放阿娘一个人孤单吗?”锦华撒娇地蹭到苏氏怀里。
苏氏满怀慈爱地抚摸她的脸,笑道:“我还道什么事,原来是这个。我的傻娘子,你过得好,阿娘也就放心了。那你将来要是出嫁了怎么办,难道还把我带上不成。”听到锦华的话,苏氏觉得无比温馨。自从锦华倔强地改口叫她“阿娘”,而非“姨娘”,苏氏护犊的心更重了。
锦华忽然闷闷地说:“以前我不懂事,总是惹您生气,担心,还对您不好。可我看了三姐姐现在,因为定了人家,随时会嫁出去,整日有时间都和夫人在一起。现在若不能和阿娘多相处,往后要是出嫁,就更不能见到阿娘了。”说着,眼眶有些酸。
苏氏也听得心酸,将她搂进怀里道:“傻娘子,你要想见我,吃过饭回来就好。难得夫人对你还算不错,趁着三娘子正要议亲,你就得更加把劲才行。不是阿娘不愿帮你,是我实在帮不上,到头来做主的还是夫人。所以,一切都还是要靠你自己。”
锦华翻了身坐起来,一脸不解地看着苏氏,“可是阿娘,以琛哥哥落了榜,我还要去讨好他吗?”
苏氏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谁让你讨好刘家郎君了,既然他落了榜,就算你肯嫁,你祖父也不定同意。我是说,趁着三娘子议亲,你多跟两位娘子走动走动,指不定往后拉扯你一把。再不济,要是再遇到藩老夫人,你还能再表现表现。”
锦华委屈地说:“上回夫人还特意骂了我。”
苏氏抚摸着她的脑袋,苦口婆心地说,“上回你不懂,藩老夫人是带了郡主娘娘特意来相看三娘子,你抢了她的风光,夫人自然不高兴。你下回谨慎着看,若是夫人要替五娘子掌眼,你就低调些,别跟五娘子冲撞了。”
“难道我就非得输给她们!”锦华不甘地控诉。
“你这脑子怎么还想着这些,什么叫输,你跟她们本就不同,要怎么比。”苏氏气得牛了她几下,又心疼地道:“要记住,只要不跟五娘子争,在外人面前给夫人长脸。夫人爱面子,她自会念着你的好。”
锦华鼓着脸,一句话都不肯说,苏氏一急,摇着她的身子问道:“你倒是说句话。”
“知道了。”锦华闷闷不乐。
苏氏这才满意,叹了一口气,淡淡地说:“藩二郎君高中,夫人这回可得得意上天,只不过……呵呵,希望她能得意到最后。”
“只不过什么?”锦华好奇地望过去。
苏氏忽然扬起嘴角,眉眼显得俏媚,拢了拢耳边的头发,顿时风情万种。许是想到凌氏吃瘪的样子,她心情无比愉悦,“虽说郡主娘娘亲自上门相看了三娘子,但是到底有媒无聘。现在看是夫人得意,其实郡主更加风光,如今的藩二郎比之前更抢手,谁知道郡主娘娘还认不认先前的话。”
锦华不可思议地捂上嘴,不敢揣测那个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