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先回去了,一会还得去给父皇送杏仁酪呢。”
“皇上近来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了,”丽贵妃也起身送客道:“大皇子和二皇子都留在京中侍候了,看来五皇子也不急着去封地了。”
“臣妾听说,五殿下的伤好的差不多了,这算日子也该去封地了,不过这时候皇上病倒了,倒给他一个榻前奉药的名头好留下。”景贵人嘴角含笑看向太子妃。
在听到李衡的消息时,果不其然,这丫头的脸色还真就难看了几分。
丽贵妃示意她不必再多说什么,太子妃辞别了二人往东宫去了,丽贵妃才摇着羽扇缓缓开口道:“太子和太子妃不像是沉不住气的人,因为这宫中有人比他们更沉不住气,更着急。”
景贵人的目光掠向另一个方向,朝丽贵妃睇了个眼色道:“姐姐是说中宫?”
“不然呢?”
笑盈盈的屈膝道:“妹妹先告辞回去了,这长孙殿下莅临,可千万不能怠慢了他。”
“你好走,长孙殿下现如今可是咱宫里的宝贝疙瘩。”
“妹妹省的。”
目送着景贵人走远丽贵妃才回宫去,自从皇后被禁足,后宫妃嫔少了晨昏定省,一个个不知多自在,但她却轻松不下来。
一方面后宫琐事皆由她定夺,事无巨细无比繁杂,还有就是,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要变天了。前一刻兴许还能谈笑风生,对坐品茶,后一刻,谁又会知道谁会突然拔刀相向呢?
五皇子在家中养伤的这段时间,五皇子妃就没进过宫,甚至皇上病倒罢朝,连大皇子妃和二皇子妃都唯恐落人话柄日日请安侍奉她都不曾进宫。
有时候她甚至怀疑和担心,是不是她在府上又受了什么委屈,但就焦嬷嬷表妹的女儿在府上当差暗地里传出来的消息来看,两人一直都是礼让有加,相敬如宾,她也只能自我安慰,兴许是玉环对他有情放心不下,才一直没有进宫。
不过就算她没进宫自己也不至于孤独寂寞,大嫂和二嫂三不五时的往东宫跑,她那也热闹很多。
今日从长春。宫回去的时候太子刚从宫外回来,两人正好在路上碰上了。
她提着裙摆小跑两步叫住他道:“李彻!”
除了自家那媳妇,还真没人敢这么叫他。
男人一回头就被媳妇撞了个满怀,一边将人抱紧一边抱怨道:“你能不能慢点?这要是块石头,你也一脑袋撞上来?”
后者听闻哈哈笑了起来,干脆手脚并用的爬在他身上,一双杏眸笑的弯起,恍如月牙一般。
“你以为我是你?看到石头就往上撞?除了你,我谁也不撞!”
男人一手托着她的屁股和腰,一边美滋滋道:“这话说的没错,除了我,谁都不准撞!”
“你去哪了?”
“去城外视察城防。”
“快问问我去哪了?”
“你去哪了?”
“带着小宝去找丽母妃玩了,还有景贵人,小九儿,我告诉你啊,小九儿笑死我了,平时就是一个小毛孩,结果一在小宝面前跟个小大人似的,你是没看见他那样……”
太子忙道“等一下,你说你带小宝出去的?那你自己回来了,儿子呢?”
后者一惊,连忙从他身上跳下来,慌乱间原地转了一圈没找着,指着身后的一群人就叫道:“我儿子呢!”
李彻见状登时惊出一身冷汗,对这个冒冒失失的媳妇他也是无言以对,只得对那些人问道:“从长春、宫带出来了吗?”
一群人看看挤眉弄眼的太子妃,又看看太子,唯唯诺诺的低下脑袋,显然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说话!皇长孙呢!谁看着的?奶娘呢?有没有去别的地方?!都哑巴了?”
“哎哎哎,你别生气,有话好好说,在宫里还能丢了不成?”
没想到这太子妃话音刚落,自己就也跟着挨训了。
“你这个娘是怎么当的?!连儿子丢了都不知道!”
“丢不了,丢不了!丢了我再给你生一个呗。”说着还冲他一个劲的飞眼。
后者登时被她堵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脾气没出撒,干脆不去看她,大步往长春、宫的方向走去。
刘玉瑶立马急吼吼的扑过去,从背后将人圈住,连声说道:“没事没事,小宝好好的呢,跟他九叔去玩啦!”
“九叔?”他还没反应过来,多亏刘玉瑶又提醒了一句:“小九儿!”
“小九儿怎么成……”说了一半才意识到,还真是九叔!
一直以来,小九儿都是他们兄弟中年龄最小的一个,他甚至潜意识里将小九儿当成了小宝的哥哥一样,现在突然听到九叔这个称呼难免有点对不上。
“小九儿带走了?他一个孩子,能照顾的了另一个孩子?简直胡闹!”
言罢干脆直接改路要往玉芙宫去,却又被刘玉瑶拉了个结实。
“不用担心,还有两位奶娘,三四个丫头跟着呢,能出去什么纰漏,就你想的多!”
“我能不担心吗,不对啊,应该是你这做娘的更担心才是!”
“我也担心啊,但是……”眼珠子咕噜一转,她一把挽住男人的胳膊说道:“这孩子大了,早晚得离开父母出去历练历练的!咱们总不能一辈子给困在身边吧!”
“可咱家小宝还不到一岁。”
“额……那也是男子汉了,男子汉和年龄无关!”说着挽着他的胳膊连拖带拉的往东宫拽去。
拽着任走了两步,她又回头,笑的一脸狡黠:“今晚咱俩床上没第三个人了!”
李彻以楞,随即挣开她的拉扯,主动往前走去:“想要就说,让焦嬷嬷带走就是,何必把他给扔给小九儿?”
被看穿了心思,薄薄的面皮一红,她故作莫名其妙的说道:“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懂!”
“原来你这丫头也知道矜持。”
“矜持是什么?我不知道!”乐滋滋的人儿眼角飞扬。
李彻好整以暇的看着她脸上表情微妙的变化,忽然一个没忍住将人拦腰抱在怀中,惊的她大叫一声:“干什么!”
“放心,要干什么也得回宫去干,你别着急,忍着点。”
“你你你!我忍什么啊!放我下来!”她开始挣扎了:“这么多人看着呢!你不嫌丢人我都嫌丢人了!你再不放我下来,我要打你了啊!我可会真打的!”
男人全然无视,抱着怀中的人笑容满面的向前走去,那份执着和满足,看在外人眼中也不禁被其感染。
然而被一抱在怀中的人虽然一个劲的嚷嚷着要下来,要打人,但就是没有付诸实际行动。
“你下次再挣扎的时候能不能把抱着我脖子的手……放下来?”
不仅没松开,反而还勒紧了:“想的美,我知道你想趁我不备摔我个屁墩!”
“我怎么舍得摔你呢,就算我俩摔倒了,也得让我给你垫着。”
这可不是随口说说的一句话,多少危机时刻都是他垫在她的身下。
心也在以瞬间被他所融化,整个人贴在他的身上,老老实实的,任他将自己抱回东宫去,这一路上不知吸引了多少人的目光,引的多少人频频侧目。
一进东宫,焦嬷嬷也被这架势给吓了一跳,眉目弯弯,笑的见牙不见眼:“殿下和娘娘一起回来的啊。”
“嗯。”李彻应了一声就抱着怀中的小女人向前走去,待行至临湖小院的时候,又回头冲众人说道:“都下去吧。”
言罢对寻芳使了一个眼色,后者会意,点点头。
待看着太子夫妻二人进去了,焦嬷嬷才拉住寻芳的手问道:“殿下刚才冲你眨眼了?是不是有什么吩咐?”
寻芳何等通透,自然知道李彻的意思,点头笑道:“殿下让奴婢去带长孙殿下回来。”
焦嬷嬷这才想起刚才一起回来的时候没看到那个宫里的宝贝疙瘩,此时环顾四周连奶娘都没看到一个,不禁有些着急的问道:“怎么,长孙殿下在哪啊?”
“嬷嬷不要着急,长孙殿下人在玉芙宫呢。”
“玉芙宫?”提起玉芙宫,她率先想到的不是景贵人,而是玉芙宫里那位一宫之主,位份最高的佳嫔,登时就着急问道:“怎么去了玉芙宫了?谁带去的?怎么尽是胡来!”
也不怪她着急,在宫里头的老人都认得玉芙宫中的佳嫔,早年也是貌美如花的大家闺秀,一进宫也颇得宠爱,养了个公主不足两岁就夭折了。后来有孕,恰逢贞元皇后病重,在动了胎气之后太医没有及时赶过来而流产,从此之后一蹶不振,年纪轻轻就白了头发,也因此失宠。
加上她性格内向,不喜言语,不与人走动,整日将自己关在宫中闭门不出,皇上也对她颇为怜悯,便准许她不必往中宫请安。如此一来,除了玉芙宫里的人,谁也没再见过她,也就只有焦嬷嬷这样年纪大的老宫女还记得有佳嫔这一人物。
“是九殿下喜欢长孙殿下,说是带过去住两天,娘娘也允了,只是看太子殿下似乎有些不放心,奴婢去将长孙殿下接回来少不得还得在太子妃跟前圆个谎,说是九殿下给送回来的。”
焦嬷嬷忙道:“行行行,你先别说这么多,赶紧的,赶紧派人去带回来,那地方不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