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东宫,本王倒要看看这是何方神圣!”
洛清王以前也来过东宫,每次见到刘玉瑶都非常便利。
但他现在忘了一点,那就是太子已经被抓入牢中,他如果直接说来找太子妃自然会遭到阻拦。
再者说来,洛清王妃如今人在行宫之中,没了这个挡箭牌,要见人自然也得避嫌。
所以人还没进去就被焦嬷嬷义正言辞的拦在了外头,只得又悻悻回了王府。
夏日将尽,这个漫长而又酷热的夏天朝中也是雷雨阵阵,先是太子谋逆被捕,接着是沈将军千里被召。
朝中风向大变,一如这说来就来的雷雨天。
李衡到了府中的时候,已经开始狂风大作飞沙走石了。
院子里的几棵新栽的桂花树在风中飘摇,好似随时都会被折断一般。
他前脚刚进了大门,后脚就听到有人通报说道:“王妃娘娘着人捎信回来,说太子妃既已回宫,她在行宫清修的也差不多了,天气转凉过几天就回来。”
通报的人显得一脸喜色,只因王妃在府中人缘极好,她不在的这段时间,那些人没少看李衡的脸色,整个王府中倒显得极为压抑闭塞。
然而李衡在听说刘玉环要回来之后却是脸色一黑,一把将面前的人推开,什么话也不说的,径直向后园走去。
后园的花匠们在紧急搭了草毡木棚,准备让那些脆弱的花草抵挡住即将到来的狂风骤雨。
李衡的脚步加快,沿着抄手游廊一路走去,一脚将一扇门扉踹开。
在那扇门的后头,一个人静静的坐在一面龙凤屏风前面,背影一动不动,神情却是极为专注。
“王爷……”伺候在内的丫鬟见他这个架势,不禁吓的一哆嗦,赶紧屈膝行礼。
“滚出去!”低吼一声,那几个人也不敢停留,忙不迭的出了房间。
这边李衡大步走到刘玉瑶的面前,一把抓住她颈项间的衣裳,就急声问道:“你还有什么瞒着我!还有什么瞒着我!”
刘玉瑶本在心中也打算好了的,若是李衡今日再来招惹她,她就不闻不问,权当自己是个死人。但她万万没想到李衡一上来就对她动手。
现如今她身中软骨散的毒,反抗自然是不行的,眼底不免有些慌乱,急急要开口说话却被口水呛到,说的话也是语无伦次。
只听李衡怒道:“你到底有什么阴谋!什么计划!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什么阴谋?我应该问你的吧!”她难免激动的回应。
后者咬牙切齿,忽的一个使力,将她整个人从椅子上提起来,一把扔在了地上。
刘玉瑶惊呼一声,整个人摔在那儿,浑身都痛的好像要散架一样。
低着头不禁腹诽起来,这个李衡还真不是东西,下手居然这么狠,虽然早就看得出来他不是个好人,但未免也太坏了吧……
还没等她靠自己的力气从地上爬起来,那个人又快步行至刘玉瑶的面前,再一次的抓住她的手腕,将人提溜起来。
李衡盯着面前之人,一字一句的逼问道:“你说,你是不是和李彻串通好了的!你到底是谁!你是谁!”
“我还能是谁……”她也不禁咬紧牙关:“你自己把我抓来的,你不知道我是谁吗?”
“那宫里的那个是谁!”
“什么宫里的?”刘玉瑶看着他那张抓狂的脸,不禁疑惑起来:“你到底在说什么?”
李衡平息了内心的喘息,半晌之后才让自己稍微冷静下来,将抓变成抱,一把将人抱入怀中,两只手在她的背上杂乱无章的拍抚。
“对不起,对不起玉瑶,吓着你了,你告诉我,你告诉我你没有做欺骗我的事情,告诉我,告诉我。”
这个男人的身上还带着在皇后宫中所沾染到的洛神香,只是这种味道对刘玉瑶而言既恶心又难受,她推搡着男人的身体想从中挣脱,奈何力不从心,反而让他越抱越紧。
“你是不会离开我的,不会算计我的,是不是?天下的人这么多,谁算计我都可以,唯独你,唯独你不能算计我!你明白吗?”
“我明白,不过你先放开我。”
话音刚落,这个男人就一把将她从怀中抽了出来,却并未撒手。
刘玉瑶看到他的眼眶开始泛红,看到他的脸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双唇竟然也不知为何,在不自觉的抖动。
这样的李衡真可怕……她这么想着又不禁龇牙咧嘴的看了一眼自己臂上男人铁爪一样的双手,示意他弄疼了自己。
然而这个男人却依旧不为所动,依旧定定的盯着她看:“从小到大我都在被人算计!吃饭睡觉都在被人算计!但是你,玉瑶,我最信任的人只剩下你了,你不可以,听到了吗?”
“我没算计你。”她实话实说道:“因为在我心中,你一直是个好人,我干嘛要和你过不去呢?”
男人听闻激动的将她再次拥入怀中,她知道自己无法挣脱,干脆也不动了,那种脱力的感觉真的很不好。
此时外头已经阴云密布,雷声轰鸣。
透过这个男人的肩头向外看去,这样的风,这样的雨,这样阴沉沉的天色,忽然让人生出几分悲凉。
她倒真想冲出去让大雨好生冲刷一番,然后仰天长啸,自己到底是做了什么孽!
李衡是冒着大雨离开的,临行之前脚步混乱,整个人的状态都有点奇怪。
殊不知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下人上报的一句话再次引起他的暴怒,一脚将人踹出老远,摔在廊外,雨水冲刷的泥泞溅了那人一身。
“废物!没用的东西!要你何用!”李衡指着那人骂了两句,大步向另一个方向行去。
虽然下着大雨,但无人敢去阻拦他,等他一出回廊,一群人就撑着大伞上去给他遮雨。
暴雨裹挟着狂风,一边向他的身上拍打,一边脏了他的衣衫。
小小院门在他面前打开,男人大步冲了进去。
院子里的布置相当清雅闲适,沉雨水冲刷的泥尘呛的人睁不开眼睛,脚下的青石板几乎都被淹没在水中。
然而这一切都无法阻挡他前进的步伐,男人进了屋才听到那被大雨掩盖下来的婴儿哭声。
屋外风雨大作电闪雷鸣,屋内哭闹不休丝毫不亚于狂风骤雨。
七八个丫头连带两个奶娘都束手无策,变着花样的去哄这个孩子,就是无法平息那撕裂的哭声。
“怎么回事?”李衡眉头一皱,就让屋里的人都不禁一个哆嗦,纷纷跪在地山,谁也不敢第一个说话。
大胡子为了不妨碍他们哄孩子,自己早就找了远远的一个角落坐下了。
他面前放着一壶好茶,正慢慢享用,如今以看到屋里的人除了那嚎啕大哭的婴儿和自己之外都跪下了,一时间有些踌躇,也不知该不该跪。
可看到李衡没发现自己,索性就拖懒了。
只是让他看不懂的是,李衡这么一个温文尔雅的贤王居然在府中如此声威,一句话就足以让那些人震颤不已?
很快,他的疑惑得到了答案。
因为他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这位洛清王行至一人面前,一脚将人踹倒在地,厉声质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宫人虽然吃痛,但却不得不赶紧爬起来答话:“启禀王爷,小公子哭闹不休不肯喝奶,奴婢们也不知如何是好。”
“是啊,昨天还乖乖喝,今天就不喝了……”其中一位奶娘回答的也是战战兢兢。
李衡咬紧牙关,目露狠色:“莫不是你玩什么花样!”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王爷不信可以问孙奶娘,他也不喝孙奶娘的奶啊……”
谁知她话音刚落,李衡就回过身去,一把将侍卫身上的佩剑抽出来。
大胡子眸孔一睁,差点喊出刀下留人的话,就见李衡手上的刀剑一个偏颇,硬是将奶娘胸前削平。
但听一群人惊吼出声,两团血肉模糊的东西掉在地上,一片血腥冲天。
奶娘先是一个怔愣,随即才察觉发生了什么,才痛不欲生的嘶吼一声,整个人晕死过去,身下蔓延开来的是那大片的血迹。
李衡阴骘的目光在当下一扫,众人浑身冷汗,颤抖的更厉害,却一个个都捂着嘴巴,大气不敢出一点,甚至在那血渍蔓延到腿下的时候也是动都不敢动一下。
大胡子到底是医生,一见这个情况就要扑上来救人,却被李衡那一把剑抵住了身体,弄的他也不敢在上前一步。
整个屋子里除了娃娃哭闹的声音之外,简直安静的可怕。
侍卫冲进来将奶娘,连带他削下来的东西一起清理出去,只怕人是活不成了,大胡子顿时觉得好生心寒。
只听李衡又对剩下来的孙奶娘说道:“你,去给孩子喂奶,若孩子不肯喝,继续哭,那你就去给他陪葬吧。”
不止奶娘受到了惊吓,连带大胡子都出了一身的冷汗。
只听李衡又继续说道:“饿死了也无妨,再找一个,等到过个两三年,谁也认不出这个孩子是不是原来那个。”
大胡子瞪向李衡,知道他这句话是说给自己听的,想来他也知晓自己在其中做了什么手脚。
“王爷……您就不要为难奶娘了。”大胡子说道:“小宝就是想娘亲了而已,喝了这么多天别人的奶,他当然……”
“你闭嘴。”李衡扭头看他,见他碍于自己的长剑不敢上前一步,终是慢慢说道:“他娘亲身上有毒,你是真想让他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