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让开!让开!大胡子呢?把大胡子找来啊!快去!快去!”
众人一见刘玉瑶大着肚子难受,也顾不上刚才还在派分两级,和她对峙了,一时间还慌了手脚。
剩潘安还摆出起手式站在院子中间大声嚷嚷道:“喂喂喂!都去哪啊!老子还在这呢!你们给老子回来!”
“寨主……我们,我们不懂解穴啊!”
“找大胡子来!快去!”
“是!是!”
麻子将人扶进屋里,刘玉瑶刚在床上坐下,就觉得眼花缭乱,腹中似乎有块千斤顶,一直在坠着她的肚子,让她无法活动自如,痛不欲生。
很快,她的额头上就汗珠密布,对麻子说道:“我,我昨天的衣服呢,里面有药……”
麻子赶紧差人去找霞儿,又道:“老大你忍着点,没事啊,咱没事,大胡子马上就来了。”
大胡子是这边土生土长的山野郎中,没人知道他多大年纪了,也没人知道他从哪里来的。只知道他整日穿着一件白麻的袍子,背着个药篓,漫山遍野的采药,还留了一大把胡子,将面容遮了大半。
等霞儿抱着湿漉漉的衣服赶来的时候,刘玉瑶额前的头发几乎已经快被冷汗湿透了。
“药呢!药呢?”麻子一叠声的问她。
霞儿一拍粗壮的大腿说道:“是不在这个啊!”
说着掏出一个小瓷瓶子出来,麻子赶紧接了过去,然而刚把瓶塞取出来,里面竟然倒出来一坨湿乎乎的泥浆。
麻子大惊道:“这是什么啊!”
刘玉瑶见药丸全数被泡成了泥水,不禁皱眉挣扎起来,是吃还是不吃呢?吃了没效也就算了,就怕会更严重,但如果不吃,她现在这个样子……
霞儿着急的哭了起来:“我也是洗衣服的时候才看到的啊!老大你别急啊,我,我去给你采草药!给你煎药!”
“大胡子呢?”麻子腾的站了起来,对着围在门口的一群人道:“大胡子找来了没有啊!”
“来了,来了!”他们赶紧分块一条道,只见那白胡子白袍子的老者正站在院子中间,对着雕像一样的潘安东看西看。
麻子一个箭步窜过去就抓住大胡子的胳膊说道:“大胡子你赶紧过来啊!人命关天!你还站在那儿玩!”
他到底无愧自己的名讳,嘴巴周围一圈白胡子,将他大半张脸挡了,眼睛却是笑眯眯的。
解下身上背着的药篓,他呵呵笑道:“不急,不急。”
“人命关天还不急!那到底什么急!”
“生死有命,你急或者不急,生死薄上的时间都是定好了的,你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虽然他说的很有道理的样子,但听在人的耳朵里难免还是会觉得有气。
大胡子拉住刘玉瑶的手腕稍微一探脉象,摸摸胡子道:“动了胎气了,这胎本是活不过四个月的啊……”
刘玉瑶蹙眉,气虚无力却仍然咬牙切齿的说道:“你胡说什么,现如今都八个月了……”
“既然知道即将临盆为何不好生照顾好自己啊?小常乐?”
刘玉瑶避开他的眼睛,将头扭到一边,懒的搭理他。
自己以前身上多多少少总会弄出点伤来,每每下山拦路抢劫,也总会受伤。小伤她自己能捱过去,大伤才会向他求救,但往往都只会收到他的一番说教。说什么一个女孩子家打打杀杀的,说什么她太不爱惜自己,说什么她应该相夫教子。
“我看我还是死了吧。”她一把推开大胡子,就要站起来,却被那人扣住手腕。
大胡子无奈摇头,从药篓里找出个小药箱,取出一丸药给她道:“先吃了保胎,稍后我再给你配药安胎。”
刘玉瑶也不管那药丸是真是假,是不是有毒,拿过去就扔进了嘴里,也没喝水就那么咽了下去。
麻子倒了杯水给她,她咕嘟咕嘟喝了,很快就觉得腹中疼痛有所缓解。
只见大胡子摸着胡须说道:“那人将你的胎保到了现在,可见也是一位高手。”
“哎呀真是吓死人了。”霞儿不由拍着心口,胆战心惊道:“还好你来了啊,不然这要是出了什么事,我非得内疚死不可!”
“是你将她农成这样的?”大胡子看她。
霞儿赶紧摆手:“那倒不是,只不过我给她洗衣服的时候啊,把她的药瓶给弄进水了!”
麻子将那药递给大胡子道:“还能吃吗?”
大胡子将药瓶拿到胡子边,用胡子后面的鼻孔嗅了嗅,摇头说道:“不能吃了,果然和我想的一样啊,这是用了天下间最珍贵的药材吊着呢,不然以你现如今体内寒毒过多来看,胎儿活不到四个月。”
已经缓解很多的刘玉瑶终于有气无力的看了大胡子一眼道:“我没中毒……”
麻子也不觉纳闷:“是啊,咱们老大体质一直很好。”
大胡子想了一下,却摇头说道:“既然如此还是不说了吧,也没什么好追究的,毕竟除了胎像不稳,也没造成什么大的伤害。”
“这还不叫大的伤害?”刘玉瑶说这话的时候简直要哭了,谁也不知道她这几个月来是怎么过的。
从当初在凤藻宫晕倒开始,她就如同坠入噩梦一般,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腹痛如绞。自从有了这个孩子,路也不能多走,饭也不能多吃,稍有不慎就是大动干戈,多少次能用武力解决的事情,她都被这块肉累赘。
想一想自己在宫中过的日子,她觉得自己这辈子不会再生第二个孩子了。
“咱也生孩子,她也生孩子,怎么她就这么多劫难呢?”霞儿也不禁疑惑起来:“这到底是什么寒毒啊?这么毒啊?怎么刚才还好好的,这会儿人就快不行了似的。”
既然都问出来了,刘玉瑶自己也挺好奇的,便对他道:“你就直说吧,以前没见你在我面前还藏着掖着的啊。”
大胡子没好气道:“你这丫头,跟我说话越来越没大没小了!你是觉得这会儿舒服了吧。”
刘玉瑶翻了个白眼道:“是啊,姑奶奶现在舒服了,你要是不说实话,一样可以讲你打的满地找牙!”
“呵,这一点倒是没变!”大胡子笑了,胡子一抖一抖的:“你体内的寒毒啊,是日积月累而来的,肯定是从你平日饮食中来。”
“平日饮食?”刘玉瑶摇头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八成不知道,我吃的东西,那可都是非常在意的。”
在意的不是她,而是她身边的人,先是焦嬷嬷,又是画扇,又是寻芳,对她吃的任何东西都要再三检查。这还不算,哪怕就是去凤藻宫,皇后赏赐的东西,她也被勒令不能吃,怕的就是有人加害。
难道……提防了这么多,还是有漏网之鱼?
“这药啊,以前青楼中女子时常食用。”大胡子又继续说道:“青楼女子常以日常服食。”
麻子大惊到:“老大!感情你卖身青楼了啊!你早说啊!兄弟们好去救你啊!”
“去去去!”刘玉瑶没好气的冲他翻了个白眼道:“尽在这儿胡说八道!小心我把你的舌头拔下来。”
“哈哈哈,看来大胡子你的药很管用嘛!”
大胡子呵呵笑了起来:“这药不会让女子受孕,青楼女子之所以日日服食,为了就是不受孕,但若一次服用过多,则一生不孕,所以剂量一直掂量的很清楚。”
刘玉瑶蹙眉道:“你刚才还说我日常饮食中有药,可我现在肚子都大了,难道里面什么都没有吗!”
“就是!”霞儿也附和道:“而且肚子这么尖,一定是个儿子!”
“你们听我慢慢说啊,着什么急啊,我不说你们能知道?你们既然想知道就不要打断我,打断我对你们有什么好处?我还得从头开始说!”
“行了,行了!”刘玉瑶不耐烦的挥手:“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大胡子见她急了,总算心满意足的嘀咕开了:“这说来也简单,想必那人不想让你受孕,但又担心伤了你的身体,所以每日给你用的剂量很小,小到到底有了漏网之鱼啊,你的肚子这不就大了吗。”
刘玉瑶听了先是觉得有些无稽之谈,但仔细一琢磨,顿时就觉得这大胡子说的好像也挺有道理。
可天地良心,谁人能在她的日常饮食中下毒?
离她最近的人也就只有寻芳,可寻芳没来的时候是画扇伺候,画扇不在的时候是弄影,然后日常饮食还有焦嬷嬷可以接触。总不至于这些人都想对她下毒吧?那也未免可笑。
大胡子见她歪头沉思,赶紧站起身到:“时候不早了,我也该走了,去给你配药,晌午我就在这儿吃了!”
“你等一下!”刘玉瑶忽然开口将人叫住。
大胡子回头,细细的眉眼笑眯眯的弯起道:“你别问我,我不知道。”
“是不是我的夫君不想让我生孩子,所以才在我的日常饮食中下药,而我身边的人都知道,却都瞒着我?”
大胡子继续笑道:“我真不知道啊,你问我也没用啊。”
刘玉瑶并不是想问他,只是想从他的口中得到肯定的回答,落实自己的猜测,那一瞬间,她只觉得一颗心好像被冻在了数九严寒冰天雪地之中。
若说以前还曾被那人感动过,以为他曾经真的喜欢过自己,但现在,她算是认清了。
一个会对你下毒将你折磨成这样的男人,能有多在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