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是来给皇后娘娘请安的?东宫太子妃也时常挂念王妃。”四皇子李徇笑着如是所说。
刘玉环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道:“长日没能前往中宫请安,本就失了礼数,四皇子殿下若没有其他事情的话,能将本王妃放行了吗?”
李徇一愣,继而笑了笑道:“王妃稍等。”
后者略有些诧异的看向李徇,只见永巷夹道朔风冷厉吹在他的脸上,让他的鼻头红通通的,剑眉星目如他冲刘玉环点了点头,继而快步行至一旁角门。
也不知弯腰在做什么事情,再起身回来的时候,手上已经多了一样东西。
却是一朵鹅黄色的小小雏菊,连根拔了下来,在寒风之中微微颤抖。
男人因为常年习武的缘故,大掌有些粗粝,将小小雏菊递给刘玉环道:“想来是不知北风送哪里吹过来的花种子,于白雪皑皑之下生根发芽,在红墙黄瓦的夹缝中奋力破土而出,明明已经过了花期,今天早上,却开出了花。”
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灼热的看向了面前之人。
刘玉环有点不太敢去看他的眼睛,聪明如他,岂会不知他话中隐隐有影射之意,虽然没有说半句宽慰的话,但这样一朵小小的雏菊就已经是对她莫大的鼓励。
“谢殿下……”她伸手从李徇的手掌中,将那朵花拿了过去,花瓣上面还沾有几片雪色,莹润美丽。
“很漂亮……”又忍不住吐出这三个字来,便转身登上马车,车马辘辘,往宫闱之中行去。
李徇目送着马车去的方向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同样是花儿一般的年纪,花儿一般的人,开在这朔风冷冽的冰天雪地里,他也只能说一句,东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莫摧残。
在宫门口耽误了一段时间,又不是上朝的李衡一起出门的,所以刘玉环到达凤藻宫的时候,前庭的早朝也已经结束了。
进了鸣鸾殿正殿与皇后这一众妃嫔请安之后,就听到外面内监高声通传道:“皇上驾到”
皇后便带领着后宫妃嫔齐齐出了鸣鸾殿接驾,那一国之君只是卸了冠冕,龙袍未褪,一边和身边的儿子说话,一边大步向这边走来。
与他一起来的两位皇子,一位是洛清王李衡,一位是七皇子李律。
“参见皇上。”众人行礼。
李衡李律兄弟俩也齐齐向皇后等人行礼,再一起身的时候看到刘玉环也在其中,不禁一个怔愣。
“进去吧,进去吧,外头怪冷的。”皇上说着,嘴巴里喷出白色的雾气,一边带头进了鸣鸾殿。
众人跟在身后一起走了进去,一一落座,李衡落座,刘玉环照礼坐在他身边。
“皇上来的巧,玉环前脚也才刚进了这凤藻宫呢。”皇后呵呵笑了起来,一边看向洛清王夫妇两个:“听玉环说,衡儿不舍得她起早了,所以先行一步来上朝,她所以迟了一步。”
“请安,早一步,迟一步也不算什么,有心就行。”一国之君点头。
“是。”皇后也笑眯眯的应下。
既然提到了洛清王夫妇两个,众人就齐齐将目光落在他二人的身上。
只见李衡本就生的面若冠玉,眉目如画,一身亲王的蟒服朝袍穿在他的身上,高管博襟很有魏晋遗风。
在宫内宫外,又有贤王之德,待人谦恭有礼,拥护者甚多,人人都想把自家的女儿嫁给他,既能满足了闺中女子思情之心成就美满姻缘,将来说不定还能攀上皇亲国戚。
所以说,李衡就是一瓢肥水,肥水不流外人田,皇后当然得先考虑自己的侄女了。
将来不管是李彻做皇帝,还是李衡做皇帝,那对刘家就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所以刘家也是乐见其成。
“哎呀,看到洛清王和王妃这般恩爱,臣妾也不由得要羡慕皇后娘娘好福气,有个这么优秀的儿子,还有个这么懂事的媳妇。”
皇后看向说话的丽贵妃,浅浅一笑:“丽妃妹妹何必羡慕本宫呢?四皇子殿下不也一样优秀?”
“那也没法和洛清王相提并论啊,这孩子只会舞刀弄枪,没什么旁的本事。”
皇后正要再谦虚一句,就听一国之君呵呵笑道:“你们两个,就不必互相恭维了,都是朕的儿子,各个都很优秀!”
“皇上说的这句话倒是公允!”齐妃一旁不忘适时插上一句。
丽贵妃又笑着看向那首位之人道:“皇上今儿气色看上去不错啊,满面红光的,可是有什么喜事?”
“喜事?喜事没有,倒是烦心事一桩接着一桩。”虽然这么说着,不过他脸上的笑容仍然没有消失。
只听皇后又问道:“陛下可是用过早膳了,用了些什么?可有胃口?”
“用了些什么?”那帝王扭头看向身边的万福安。
万福安这奴才马上满脸堆笑道:“皇上近日身子骨大安,早膳用了一碗金丝银片粥,些许小菜,又有芝麻烙饼,芙蓉玉酪,饽饽二品。”
“哦?”皇后听闻也是满面笑容说道:“皇上的胃口真的比以前好多了呢。”
一国之君也笑着点头,好似今天的好心情全因胃口开始的。
他继而又看向座下的王妃刘玉环道:“看来真是否极泰来,朕的身子好了,王妃的身子也好了,日后多往宫中走动走动,热闹。”
“是,儿臣谨遵圣旨。”刘玉环起身,与他见礼。
“嗯。”明晰帝又继续笑道:“皇后前几日还总嫌老七这孩子不孝顺,不肯到你这中宫来请安,朕今儿把他送来了,该打该骂,你看着办吧。”
皇后笑着说道:“臣妾哪敢啊,皇上方才还说了,您的儿子各个都很优秀,臣妾可不想做那罪人!”
“母后也不舍得打儿臣呢。”七皇子李律也嘻嘻笑了起来。
皇帝抬手点点他,那意思是你这小子果然精明。
谈笑间正要起身离开,就听到外面宫人进来禀报道:“皇上,皇后娘娘,钦天监监丞前来求见。”
“他怎么找到这儿来了?”皇后有些不悦的说道:“在御书房等候,着人来请皇上回去也行啊……”
一个外臣跑到凤藻宫来奏禀朝政,于礼不合。
“钦天监?”皇上刚站起身来,却又坐下,冲外头招手道:“让他进来。”
皇后起身,一众妃嫔皇子也跟着起身。
只听皇后说道:“那臣妾先行告退。”
“不必。”帝王抬手示意:“钦天监无非就歌功颂德,说些风调雨顺的话,你们不必避嫌。”
“是。”既然连皇上都这么说了,皇后等人也就重新落座。
不一会,就见一内监引着身着深红色官袍的钦天监监丞快步走了进来。
这钦天监监丞面白无须,一双小眼透露着几分精光,大步进来的时候目不斜视,直直跪在一双帝后面前,行礼作揖:“微臣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何事?”一国之君问的倒是随意。
“前几日微臣领了圣命,与钦天监一干人等夜观星象,卜淆为卦,特来向圣上回报。”
话音一落,在座众人的目光就纷纷落在钦天监监丞的身上,看看他,又看看那位一国之君,似乎都在好奇皇帝问的是什么事情。
“近日来宫中太平,想是朕草木皆兵了。”皇帝点头说道:“辛苦你们了,若没有旁的事情……”
“陛下!”监丞见他欲要起身离开,又赶紧双膝跪在地上,欲言又止。
皇后似乎意识到什么一般,赶紧说道:“皇上不妨听监丞大人说完?臣妾总觉得监丞大人似乎有话不方便说……”
明晰帝有些不耐烦的冷哼一声道:“他们除了歌功颂德危言耸听之外,还能说什么?”
“陛下……此事并非微臣危言耸听……”
“那你说!”
“是……微臣夜观星象得知,宫中有煞星位主中天!”
此话一出马上引起鸣鸾殿中众人倒抽一口冷气,几位妃嫔对视一眼本要互相问几句,奈何畏惧主位之人,也不敢吱声。
唯独七皇子李律一向无所畏惧,大声质问他道:“你胡说什么!只怕是老糊涂了吧!这宫闱大内乃福瑞之地,若非如此,历朝历代的皇宫福祉岂会选在这里?”
“微臣不敢妄言,再怎么说,祥瑞宝地也架不住污秽为祸啊!”
“一派胡言!”李律指着他道:“我看你是不想要脑袋了,当着父皇母后的面尽在这说些神神叨叨的事!”
“微臣没有!请皇上明鉴!微臣所言,句句属实!”
说着就哭天抢地的匍匐在地,端的是悲天悯人,一副忠心耿耿的样子。
皇后叹了口气,看看钦天监监丞,又看向一国之君道:“皇上……要不然此事就此作罢?”
“让他说。”那帝王双手袖于袖中,沉脸说道:“朕倒要听听,他能说个什么出来。”
“是……”监丞又战战兢兢看向皇后道:“敢问皇后娘娘,近日可有不适?”
“也非近日了,自入冬以来,时常觉得头痛难忍,太医开的药竟也不管用了。”
“是了。”监丞又看向其他人道:“敢问诸位娘娘,入冬以来可有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