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要仵作验尸之后才会知道。”
寻芳说着又去搀扶她起身:“地上太凉,您就算受得住,您肚子里的孩子也受不住啊。”
刘玉瑶点头,总算顺从的被她从地上搀了起来。
这边焦嬷嬷也赶紧说道:“送太子妃娘娘回去,快点!”
寻芳也正有这个打算,又哄她回暖阁,她点了点头并未拒绝。
然而,就算她看上去神色苍茫,呆呆怔怔,不过刚走两步又忽的回头冲他们说道:“画扇就在这儿,这方圆一里见方之地,不要让任何人靠近!也不要随便挪动她!听到了没有!”
“可……”焦嬷嬷犹豫道:“也得让画扇早些入土为安啊。”
“不用你提醒我!”刘玉瑶忽然出声呵斥她道:“我说先不要动就不要动!”
“是……”焦嬷嬷被她这一声呵斥吓了一跳,赶紧低头应下。
这边寻芳扶着刘玉瑶回房间了,焦嬷嬷嘱咐了太监将这附近拦起来不要让旁人接近,自己则马不停蹄的去看刘玉瑶去了。
还没进门,正好看到李太医提着药箱飞快行来。
二人在门口碰上了,少不得互相见礼。
“嬷嬷,太子妃娘娘怎么了?”
焦嬷嬷叹气了,撩开帘子道:“太医进去看看吧,老身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哦?情况很是危急?”
“那倒也不是,只是太子妃身边的画扇姑娘失足落水了,娘娘悲恸交加,恐怕动了胎气。”
李太医听闻,马上意识到此事的可怕,其实从当初画扇消失,满宫寻找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出来了,这个丫头凶多吉少,找不到也就算了,就怕找到是一具尸首。
他止住进门的脚步,忍不住对焦嬷嬷责怪道:“您怎么能让太子妃知晓?不论如何,能瞒一天是一天啊,哪怕这个人永远的消失了,也总比……”
“这哪瞒得住啊!那么多双眼睛看着,那么多的嘴!”说起来,焦嬷嬷也是愤怒不已,她一定要仔细盘查一下,看看是哪个死奴才说漏了嘴!干脆去给画扇陪葬好了!
李太医拎着药箱进内室的时候,刘玉瑶才换上了干净温暖的衣裳,虽然屋里有火炉,一派暖气蒸腾,但她的脸色仍然毫无血色,身形微微有些颤抖。
刘夫人又是心疼又是难过的将她两只手攥在自己的手心,一边有一下没一下的搓着,一边唉声叹气。
“太医来了,让太医请脉吧。”
画扇说着,将刘玉瑶的手拿过来放在脉枕上,在她腕上搭了一块薄薄的丝巾,一边对太医说了个请字。
太医点头,手指轻轻搭在她的手腕上,又去看刘玉瑶的脸色,却不想正与她的双瞳对了个正着。
这双漆黑如玉的眸子和平日里大有不同,少了几分灵动的活气,多了分死气沉沉的阴霾。
“我没事。”她开口说道:“我知道我没事。”
“没事就好。”太医笑着附和。
刘玉瑶又道:“你们都当我是傻子吗?我虽然平日里贪玩,但我也知道保护好自己的和肚子里的孩子,何必一有点什么事情就劳师动众的请太医跑这一趟呢?”
太医再次笑答:“这是微臣的职责梭子,小心驶得万年船,还是防患于未然的好。”
刘玉瑶点头:“你说的对,可有些人倒是小心翼翼,却没落得什么好下场……”
焦嬷嬷听闻,忍不住说道:“娘娘您就别伤心难过了,画扇也是自己个儿不小心失足……”
“你怎么知道?”刘玉瑶反问她道:“你怎么知道画扇是失足?你见到了?你既然见到了为什么不拉她一把!”
“啊……”焦嬷嬷觉得委屈,她不过是说句安慰话,就落的这样一个不是:“奴婢倒是没亲眼见到,只是方才画扇在湖中的时候,侧妃方茉也这么说的,她和奴婢的见解倒是一致。”
“失足落水的可能性很大。”刘夫人表示赞同的点图说道:“只是我比较奇怪的是,画扇还没有被打捞上来,人还没见着,侧妃娘娘就笃定她是失足?这未免也太草率。”
“呵,方茉,又是方茉!”刘玉瑶的眼眸中透露出一分阴狠。
焦嬷嬷赶紧争辩道:“侧妃娘娘猜度,多半是画扇雪夜去采摘梅花,所以才滑落湖中的,奴婢觉得娘娘说的在理。”
只见刘玉瑶掀开眼皮看向焦嬷嬷道:“她给了你多少好处?你倒是处处为她说话啊。”
“奴婢冤枉啊……”焦嬷嬷跪下道:“奴婢不过是就事论事。”
刘夫人叹口气道:“嬷嬷有所不知,就在你走后没一会,侧妃娘娘也走了,然而,又过了一会,她浑身颤抖的倒回来了,说是刚才走的匆忙走错路去了湖边,殊不知离开的路在另一边,太子妃就坐在廊下,看她这般狼狈胆颤,这才想去湖边看看。”
焦嬷嬷露出惊讶的表情,感情是侧妃方茉泄漏了消息!但她只字未提画扇和浮尸的事情,只是从面部表情透露出一个个重大的信息,可见她城府之深。
刘玉瑶冷哼一声对跪在地上的人说道:“画扇捞出来的地方好像一棵梅花也没有吧?她又凭什么说画扇是为了摘梅花落水的?”
“这……”焦嬷嬷仔细一想,不觉冷汗涔涔。
“你起来吧。”刘玉瑶对她说道:“正好李太医在这,我们不如去看看画扇到底怎么死的。”
李太医赶紧拱手答道:“愿为太子妃娘娘差遣,只是娘娘还是吃丸药以示稳妥。”
寻芳道:“方才奴婢已经擅自给娘娘服下了。”
“那就好,那就好。”
这一次,寻芳给刘玉瑶裹上了厚厚的大氅,一群人才浩浩荡荡的离开温暖的屋子,迎着刺骨寒风往湖边去了。
东宫的太监和侍卫已经将出事的地方严防死守,不准任何人接近,所以画扇依然是保持着被从湖里捞出来的样子。
刚才才见到画扇的时候,人人都在伤心难过,这一次再仔细去看,竟然发现画扇右手中正死死攥着两三根梅花枝,只是花瓣已经稀稀落落的凋零的差不多了,未落的也因为在水中寒冷的缘故色彩依旧,只是有点蔫了。
刘玉瑶站在画扇的尸体前,静静的看了一下,继而问李太医道:“我见画扇的鼻孔里也没有淤泥,好像不是自己失足落下去的吧?”
焦嬷嬷奇怪道:“没有淤泥就不是失足落下去的?”
李太医赞赏的点头回答:“太子妃娘娘说的在理,若是自己失足落水,是人都会挣扎翻腾,惊起水中的泥沙浑浊,会吸入嘴中,鼻中,还有胸腔之内。”
刘玉瑶又说道:“既然没有淤泥,要么,画扇在落水之前就已经没了呼吸,要么,就是她已经丝毫不知反抗,在水中活活冻死的!”
这两个可能而已正是李太医所想到的,他蹲下身子仔细去查看画扇的尸体,惊讶的发现她额头一片黑紫色的痕迹。
用手一试骨头完好,应该不是致命伤,继而又将她翻过神来,这一下,众人都能看得见了,在画扇的后脑勺包括整个后脖子彻底与周围的肤色不同了。
李太医看后稍微判断了一下皱眉说道:“人脑后面有神经脑干,若是钝物袭击,轻则不省人事,重则丧命,画扇姑娘俨然是被人袭击过。”
“我知道,江湖中人也惯用手刀去打人的那儿,这是力道有限,最多只能打晕罢了。”刘玉瑶点头。
“娘娘英明。”李太医表示很赞同她说的。
焦嬷嬷一时间有些慌张起来:“这么说,这么说……画扇真的是被人所害?”
“必然。”李太医再次肯定道:“而且害她的人必定比她的地位要高,在临死之前,她甚至磕头求情。”
说着,他又从药箱中掏出一支锋利的小刀,掀开画扇的裙子,隔开她的裤管,让她的膝盖暴露在众人眼前,上面青黑的很挤俨然是跪了很长时间的结果。
“人在死后,血脉不通,临死之前所受的伤都会成为死因的证据。”李太医推算的合情合理。
“比画扇地位高的?”焦嬷嬷着急道:“画扇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婢,通常谁都比她的地位要高啊!”
刘玉瑶冷哼道:“焦嬷嬷,你不用说这些了,在这东宫,比画扇地位高的,我两只手都数的过来,您也算是其中一个吧?”
焦嬷嬷大惊失色:“娘娘!您,在怀疑奴婢?”
刘玉瑶看也不看她一眼:“不是我在怀疑你,而是你和画扇相识一场,她出事了,没想到你一点义气也不讲,甚至都不为她说话!”
“奴婢……就事论事……”她来回又是这句。
刘玉瑶道:“你不用说了,这件事不管是谁做的,我都会查出来!”
“是……”
李太医又道:“娘娘可曾记得画扇是否说过要去摘梅花?”
刘玉瑶的目光落在寻芳的身上,这几天找不到画扇,寻芳被没少被盘查。
她屈膝答道:“那晚画扇只说困的厉害,想回房早点休息,并未说要去摘梅花。”
李太医指着画扇手上的梅花道:“这也是个重要的信息,可以从梅林着手查起。”
刘玉瑶点头表示赞同,继而看向画扇,神色清冷道:“我会给画扇还一个公道!正所谓,杀人,就得偿命!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