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那就先不起名字吧……”
刘夫人眼见着女儿情绪低落,知道她必是想起太子一时伤感,忍不住有些心疼起来,在她背上轻轻拍抚了两下笑道:“再者说来,太子殿下不在宫中你就这么急着给孩子起名字了,等殿下回来了,还不得怪你没将他这个父亲放在眼里?所以说,离孩子出生还早着呢,不如等殿下回来了,你们两个一起商量?”
“好,我听娘的。”
刘夫人呵呵笑着连连点头,这个女儿,真是越看越喜欢,越看越乖顺。
午膳送来的时候,焦嬷嬷还特意拉了刘夫人一把,冲内室瞄了一眼说道:“夫人觉得,要不要给太子妃送午膳呢?”
以焦嬷嬷为人处事滴水不漏的方式来看,她必然是想给侧妃送午膳的,但碍于刘夫人在东宫,难免偏颇自己的女儿,所以特意过来问问她。
刘夫人倒也大度:“人哪能不吃放呢?既然侧妃娘娘暂时在临湖院内休养,我们自然不能亏待了她,落人话柄口舌。”
“奴婢也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想的!”焦嬷嬷见她松口,赶紧命人将早就准备的补汤送去给侧妃方茉了,作为这东宫的老嬷嬷,事无巨细都要她亲自打点,也是操碎了一颗心来。
午膳过后,那侧妃方茉就美|美的睡了一觉,画扇在外间的暖阁软榻上给刘玉瑶收拾了一下,让她躺下歇歇,她的精神头却很高,怎么也不肯歇下,看到花匠们在园中侍弄冬日里的花花草草,她也出去凑了一份热闹。
到了晚上就捧着一只翡翠琉璃缸跑了回来,里面放着半缸水,种着几头大蒜一样的东西。
刘夫人问其这是什么的时候,她便说是水仙花,能开出很漂亮的花来。
刘夫人倒是觉得稀奇,没想到这几株大蒜一样的东西居然也能开花,再看刘玉瑶专注的神色,忍不住询问她道:“你以前种过这花?”
“没种过,不过漫山遍野都有这花,到了春天就会开花,方才我见花匠在水边种植所以问了一句,他们到了冬天要引温泉之水入池塘养莲花,水边温度也高,所以这水仙花冬天也能开,我就想着,若是放在室内,有炭火暖着,岂不是开的更快。”
刘夫人笑了起来,赞赏的点头说道:“那你又如何知道要放在水里养的?难道花匠不是栽在泥土里头的?”
她歪头一想,有点奇怪的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想到的,总觉得可以用放在水里养,其实这些小花小草没有那么娇贵,像其他花木都要专人侍奉,这种花草随遇而安,生命力倒是非常顽强。”
“玉瑶所说,句句在理。”刘夫人不禁有些感慨,谁说大家闺秀就是人之向往?如她所说,越是娇贵遇到恶劣的环境越难成活,反而普通的野花野草,随遇而安,更能乐在其中。
她说的又何尝不是她自己呢?明明只是一株民间野花,却被移入这大内皇宫,于夹缝之中奋力求生,却也不忘绽放出那美丽的花朵。
玩闹了一天,晚间她也只能在暖阁软榻之上歇息,本来焦嬷嬷收拾了另外的厢房要将她暂时挪过去,等到方茉身体好一点能下床了,再将侧妃送回和风苑,她也好再搬回来。
但她却无所谓的表示,反正房间也大,暖阁之内也舒服,自己住惯了的屋子不想再换,索性就在暖阁之内歇息了。
也确实是困了,所以她几乎是倒头就睡。
刚睡着没多长时间,就听到一个女人在她耳边发出悠长的吟哦声,吓的她一个激灵,猛的睁开眼睛。
只见画扇躺在另外一边也是醒了,悄悄端起灯烛向内室走去。
她这才想起来方茉在这,这叫声是方茉发出来的。
只见画扇轻手轻脚的走进内室,小声询问道:“侧妃娘娘,这么晚了,您还没睡?”
只听方茉的声音更大了:“哎呦,哎呦,我躺下后背疼,翻身就腰疼,动胳膊胳膊疼,动腿腿疼,你说我睡得着吗?”
“娘娘您小声点,不要吵醒了太子妃。”
“我也不想啊,可我忍不住,就是疼……”
“奴婢见您下午的时候睡的不是很好吗?”
“可谁知道我这到了晚上就浑身疼痛难忍……只怕,我是熬不过今晚了……”
她贴身伺候的宫女也忍不住嘤嘤切切的哭了起来:“娘娘,您可千万不要说这丧气话。”
“太医是不是也说我熬不过今晚了?”说着,方茉又开始不断叫唤开了。
只听画扇又安抚她道:“您忍忍吧,要不然,奴婢找太医来给您看看?”
“好啊,你快去传太医!”
画扇略一思索,干脆答道:“不行!这么晚了,传太医来指不定惊动了太子妃娘娘,太医来了也是束手无策,您要是实在不能忍,就用被子捂住嘴巴吧!”
“你这奴婢是怎么和本妃说话的?”
“我!”画扇到底还是忍了下来没有与她争论,干脆叹口气道:“奴婢先告退了,希望您好自为之,若是惊醒了太子妃娘娘,她发起火来客就不好了。”
说着端着烛台又走了出去,好在内室里头再也没有声音传出来,她终于松了口气。
看了看软榻之上躺着的刘玉瑶,见她呼吸平稳,没有动弹,似乎并未被惊醒,总算放下一颗心来。
谁知她刚在榻上躺下,就又听到内室里头传来方茉的呼叫声,一声高过一声,真就好像要死了一般,连带门口守夜的人都听到了,忍不住隔着窗户问画扇发生何事。
画扇赶紧让她们噤声,不要吵醒了太子妃。
自己则又端起烛台要往内室去,谁知刚一转身就看到刘玉瑶自软榻上坐了起来,惊恐说道:“娘娘,您,您醒了?”
刘玉瑶划拉了一下头发,看着她道:“难道我聋了?”
画扇抿嘴不说话了,想来也是,方茉叫唤的这么大声,目的就是将刘玉瑶吵的不得安生,她岂会听不见。
正要往内室去劝阻,却听李玉瑶低声叫道:“你回来,别管她,她要是不嫌累就一直叫吧!”
“好。”画扇答了,知道刘玉瑶是什么意思。
对付方茉这样的人,你越给她好颜色,她越是得寸进尺,所以适时的将她晾一晾,自讨没趣也就偃旗息鼓。
两人各自躺下,还拉着棉被盖住了耳朵。
可谁知这方茉并未如刘玉瑶所预料的那样,叫唤一会见惊动不了什么也就老老实实闭嘴了。
但她叫唤了这大半晚上,不仅没有闭嘴,而且还喝了一口水叫的更大声了。
以至于外面伺候的人心急如焚,忍不住通报了焦嬷嬷。
焦嬷嬷急急前来,到门口的时候还在穿衣裳,没等她进去,就听到画扇高声叫道:“娘娘!”
这个声音可比方茉叫唤的声音拔高了许多,焦嬷嬷暗叫一声不好,就一把推开房门冲了进去。
只见刘玉瑶已经从软榻上蹦了下来,二话不说就直直往内室冲进去。
见识过刘玉瑶拿剑行凶的画扇一见她这样子就大惊失色,惊声尖叫的过去拦堵。
焦嬷嬷也飞快的冲了上去阻止道:“娘娘!娘娘!息怒!”
刘玉瑶却不管这许多,一把将焦嬷嬷推开就进了内室。
正在叫唤的方茉被吓了一跳,迅速往床内缩了缩,就指着她叫道:“你干什么!干什么!难道你要行凶!皇后娘娘怎么和你说的!”
听她搬出皇后,刘玉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她就大声叫道:“好啊!既然你说我行凶!我今天还非要行凶了!”
她四处瞄了一圈,迅速走到梳妆台上,一把就操起桌上的剪刀。
焦嬷嬷等人吓坏了冲上去就夺,一边一叠声的叫着不要,不要啊。
没想到这夺的还真是顺利,刘玉瑶一把将剪刀扔回了桌上。
没等众人松一口气,她一转身又操起桌上的喜鹊登梅描枝纹的茶壶来,举着就要向方茉砸去。
众人登时又被吓了一跳,感情她是觉得剪刀太小不顺手,所以操起大家伙了。
焦嬷嬷死命抱住她的腰身,挡在她的面前阻止说道:“万万不可啊娘娘!万万不可!”
方茉吓的尖叫起来:“啊!太子妃要杀人了!要杀人了!你们快点拦住她!她真的会杀了我的!”
刘玉瑶张牙舞爪的举着手中的茶壶,狰狞着面容看向她道:“好!既然你这么想死!我今天就成全你!要是把你杀了!本太子妃就赏你破席一卷!要是没能把你杀了!若是杀不了你,让你落个终身残疾!本太子妃就养你一辈子!来!让我杀了你!”
方茉眼看着她举着茶壶就向自己砸过来了,吓的花容失色,大叫不止。
只听不知什么时候闻风而来的刘夫人大声叫道:“侧妃娘娘!还不快跑!难道是想等着被打死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叫唤了一晚上浑身都疼的侧妃方茉,表示快要瘫痪无法动弹的侧妃方茉,就这么一咕噜从床上爬了起来,被宫女掩护着,迅速向内室外面跑去。
刘玉瑶要去追她:“你站住!你别跑!看我今天打死你个祸害!”
焦嬷嬷等人怕伤到她,只能以肉身阻挡,直到方茉跑出大门去,刘玉瑶才用力冲着她一砸,那茶壶在她身后的地板上咔嚓裂开,发出破碎的声音吓的方茉鬼哭狼嚎起来,脚下未停,跑的更快了,一转眼就带着宫人哭喊着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