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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二章 我是刘玉环

    “谁!是谁在那?来人!来人啊!”

    那个人影跌跌撞撞的走了进来,绕过屏风,刘玉环才不由惊骇:“王,王爷?”

    外面守夜的人被惊动,快步走进内室,急声询问道:“王妃娘娘?”

    她又赶忙起身道:“是王爷回来了,你们先下去吧……”

    她现在还不确定李衡今夜要不要在这里留宿,只得打发走了旁人,自己亲自下床搀扶着他,在桌边的杌子上坐下。

    从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刘玉环就知道这个男人今夜喝多了,只是没想到他居然喝的这么多,身上的酒味浓烈而又刺鼻,让她一个鲜少喝酒的女流之辈都有一点昏昏欲醉。

    “王爷……”她轻声唤着男人的名字。

    只见洛清王李衡单手支着脑袋靠在桌子上,抬眸向面前之人看了过去,他一身锦绣白衣,带着白玉簪冠,黑发垂落在肩,星眸半睁半眯,带着迷醉之态。

    宛如软玉一方,任月光在他身上留恋。

    “你怎么在这?”男人低声询问,嘴角带着一抹似有似无的微笑。

    后者听闻,不由有些担心道:“王爷醉了,臣妾去给王爷传醒酒汤来。”

    刘玉环说着刚要离去,一只手冷不丁被男人攥了个结实,霎时间,她便觉得心跳漏了一拍。

    只听男人低声再一次询问道:“你怎么在这?这,这不是本王的王府吗?”

    “我……”她竟然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她为何在这?因为她是被那三媒六聘八抬大轿抬进来的,她是这王府的当家主母,亦是他的妻,她当然在这。

    “我是……”她刚要开口,就听男人又迷迷糊糊的张了张嘴:“你怎么在这……玉瑶……”

    刘玉环心里咯噔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然而在感觉到他的手越抓越紧的同时,也听得到他的声音愈加坚定和清晰:“玉瑶……你可怜我思你,念你,所以你来了?”

    湿润的液体莹润于眸中,刘玉环眨了眨眼睛,好让自己的情绪看上去不至于太激动。

    “王爷……我去给您传醒酒汤……”

    她用力将手从男人的手心之中抽出来,行路的时候身形已经有些晃动不安。

    然而没等她走到门口,身后之人就腾的站起身来,扑了过去,一把从背后将她抱了个结实。

    刘玉环闭了一下眼睛,忽然意识到自己心痛的已经无以复加。

    纵然如此,仍然克制着心底的情绪,她一字一句道:“王爷……我,我是玉环,我是刘玉环……”

    然而身后半晌没有动静,从那个男人凉薄唇瓣中溢出的,仍然是两个字:“玉瑶……玉瑶……”

    “我是刘玉环……”她亦是喃喃的重复着这句话,浑身的力气似乎被抽光,纵然不甘,郁愤,她也无能为力,确实,她能做什么呢?

    李衡却将她抱的紧了几分:“玉瑶,我,我会保你一世平安,我会保你一世平安……”

    “姐姐自有太子维护,你保姐姐一世平安,那我呢?”刘玉环怔怔然问出自己的问题,只觉得这个问题似乎分外可笑。

    她知道,自己就算说了什么,那个男人也听不进去了。

    两人僵持了半晌,李衡终于慢慢松手,却在她转头看去的瞬间,低头含住了她的唇瓣。

    刘玉环措手不及,略有些惊疑不定的睁大了眼睛。

    犹自记得那日红锦万丈,满城喜庆,她悄悄掀开喜轿的一角,看着此人一身红衣于那高头大马之上。

    虽然只是一个背影,但却一想到日后自己要与此人想扶到老,她嘴角的笑容却还是不自觉的流露而出。

    新婚之夜,洞房花烛,酒酣耳热的他挑起红烛西帕的瞬间,她在他清润的眸中看到了一种迷醉的姿态。

    现在想来,竟觉得那双眼睛透过了她,看向了不知名的方向。

    此时此刻,纵然唇瓣相抵,唾液相溶,醇烈的酒香透过二人的唇齿传递过来的时候,她还是觉得有些不真实。

    尤其是在他方才还一字一句叫着旁人名字的时候,她想推开此人,想让他清醒一点,明明白白的知道,他所抱的,所吻的,都不是刘玉瑶,而是她刘玉环。

    然而在初起的温柔之后,这个男人的吻却又变得霸道狂野起来,撬开她的唇齿,将她急促飞快的掠夺。

    最后干脆打横将她抱起,来不及与她分开就走向锦帐床榻。

    将人压在身下,急促而又饥渴着品尝着她嘴中的味道。

    刘玉环一时间有点头晕脑胀起来,呼吸不济,她觉得自己快被这个男人的吻的窒息了。

    终于,男人气喘吁吁的结束了这个吻,慢慢抬眸,看着身下意乱情迷的女人。

    他的眼睛瞬间睁大,也不似方才一般,带着浓烈的醉意。

    刘玉环反倒是醉了,看着这个男人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唇瓣还火辣辣的,一时间双颊亦染上一抹绯色。

    “是你?!”男人忽的吐出两个字来,一只巴掌也随即突兀的落下。

    但听刘玉环尖叫一声,捂着半边脸蜷缩在床上。

    李衡跌跌撞撞的向后退去,指着床上之人雷霆震怒道:“好啊!你居然来戏弄本王!好!你好大的胆子!”

    这一巴掌打的刘玉环心痛欲裂,前一刻的抵死缠绵似乎成了一场梦,不过仍然还报着李衡酒醉未醒的夙愿,不愿去相信这个男人真真切切的打了自己这一巴掌。

    “王爷,我,我是刘玉环啊……”

    “我当然知道你是刘玉环!不然你以为你是谁!”李衡暴怒大吼起来,脸上青筋毕现,怒不可遏。

    刘玉环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位失态震怒的温润公子,她觉得自己好像第一天认识他一般。

    眼前这个激动暴躁,在房内走来走去不停转圈的男人居然是那个人人都知道的温润公子李衡?

    “你!你好大的胆子!戏弄本王!装成旁人来戏弄本王!”李衡目眦欲裂,指着刘玉环的手指还在不住的颤抖!“你得意了?你高兴了?”

    “我没有啊王爷……”刘玉环只觉得挨了他那一巴掌头晕眼花,这会儿疼痛也逐渐侵袭而来,那一侧的脸颊几乎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麻木的疼,炽烈的疼,无法言说的疼,这样的疼痛若只是皮肉也就罢了,最重要的还是心底。

    “狡辩!工于心计的女人!本王最讨厌你们这种女人!”

    李衡扔下这句话,就踉跄着打开房门,向外面走去。

    守在门外的内监赶紧迎上去要搀扶他,却被他大力推出去,自己一个人晃晃荡荡的走进一地的清冷月色之中。

    刘玉环趴在床上,眼泪夺眶而出,她多想去成为一个工于心计的女人而得到这个男人的青睐,奈何自洞房那夜之后,他也就只有对着自己叫玉瑶的时候才再一次的露出了笑容。

    他心中所恋之人是刘玉瑶吧,那个在东宫之中,一笑起来,周围就好像有花儿绽放的刘玉瑶吧?

    她哽咽出声,又想哭,又想笑,这可真是一个造化弄人的世界……

    心底纵然悲恸,理智也不容许她懦弱,赶紧擦干了眼泪,命宫人取了惹毛巾来为她敷脸,不管怎么说,既然人已经嫁入王府,这日子总归还是要过的,总不能顶着一张肿大的脸去笑对旁人吧?

    第二天一早李衡顶着宿醉的头痛进宫上朝,好在朝中并无大事,他的不适也并未引起旁人的过多注意。

    反倒是李律这个弟弟毕竟与他血缘深厚,在散朝的时候就走到他的身边,抬手在他眼皮底下晃了晃。

    李衡没好气的抓住他的手,将他的胳膊压了下来。

    李律噗嗤一声笑道:“五哥,今天你是怎么了,一直皱着眉头,小老头一样!”

    李衡的眉心又紧了几分道:“无碍,不过是有些头痛罢了。”

    “头痛?感染了风寒?”李律抬手去摸他的脑袋,又被他给没好气的拉了下来。

    李衡抬头看着这个略微有些顽皮的弟弟道:“你这几日都没去给母后请安吧?”

    “母后安好,不用我请!”他摸摸鼻子,打算逃走。

    李衡已经叹气说道:“跟我一道去吧。”

    李律的脸又顿时垮了下来,有些不情愿道:“我还有事呢!”

    “不在乎这一盏茶的时间。”

    无奈的摸摸鼻头,李律不禁有些后悔,他就不该来关心这个哥哥。

    二人眼下结伴一起往凤藻宫去了,李衡一路脚步虚浮,似带疲惫。

    这不禁让李律也怀疑起来:“五哥,你到底怎么了?”

    “昨晚喝多了而已。”他回答的倒是理所当然毫不避讳。

    李律笑道:“你以前还常教导我,说什么不要贪杯,饮酒伤身还坏事!怎么,自己倒喝上了?”

    李衡的嘴唇抿的紧紧的,并未多说什么,只是看上去有些不悦,和他平日里温和的形象大相径庭。

    出了清泰殿的殿前广场,文武百官就开始分道扬镳,有的往三省六部去了,有的则回家去了,太子亦回了东宫,身边还带着四皇子李徇,二人低声交谈,不知在说些什么。

    脚下是白色的青石地,都的用整块青石凿成一样的大小铺就在路上,人走在上面,回响能传遍整条永巷。

    李律见他不说话了,便又出言打趣道:“昨晚在哪喝的?莫不是背着五嫂出去喝花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