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武都突围一战,普特苏玛的斗志被打垮,再无与汉军争锋的信念。
汉军在城外扎营休息,埋锅做饭,期间数个时辰,普特苏玛都没有派兵攻击的意思。
而这段时间,汉军都因疲惫而睡得呼噜声震天。
沙罗的斥候见汉军营地松懈,几乎看不到人影,猜测是在休息,并将这一重大发现上报。
赛普东、迪莫请战,被普特苏玛驳回。
“这一定是龙治故布迷阵,诱我军出击,他好杀我们一个措手不及,汉人狡诈,大家千万不能上当。”
普特苏玛厉声道,“我们当务之急,就是赶紧返回楼淄,不可在此与汉军纠缠。”
“眼下龙治陈兵城外,就等着我们撤兵好追击我们,我认为要撤军,应赶紧准备,宜早不宜迟。”
赛普东说道。
普特苏玛点头道:“那就休整两日,第三天的夜里我们就走,迪莫,到时你负责殿后。”
迪莫脸色顿时难看了,但还是硬着头皮道:“末将遵命。”
普特苏玛又道:“趁这个时间,赶紧救治伤员,收拾东西,另外,给我紧盯汉军。”
夜里。
汉军休息了数个时辰,又吃饱了饭,力气得到恢复。
龙治立刻下令攻城。
趁着夜色,汉军对昌陵城发起了猛攻。
沙罗人又惊又怕,他们都接到了即将撤兵的消息,眼下都是归心似箭,担心会被汉军围困在此而不得归。
“咚!”
“咚!”
“咚!”
沉重的撞门声轰然作响,汉军发起了一波强过一波的攻进。
城上的沙罗人只能咬着牙抵抗,他们不善于守城和攻城两种作战方式,只擅长平原上的冲锋厮杀。
普特苏玛在睡梦中惊醒,得知汉军攻城了,眉头皱成了一团。
“他娘的,龙治是不是吃错了药,白天不攻城,专挑黑灯瞎火的时候攻城,难道汉人大晚上都不用睡觉的吗?”
普特苏玛气恼道。
赛普东小跑着进来,慌张道:“汉军攻势极为迅猛,一度攻上城楼,但都被我们打退,可看他们的样子,大有不拿下昌陵誓不罢休的样子!”
“龙治这是要玩命?老子奉陪到底,我沙罗勇士,可不是任由他欺负的!”
普特苏玛起身大怒。
赛普东接着道:“但龙治并未四面围城而攻,我们的西面没有汉军。”
“?”
普特苏玛疑惑了。
他曾经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了解中原文化了,中原人的兵法谋略,他无一不精。
可现在,他懵了。
他完全猜不透中原人的心思,他们打仗作战,根本不遵循兵法,有时根本不按常理出牌。
赛普东见普特苏玛沉思,不敢出声打扰,过了好一会实在忍不住了才道:“陛下,眼下汉军攻城甚急,还请您出面鼓舞将士。”
普特苏玛摇了摇头:“让迪莫断后,我们现在就走,你先率一万铁骑,打头阵,以防汉军在西面埋伏,我随后就来。”
“现在就走?”
赛普东惊讶了。
普特苏玛点头,表情凝重:“不错,我们马上就走,陇南这个鬼地方,我是一刻都不想呆了,汉人狡诈,最善阴谋诡计,我们每多带一刻钟,就多一分危险。”
赛普东:“……”
赛普东明白,普特苏玛是害怕了,他算计不过龙治,不敢再打下去了,只想越快回国越好。
事不宜迟,赛普东立刻率一万铁骑,从西面出城,替普特苏玛开路。
普特苏玛将迪莫召来,语重心长的叮嘱迪莫:“楼淄出现情况,需要朕赶紧回去坐镇,朕现在就回楼淄,你在昌陵留守,不需要你坚守多久,但最迟也要守到明夜这个时候才能撤走。”
迪莫:“……末将领命。”
迪莫内心很是崩溃,普特苏玛和赛普东都被汉军攻城吓得跑路了,并带走了大批精锐部队,只留下他坚守,以汉军的攻势,别说坚守一天,就是坚守一个时辰都有危险。
但他不敢抗拒命令,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安排好迪莫,普特苏玛也赶紧率兵仓皇出逃。
与普特苏玛预料的一样,做先锋的赛普东被汉军埋伏了。
史飞率部等候多时,他憋着一股气,要擒杀普特苏玛,立下与沙罗战争中的最大功劳。
当赛普东出现时,史飞一马当先,率部奋力死战。
赛普东和他的一万铁骑被杀的人仰马翻,沙罗人几乎都被打傻了,汉军是一拨比一拨凶猛。
“活捉普特苏玛!”
史飞怒吼,挥舞长矛,砍杀沙罗铁骑。
赛普东气急败坏,他自诩沙罗第一猛将,怎能任由汉人骑在头上拉屎拉尿,践踏他第一猛将的威名。
“找死!”
赛普东提着大刀,朝着史飞纵马奔去。
黑人体格高大魁梧,在赛普东面前,史飞就像个纸片人。
但史飞不怵赛普东,他凭借体型灵活,巧妙的与赛普东周旋作战。
两人你来我往,打的难分难解。
渐渐的,史飞体力不支,他意识到继续与眼前这个黑大个厮杀,最后吃亏的会是自己。
于是史飞边战边退,赛普东趁机杀出一条血路,替后面赶来的普特苏玛打开了逃生通道。
“不必恋战,速速回国。”
普特苏玛对各部将士说道。
清晨,普特苏玛率部逃出陇南,终于返回到沙罗地界,看到熟悉的荒凉大地,普特苏玛兴奋极了。
回家的感觉,真好。
普特苏玛心里想到,和他同样心思的还有很多人。
赛普东在身后匆匆赶来,他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摆脱了史飞的纠缠,见到普特苏玛道:“汉人虽然单体战斗力不如我沙罗勇士,但他们悍不畏死,又有凝聚力,以后若是讨伐我国,我们不一定能抵挡的住啊!”
普特苏玛叹气道:“我自以为通晓中原兵法,论智计谋略,中原没几个人是我对手,但现在看来,是我太自大了,用中原人的话来说,我只会纸上谈兵。”
赛普东安慰道:“陛下足智多谋,岂可因一时之败而丧失斗志!”
普特苏玛惆怅道:“我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是知道的,你不必宽慰了,我们赶紧回楼淄吧,拜特登那个老鬼,现在上蹿下跳,很是得意,我们得给他颜色瞧瞧!”
“遵命!”
赛普东答道。
在普特苏玛仓皇而逃没多久,昌陵就被攻破。
迪莫根本没坚守到一天时间,他只撑了两个时辰就崩溃了。
留守的沙罗将士见自己的陛下都跑了,那还有心思继续抵抗,也都想着赶紧撤离,晚了就没命了。
迪莫也没有心思坚守,见将士们溃败,他赶紧率部弃城而逃。
汉军收复昌陵,龙治入城巡视,将领们陆续前来汇报伤亡情况。
只有史飞垂头丧气的回来,“请大都督治罪,末将无能,让普特苏玛跑了!”
龙治道:“胜败乃兵家常事,沙罗人骁勇善战,你没截住普特苏玛,实属正常,不必自责。”
史飞羞愧道:“没截住就是没截住,大都督不必安慰我,眼下普特苏玛败退回国,不知我们何时发兵讨伐沙罗,末将愿为先锋。”
龙治道:“普特苏玛回国后,与拜特登、奥莉帕拉还有一场恶斗,等他们两败俱伤时,朝廷必会发兵征讨,到时你可向朝廷请战。”
“征讨沙罗,难道不由大都督挂帅吗?”
史飞问道。
龙治笑道:“我等将领,当服从朝廷调遣,切不可自作主张。”
“末将明白了。”
史飞抱拳道。
随着龙治击退普特苏玛,汉军的声望又达到了一个新的巅峰。
大汉的武力,威慑四海!
贞元八年,冬至。
王秦率兵凯旋而归,回到新都洛都。
文武官员数千名,出城相迎。
这次夺取关中,大汉的版图再次得到扩张,距离一统天下又近了一步。
此前所有的付出和牺牲,在这一刻,都不算什么了。
王秦的个人威望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无数人将他称为大帝,对他膜拜推崇至极。
而他也是自虞朝开国皇帝之后,文治武功最杰出的帝王。
官员和洛都百姓纷纷跪拜,高呼:“万岁!”
这次征伐,击败了王秦的心腹大敌,这令王秦的心情极佳。
回到宫城后,王秦立刻安排了朝会,听取各部官员汇报工作。
“陛下,江南、西沧两省的红莲教暴动,已被镇压,抓获红莲教头目三百余人,教徒一万二千人!”
“其教首朱成晚,不知所踪,可能已经逃出了两省,我们已经发出海捕文书,通缉朱成晚。”
马践道。
韩淝接着道:“我们连连用兵,民生困苦,经济凋零,还请陛下免赋三年,与民休养。”
王秦道:“朱成晚此前化身白莲圣母,创白莲教,后又改名红莲教,意欲继承母志,推翻我大汉江山,十恶不赦,各地官府,务必全力以赴,给我捉拿朱成晚。”
马践答道:“臣有一议,可设路引,不管是行商,还是游人,各地当开具路引,盘查路引,没有路引者,一律拘押!”
王秦点头道:“准!”
马践拱手道:“臣立即着手操办此事,必使各地落实此事,如此,则流寇贼人无所遁形,那朱成晚也逃不了多久。”
“很好。”
王秦点头称赞。
接着,他回应韩淝,“这次征伐关中,南方各省的百姓出钱出力又出人,朕有愧于他们,韩卿所言有理,南方各省的百姓免赋三年,关中、陇南同样免赋三年,其余各省,免赋一年。”
“陛下圣明,臣替天下的百姓叩谢陛下!”
韩淝拜道。
曾禾出列道:“臣提议,上至朝廷六部,下至各地官府,当精简官吏,缩减开支,还有军队数量,我们大汉现在的步卒、骑兵、水军,包括地方官兵,数量多达百万之巨,而我们最新统计的户口人数,不过两千万,相当于每二十人就要养活一个兵,而这二十个人中,又以老弱妇孺居多,朝廷和百姓的负担太重,臣提议,裁撤军队,最少裁撤一半。”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
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王秦,脸色也很难看了起来,强大的军队是大汉的安全保障,亦是王秦实现宏图霸业的根基,岂是说裁就能裁的。
曾禾可不管王秦的宏图霸业,他只知道,打仗和养活这么多军队,朝廷几乎掏空了家底,他掌控府库钱粮,每天一睁眼就为钱粮发愁,为民间疾苦而忧。
他必须制止皇帝,大汉的疆域已经足够辽阔,现在需要的是开创太平盛世,而不是继续征伐杀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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