肝胆颤栗的马践,被带进皇宫。
皇宫,这是马践非常熟悉的地方。
曾经的他,出入这里,如同自己家一样频繁。
只是,物是人非。
当年,他是权势滔天的人物,身边前呼后拥,威风凛凛。
如今,他只是街头相面的卑贱之人,一无所有,不敢奢求其他,只求苟活。
这次禁军来抓他去见皇帝。
马践想不到会是什么事,他与新帝毫无交集。
两人不存在恩怨。
难道新帝会是赏识他,要用他替自己四处去猎奇?
这个似乎不大可能。
王秦的事迹,马践极为了解。
这是一个有野心有抱负的皇帝,不会贪图享乐,不会玩物丧志。
从他的治国方针,来看文治,从他的行军打仗,来看武功。
王秦可以说是自七国割据这一百年来,最英明的君主。
隐隐的,马践觉得自己不是要走大运,就是要倒大霉。
文华殿。
王秦与内阁五人,一边探讨国政,一边等候马践。
骨瘦如柴的马践,忐忑不安的走进大殿。
他低着头,不敢抬头去看王秦,因为这不合乎礼仪,属于冒犯天威的行为。
但他注意到了大殿中的韩淝,胖子,无论身处何时何地,都最容易被人第一眼看见。
他猜测,自己这次进宫,十有八九,都是和韩淝有关。
“你就是马践。”
王秦问道。
“草民正是马践,拜见陛下!”
马践连忙回过神,跪地磕头,“咚咚咚!!!”一连三个响头,使他额头被磕破流血。
“不必紧张,不必害怕。”
王秦看出了马践的恐惧,安抚他的情绪道。
韩淝道:“马践兄,最近国家准备修建大仓,并向民间收粮,谁知消息走漏,各地商人立刻抬价屯粮,使得朝廷的收粮计划很不顺利。”
“陛下不想动用武力,强行镇压这些奸商,可又大家想不到别的什么好办法,所以我向陛下举荐你,说你既能婉转的打击商人,又能完成收粮计划,你可有什么好办法?”
韩淝没有提及许平的计策,他想让马践在王秦面前展露两手。
马践一听,真是和韩淝有关,心里松了口气,他仇人太多,真怕是仇人故意报复。
如果只是询问自己关于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马践知道,他的第二春来了。
“商人抬价屯粮,无非是想从中大赚一笔,我们可以暂缓收粮,放出消息,朝廷将不向民间收粮,只用屯田所得的粮食,进行填充四大仓。”
马践眼珠一转,立刻说道。
“商人见高价囤积的粮食,没人要了,攥在手里不是长久之计,自然会压价卖出,陛下可以利用东南商会,以低价,在各地暗中收粮。”
马践的主意与许平不谋而合。
许平暗暗的意,他永远都是足智多谋。
“如果我将此事交给你办,你可有信心完成。”
王秦问道。
马践眼睛一亮,一口答道:“两个月内,既可完成收粮,也可叫这些商人血本无归。”
“好,朕封你为户部侍郎,负责主办此事,明天你就可去户部视事。”
王秦严肃道。
“草民……臣……领命。”
马践激动的说道。
“陛下不是一直为国库空虚这个问题困扰吗,马践在财政方面亦有独到见解。”
韩淝见王秦不拘一格,直接任命马践为侍郎,连忙又道。
马践是他举荐的,必须在王秦及诸人面前,展现马践更多的才能,只有如此,才能证明他举荐不假。
姚中书不悦道:“大汉新立,百废待兴,国库空虚是正常的,待发展几年,自然就会慢慢充盈。”
姚中书言下之意,不相信马践有这个能力,可快速解决财政问题。
王秦点头道:“不错,解决财政问题,我也想过,但都是杀鸡取卵,不利于国家的平稳发展。”
王秦亦不相信马践能有好主意,可以避免杀鸡取卵,而又能使国库快速富裕。
在处理财政问题方面,朝廷的人才还是太少。
看来韩淝举荐马践,是看重了马践有这方面的能力。
马践略作思吟,说道:“第一,开铜矿,铸新钱,据我所知,陛下开国以来,一直都没有发行属于大汉的钱币,沿用的依然是旧楚时的钱币。”
“废除旧币,推行新钱,此事朝廷早就想行动了,只是担心会导致民间动乱,故一直迟迟搁置。”
王秦道。
钱币,是一个国家的象征。
发行属于大汉自己的钱币,是事在必行的事情。
只是他没有精通这方面的人才,担心立刻废除旧币,推行新钱,会导致民间经济崩坏,所以一直只在暗中筹备此事,但事情的进展并不顺利。
如何确立新钱的价值,如何平稳的收回旧币,这都是棘手的问题。
马践道:“陛下不必担忧此事,正好可以借收粮一事,推行新钱,如今大汉时局稳定,新钱一出,必定会得到各地民众的支持。”
“第二,整顿盐场,打击私盐,盐、铁、酒、茶,历来都是国家财政的重要支柱,必须牢牢的掌握在手里。”
紧接着,马践就他对国家财政,提出了很多建设性的意见。
王秦意识到,马践是一位不可多得的人才。
这样的人才,却在旧楚时,一直以妄臣的形象存在。
如果不是韩淝力荐,王秦打死也不会启用马践。
成为户部侍郎的马践,迅速投入了轰轰烈烈的国家建设当中。
尽管起初,各级官员都对他很有意见,不愿与之打交道。
但马践用出色的能力,让人刮目相看。
他不仅可以是一个妄臣,也可以是治世的大能。
郭树平与马践相比,逊色了一大截。
在马践的主持下,朝廷终止收粮,并通过东南商会,将收到的粮食,以高价卖给了那些商人,大赚了一笔后,放出消息,朝廷不再通过民间收粮。
消息一出,屯粮的商人们大惊失色,他们企图通过屯粮抬价,大捞一笔。
可如果朝廷不收粮了,那他们攥在手里的粮食,将毫无用处。
马践又立刻通过东南商会,压低粮价,收购商人们手中的粮食,而且一天比一天的价格给的低。
此举使得那些犹豫观望的商人们,吓得赶紧抛售手中的粮食,生怕再慢一步,手中的粮食就更不值钱了。
同时,在马践的主持下,贞元年号的新钱,开始在全国发行。
马践用收粮的套路,发行新钱,起初,以一新钱兑换一旧币,十日后,以一新钱兑换两旧币,再十日,一新钱可兑换三旧币。
招式没有新意,但效果显著,朝廷迅速完成了新旧币的更换。
并限制在两个月内,禁止旧币流通。
旧币回收后,将由朝廷消融再铸新钱。
关于盐、铁、酒、茶等重要物资,统一由国家经营,禁止民间私营。
尤其是盐和铁、铜、金银等矿产,皆由国家成立有司部门,统一开采售卖。
至于酒、茶等物资,则向民间拍卖专卖经营权,以五年为一次专营期限。
在年底前,国库盘点,后半年比前半年所得盈余足足多了几倍。
国库有钱了,王秦走路时腰都直了许多。
有钱,就可以发军饷,犒劳在蜀的十万将士。
有钱,就可以快速完成国家建设。
此前,因为国家的不富裕,王秦每日三餐,都吃的清淡简单,很少见到油荤。
他身为帝王,提倡节俭,当以身作则。
管彤及后宫妃子、宫人,则吃了不少苦头。
皇帝尚且如此,她们又怎能铺张浪费。
好在管彤深明大义,每日除了打理宫务,便带着一众妃子、宫人纺织,然后命人拿出宫去售卖,以此贴补宫中开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