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箭的少年惨叫一声从墙头上跌落,仿佛一滴水落入沸油之中,酒坊外的人群一下子就炸开了!
“我的儿啊!”
一个妇人凄惨的叫了一声,其他人都跟着喊了起来,
“狗官杀人啦!”
“冲进去给娃儿报仇!”
……
军眷们群情激奋喊声震天,原本尚算平静的人海骤然生出狂风巨浪,不断的冲击着酒坊单薄的大门,轰隆一声大门轰然倒塌。
残疾老兵冲锋在前,举着擀面杖的妇人紧随其后,呼啦啦的冲了进去,如同水银泻地一般占据了酒坊的每一个角落,门边守着的十几个健仆迅速的被淹没再没有爬起来。
韩令坤大急,“陛下,快叫人杀进去吧,不然在柴司空真的要被这些贱民害死了。”
柴荣没有作声,扭过头来恶狠狠的瞪着徐羡,“你现在把人给我救回出来,人要是死了,朕就砍了你的脑袋!”
“玩脱了!”徐羡这边已是脸色煞白,没口子的答应道:“是是是,臣这就把人救出来!”
徐羡说着就一溜烟的下了城墙,韩令坤望着他的背影咒骂道:“陛下这人收买军心居心叵测,还是将他早点处置的好!”
“他若是救不出来人,朕再收拾他也不迟。只是他这个收买军心的人该死,你这个败坏军心的人也一样,你若是不在背后使坏事情何至于到如今地步!拿柴守礼当枪使还不够,又把主意打到朕的头上了来了!”
极少见柴荣说这么重的话,韩令坤脸色一白,连忙的拜倒认罪,“臣是贪婪了一些,但绝不想把事情弄到这个地步,请陛下降罪!”
“且起来吧,先看结局再说!柴守礼若有不测,朕绝不会饶了你们两个!”
韩令坤刚刚起身,就见酒坊的塔楼上有一个老头像是破麻袋一样被丢下来,刚一落地上周围的人立刻蜂拥上使劲的招呼。
韩令坤不由得大叫,“已是来不及了!徐羡八成已经跑了,这么些人围着酒坊他根本进不去!”
韩令坤话音刚落,又有一个老头挥舞着手臂从塔楼上被丢下来,也不知道又是谁的阿父。
韩令坤不停拍腿跳脚求柴荣派兵,柴荣眼中虽有焦急之色,可表情却依旧淡定,对韩令坤的请求置若罔闻。
噗!
又是一个老者落到地上,周围人不管是谁就上前一阵招呼,平日里善良热情大婶大嫂此刻表现的极为凶残,擀面杖先是往膝盖上敲两下,接着就伸手朝着老者的头脸上抓挠起来,一把爪过去就在脸上留下数道血痕,十余只手同时动作,须臾之间就已经血肉模糊。
即使这样仍旧没有放过老头那稀疏的头发,连皮带肉一缕缕的往下拔,已是被摔的半死的老头,哪里禁得住这般折腾,平常都是养尊处优的人物,被人这般对待气也气死了,两眼一闭再也没了动静。
刘婶儿拿着擀面杖打了两下见没有反应,就把手指送到老者鼻子下面探了探,“哎呀,死了,真不禁打!”
终究是一些妇人,立刻吓得后退几步,忽然尸体边上的一块石板缓缓升起,地下伸出两支胳膊将石板挪到一旁,一个脑袋钻了出来大口的喘着气,“可算是钻出来了!”
“还有一个躲在这儿!”刚才还在后怕的军眷们立刻上前去揪坑洞里的人,刘婶作势欲打眼看着就要瞧在脑袋上,硬生生停住了手,“别打!别打!是大郎!”
周围的人连忙的住了手,“哪个大郎?”
“还能是哪个,自是带着咱们挣钱的大郎。你怎么从地里钻出来了!”
“这是个暗道……”徐羡刚刚开了话头,就听塔楼上有人喊道:“小心些又来了!这回是三个!”
抬头只见几个老兵和半大小子将一个衣衫华丽的老头丢了下来,“啊——”老头惊恐的大叫一声又戛然而止,他一落到地上就吐了口血当场毙命。
下面的众人高声的鼓掌叫好,徐羡冲着塔楼大叫,“住手!”可一出口就被欢呼之声淹没,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又将一个老头从塔楼上丢下来。
徐羡见塔楼里面也是堵的死死的,他干脆一把抱住门柱,猿猴一样向上爬去,只爬到一半又有一个人影从他身边擦过落在地上。
他加快速度到了栏杆边上,见几人又抬着一个瘫软的老者过来,徐羡翻过栏杆一把将人抢了过来,一个半大小子立刻拿刀指向徐羡,“快把这老头还给俺!丢下去也行,不然我就杀了你!”
一旁的老兵斥道:“这是徐虞侯,还不把你刀收了!”
少年立刻露出一连的崇拜,一本正经的道:“不知是虞侯当面,冲撞了虞侯还请虞侯原谅则个。”
“无妨,小兄弟看我的面子就饶了这个老头!柴守礼呢?该不是已经丢下去了吧。”
老兵往里面指了指,只见柴守礼瘫坐在地上,身下湿漉漉的一片,全身剧烈的颤抖着,嘴里含混不清的道:“饶了我,饶了我,这不是我的主意……”
一旁老张道:“他没伤着,不过是被吓坏了!”
徐羡请老张去劝众人回家,众人却不愿意说是不确定生意抢没抢回来,徐羡只好向众人允诺明日就可以去大相国寺当铺领七月的分红,军眷这才欢天喜地的散了。
那个中箭的半大小子,只是腿上挨了一下人也还活得好好的。只是洛阳来的十个老头却死了七半,一个昏迷不醒估计也没几日好活,唯有柴守礼和王父无碍。
看着老爹惨不忍睹的尸体,韩令坤怒喝一声拔刀向徐羡杀来,“徐羡,我要杀了你!”
徐羡捡起地上的一杆短枪迎上,抬手就敲在韩令坤的手腕上,他手里的横刀刚刚飞出,接着又一下就敲在韩令坤的膝盖上,韩令坤痛苦的倒在地上涕泪横流,抓着柴荣的脚哀求道:“陛下啊,徐羡指使暴民虐杀我父,殴打微臣,请陛下替微臣做主。”
柴荣却淡淡道:“韩令坤征淮南有功,加检校太尉,镇安节度使;徐羡免去所有职务,擢升为天雄军副节度使。王朴留守开封有功,擢升为吏部侍郎、枢密副使,再叫三司拿出五十万贯封赏此次征淮的士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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