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小鬼”被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徐羡狂跳的心终于缓了下来,他没好气的道:“你这小乞丐从哪里钻出来的,知不知道这宅子是我的。”
眼前这人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很明显是个乞丐,他怯生生的对徐羡道:“我……我是从狗洞里钻进来,我在……在这里住了好久了,不知……知道是你的宅子。”
“你倒是胆大,不知道这里死过好多人吗?”
“知道,旁的乞丐不……不敢来这里,我住着才清净!”
乞丐向来都是哪里热闹往哪里凑,徐羡还是第一次听说有爱清净的乞丐,“你这乞丐倒是会享受。”
“嗯!”乞丐重重的点了点头,“周围清净的时候我的彩雀才会唱歌,”乞丐掀开破烂的衣衫露出一个简陋的小笼子,里面是一只五彩斑斓的小鸟儿。
“原来是你!”徐羡立刻想起来,他当初就是雇了一个养小鸟的乞丐把阳哥儿交给了赵匡胤。
“你认……认得我?我也认……认得你!你是长乐楼的东家,长乐楼的人常……常施舍给我饭吃。”
“原来吃人嘴短,难怪这么殷勤的出来给我帮忙!”
“那我以后能不……不能都住在这里,就当……当我给你看家。”
“不能光看家,你还得帮我干活才成!”徐羡把腰间别着的柴刀扔到乞丐的脚下,“以后每天我砍竹子挖竹笋,砍好了就送到后门边上,我会叫人每天来拉,我每个月再给你三……二百文,这样你就有钱给你彩雀买粟米了。”
乞丐激动的问道:“当……当真?”
“我何至于骗你一个乞丐!”
“那好,我给你干……干活!”
两百文就捡到了一个靠谱的长工徐羡觉得很值,每个月花一千两百文雇佣徐羡柴荣一定觉得很亏本,不然也不会天都要黑了还要叫他入宫做事,难道就不能好好的陪符后补觉。
柴荣跟着传令的宫卫迅速的赶到的宫里,进到后阁向柴荣见了礼,“陛下急诏微臣而来有何吩咐。”
徐羡原本以为这个时候叫他入宫,是要干什么脏活,谁知柴荣却道:“朕找你来没什么要事,朕今日是请你们来赴宴的。”
柴荣给徐羡的感觉不太近人情,虽然柴荣做过商贾身上却没有商贾的市侩,也没有商贾虚伪。
今日他设宴简直就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八成是想趁机改善一下和群臣的关系,谁知人来了却没有徐羡预想中的朝中大佬。
张永德、李重进、潘美、向训、王朴、赵匡胤,就连老穆头也有一席之地,全部都是柴荣最为亲近的心腹。
众人落座后先是拍了柴荣一阵马屁,谁说心腹就不用拍马屁,反正柴荣看起来就很受用,他也毫不吝啬赞赏众人。
连饮三杯之后,柴荣突然话锋一转,“诸位爱卿那般恭维朕,可你们都知道朕这次赢得是多么侥幸,朕策马而出的那一刻,就没有打算回来。”
张永德道:“正是因为陛下有悍不畏死的勇气,才有高平之役的大胜。”
“只是这样的事情还是不要常有的好!”柴荣诚恳的道:“自黄巢祸起,天下分崩离析战乱不休,叛乱层出不穷,王朝更迭不休。
朕有志统一天下,还百姓太平盛世,然而前路迷雾重重荆棘遍布,军队更像是横在眼前的大山,禁军见风使舵藩镇桀骜不驯,如何着手还请诸位爱卿教我。”
柴荣雄主材质,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办,却跑来问这群不如他的。众人皆是皱眉不语,无数惊采绝艳之辈几十年都解决不了的问题,岂是几个人一时能够想出办法的,柴荣又道:“今日没有外人,众位爱卿只管畅所欲言就是。”
“俺觉得谁要敢阵前投敌,陛下只管把他砍了作法子,就比如在高平那七十多个没卵蛋的,其他人知道利害自然不敢再做墙头草。”
没有想到第一个说话的竟然是老穆头,向训在一旁道;“这个法子怕是不好使,碰上士卒临阵倒戈便要改朝换代了,此次高平之役若非陛下一挽狂澜,哪儿还有机会砍他们脑袋!”
“俺就是抛个砖随口说说,向院长有主意只管向陛下直谏。”
听老穆头这么说,向训反而闭了嘴他真的没有主意。
柴荣却一脸的认真的问老穆头,“老穆,你以为藩镇那边又该如何?”
老穆头挠挠头皮略一思索道:“俺觉得陛下该把藩镇的精兵都拿过来充实禁军,禁军强了藩镇弱了,他们再闹也翻不了天,这叫釜底抽薪。”
柴荣两眼一亮,赵匡胤立刻跟着道:“这法子挺好,现在陛下龙威正盛,从各个藩镇抽调一些精兵补充禁军,没哪个节度敢抱怨。这样还可以和原有的禁军彼此制衡,可谓是一举两得。”
王朴补充道:“陛下不必只盯着禁军、藩镇,乱世之中勇悍之徒不在少数,也可向民间招募或令州县官员举荐。只要忠于陛下军队足够强大,无论谁造反无论谁来攻,都终将覆灭。”
……
老穆头开了个头,众人便纷纷提出自己的建议,皆是直抒胸意,若是在朝堂之上与群臣商量半天,怕是也没有这许多直白的真心话。
柴荣在一旁听的兴致盎然不时的点头补充一句,不多时一炷香的功夫便过去了,“多亏老穆抛砖引玉,朕才能听这许多真知灼见!”
老穆头却摆手道:“这话也不是俺说的!”他伸手指了指一旁慢条斯理啃鸡腿的徐羡道:“先帝从前曾向冯太师请教治国之道,这厮在一旁胡乱插嘴,俺也是听他说的,当时先帝深以为然,只是从未真正着手去做。”
王朴又道:“先帝不做也是出于无奈,当时立国不久人心未附,府库又无钱无粮,以先帝威望不过勉强维持不敢大动干戈。
今日国朝已传承二世,陛下于高平显威,将士臣民皆敬服陛下,正是动手的好时候。”
他看看向徐羡道:“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竟颇有见识。”
王朴此时的官也不大,柴荣登基之后,就任他为权知开封府事,虽然也是开封府的一把手,可是跟开封府尹地位却差远了。
徐羡放下鸡腿拱手回道:“臣当时年少无知不过信口胡诌,王知府谬赞了。”
柴荣笑道:“知闲不必谦虚,这釜底抽薪之计确实是个一举两得好主意。可是都把精锐集中到禁军,一个不慎同样容易被反噬,知闲可有主意教导约束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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