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娜都不用后脚跟去想,便也知道刘霸道烧毁滨州四门的用意是破釜沉舟,看样子这刘霸道还真是想要吃定了天凤军啊!
大致也就是五月十六日的前后半天功夫,便也瞧见刘霸道的中军及后军大部队,先后开到了狄县城下的营地,虽然十几万人的营区被里外里的分成了三个集团,但秩序却是丝毫不乱。
这其中,约有七八万跟随义军的难民被刻意的安置在了营盘的最外层,难民们既没有营帐也没有生活器具,仅有极少的燃料用来生活煮粥,甚至夜里用来取暖的燃料都没有,入夜后只能是数百人围坐一团靠彼此的体温取暖。
然后约有四五万的老营成员,则在营盘的中间层扎下营地,这老营的人都是阿舅军的家属,所以都有简单的帐幕和生活器具,环形的营盘还很好的把营地中心方圆能有一里大小的主营给遮蔽了起来,显然刘霸道手下也是有那么几个能人的,知道“以民为堑”的道理。
这样的营地安排,针对的只能是“仁义之师”,要是碰上了不讲仁义的敌人怕是一个简简单单的火攻就能搞出炸营来,或许这十几万人眨眼之间就得灰飞烟灭了,所以在狄县城前敢摆出这么一个阵型来,说明对方还真是自以为看透了天凤军和黄娜的“仁义之师”属性,玩这什么“君子欺之以方”。
当夜,黄娜领了亲卫以及窦威、窦线娘兄妹一起前出到了战壕阵前,遥望阿舅军营地。
这之前窦威和窦线娘兄妹匆忙跑来报信,虽然一路劳累倒也没受什么伤,经过连日休养如今倒也无恙。
这窦威乃是窦建德的养子,是年正好二十出头,浓眉大眼,扩鼻方唇,颜值倒也颇高,正是青春模样,妥妥的小鲜肉一枚。而窦线娘不过二八年纪,眼眉刚开,刚好五尺身材,颇有些娇小玲珑之感,二人冒险逃过围追堵截前来报信也算是有功之人,加上又知道一些刘霸道军中情况,于是黄娜便也暂时将二人留在身边备做问询。
就瞧着在明亮的月色之下,阿舅军的营地绵延怕是能有五六里,虽然整个营地的外围瞧上去一片昏沉,但却隐隐有和歌之声传来,黄娜倾听良久不得章法,便也指着阿舅军的营地向身后众人问道“谁人知道,营中所唱和歌为何?”
众人闻言也自细听,但除了能分辨出该是鲁北方言之外,其余便也难知,倒是窦线娘大着胆子抱拳道“禀元帅,该是无向辽东浪死歌!”
“无向辽东浪死歌?”黄娜闻言轻轻皱眉,仔细一想倒是想起这该是之前王薄创作的起义歌曲,是高考文综知识点,但具体内容就不怎么记得了。
也在这时,就听得窦线娘合着阿舅军营地方向飘来的旋律轻轻吟唱了起来“长白山前知世郎,纯着红罗锦背裆。长槊侵天半,轮刀耀日光。上山吃獐鹿,下山吃牛羊。忽闻官军至,提刀向前荡。譬如辽东死,斩头何所伤。”
“……莫向辽东去,迢迢去路长。老亲倚闾望,少妇守空房。有田不得耕,有事谁相将。一去不知何日返,日上龙堆忆故乡。”
“……莫向辽东去,从来行路难。长河渡无舟,高山接云端。清霜衣苦薄,大雪骨欲剜。日落寒山行不息,荫冰卧雨摧心肝。”
“……莫向辽东去,夷兵似虎豺。长剑碎我身,利镞穿我腮。性命只须臾,节侠谁悲哀。功成大将受上赏,我独何为死蒿莱。”
合着阿舅军营中飘来的旋律,窦线娘将这“无向辽东浪死歌”唱得可谓是如诉如泣,只是听完之后,黄娜却是忍不住笑了起来,道“这刘霸道的阿舅军自为义军,却裹挟百姓来攻我狄县,而今却在我狄县城前叫人唱什么无向辽东浪死歌,刘霸道竟是这般的不知羞耻呼?”
听得黄娜如此吐槽,众亲卫都忍不住轰然大笑起来,倒是窦威和窦线娘二人对视一眼,窦威忙道“元帅不知,怕是王知世郎如今便在刘霸道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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