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厮斜了丹歌一眼,似乎是说,别看你长这么漂亮,你顶多也就能有这么一张普通的存档票而已。
他使完了这些眼色,才接着道“这一张就是普通的存档票,在我们这里只有九十九天的保管期限,过了八十一天,这票就展示出来了。而还有一类存档票就高规格了,首先那存档票在外形上就不一样,那种存档票在这数字上面,可还有‘存档票’这三个字的抬头的!”
丹歌想了想,扭头瞧了瞧黑板上的存档票,嘟囔道“看起来都一样寒碜啊。”
“你你你!”丹歌这一句话可是戳到这小厮的禁区了,他手指连连点在丹歌身上,“你既无知,又当为何卖弄你的无知?!这看起来不过是随意的纸片……”他说着“噔噔噔”走到黑板跟前,把那一张存档票又揭了下来。
丹歌见这情形,他忍了忍,把兜中已经找到的东西就揣在兜中上层随手可得的位置,继而从兜中抽出手来,看着小厮有怎样的把戏。
小厮揭下了存档票,抖了抖,道“你以为这是寻常的纸吗?这可是经大手炼制的纸张!其中有法力加持,一般人可是撕不断的!不信你试试!”这小厮即把存档票递给了丹歌,他定要让丹歌见识到厉害的。
丹歌一撇嘴,微微伸手,“刺啦”,这一张存档票就被丹歌撕成了两半。丹歌把存档票奉还给了小厮,也不说话,只是瞧着这小厮。
这小厮此时大张着嘴,一脸的不可置信,他把这两半存档票捏在手中比对了比对,俩上渐渐由惊讶换上了苦笑。他望向丹歌,脸上咧出个难看的笑容,他此番见识到丹歌的厉害,却也是完了,“爷,您怎么真撕啦?”
“不是你叫我撕的么?”丹歌道,“你既叫我撕,我自是真丝了,莫非你以为纯棉的呐?”
“刚才什么动静啊,啥东西扯啦?”此刻,那窗口后的人喊着问道。
这小厮,真是好俊的身手,即在那窗口后的人出音之时,已经两腿一紧,半蹲了身子。他答道,“啊,是我不小心,滑了一跤,把,把裤子给扯了!”
“哦。你当心着点儿。”
“嗤。”小厮悄然骂了一声,“我嚷了半天你没听到,这撕票的声音你倒听得清楚了!”
这小厮就这么寒碜着把这存档票比对齐整了,又贴回了黑板上。
丹歌笑答“看样子你常做这事儿啊?”
“啊。”小厮应了一声,又发觉是丹歌再问,连忙摇头,“不不,不是。这,是他们保管不周,所以我常常就要拼贴。”
丹歌道“你继续说之前的,那高规格的存档票,和普通的又有什么不同呢?还有,这存档票是什么用处呢?”
小厮不敢怠慢,当前这人或是个新入信驿的雏儿,却并不是个随意拿捏的弱者。他答道“高规格的存档票,看起来只多了那三字,而其实那三字里可另有乾坤啊!那三个字的墨为古墨,墨中蕴藏着大师的强力一击。”
这小厮左右看了看,凑到了丹歌的耳边,“虽然咱这修行界不兴分别境界了,可其实还是有区分的,这大师的实力,是炼气境后程始的强度!这样一击,够强悍了吧?!”
丹歌点点头,“嗯。”那就是相当于杳伯实力的强力一击,还是颇为强劲的。
“这样一击,正是为了防备敌手前来抢夺存档票,所以这存档票的珍贵之处,已可见一斑了吧?!”小厮得意地说道,“而这等珍稀的存档票,是没有期限限制的,可以永久保存。哦,您不知道这存档票什么作用,其实就是字面的意思。
“您有什么紧要的东西存在我这儿,我即依据您的等级给您一张存档票,或是有限期的或是无期限的。期内您凭着存档票,就能把东西取回,如果您的货物出现了任何的问题,都由我们信驿承担,六倍偿还于您。”
丹歌问道“那我想问,如果我用这高规格的存档票取了东西,是不是存档票就不给我了,如果那存档票上的强力一击我没有用,是不是就浪费了?”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的,存档票是凭证嘛,我们还要入册记录的。”小厮道。
丹歌皱眉,暗暗拍了拍裤兜,暗道“当前来说,这东西似乎留在身上更加有用啊。”
小厮瞧了丹歌一眼,他不认为这丹歌身上有什么高规格的存档票,这分明是个新入信驿的雏儿。他话语也即放开了说,“爷,其实您笨啊!”
“嗯?”
“呸呸呸!”小厮一笑,“爷,您可以把写着‘存档票’那一截,给……”他手中做着撕纸的动作,同时朝丹歌挑眉,“给他撕下来啊!拿数字去兑档,留下那强力一击保命!”
“能这样吗?”丹歌挑眉。
小厮悄然道“我们入册的时候,可不区分什么普通高规格。不过当然要撕得整齐些,或者您在这信驿有熟人。”
丹歌挑眉,道“现在咱俩够熟吧?”
“那……”小厮也不敢说不,他违心地点了点头,“那是熟了啊。”他说着这话忽然感觉不对,“哎,您不会……”
“刺啦!”丹歌已经将存档票从他兜中取出来并且迅速地一撕为二,正如小厮所建议的,他留下了有强力一击的那一半儿。丹歌笑眯眯地将数字的那一半儿朝小厮一递,“给,去给我兑档吧。”
这存档票是何时得来的呢?正是丹歌子规他们刚到商丘是不久,金勿去四方来集杀死了焦家派来的人,丹歌子规等人处理焦家人尸体时,遗留下的这一张存档票。这一张存档票丹歌子规因为毫无头绪他们就揣在兜里了,等他们事情一多,竟是把这东西给忘了。
后续丹歌子规等人遇到了杳伯天子等人,都未曾提及此事。直到此刻,丹歌瞧到了这小厮贴在黑板上的数字,才忽然感觉熟悉,后续小厮提及存档票,丹歌才想起了这么一档子事儿。他和子规两人谁都没料到这是信驿的存档票,他们以为他们需得去随州找线索呢。
而在此刻,小厮浑身是汗,恍若是刚从水里钻出来的一般,他颤颤地伸出手准备接过了丹歌递过来的半张存档票,可他思想了一阵儿,还是推回去了。他此时左右为难了,这丹歌拿着这等高规格的存档票,不用说,肯定是那个世家大族的子弟啊!
他不敢得罪了丹歌,可他就敢得罪了信驿吗?这信驿背后更是无数的世家大族啊!他如果真将这半张高规格的存档票当做普通存档票交上去,一旦被查出来,一定免不了责罚啊!而那等责罚,岂是人能承受的?!
小厮脸上再次咧起那难看的笑容,道“爷,其实咱俩不熟吧?”
丹歌点头,“嗯,是不熟。”
小厮的脸色缓和了不少,“那,爷,咱这……”
“可这建议是你给我出的吧?”丹歌道,“我照着你的建议行事而已,你当前又想告诉我这样不行了?你这出尔反尔,我焦家可是要追究到底的!而且你怂恿我干这等坏事,我往你上头一报……”
丹歌没说下去,他颇显邪气地伸出手指划在小厮满是汗水的脸上,“你这也眉清目秀的,二十多岁的年纪。唉,岂不可惜?”
小厮抿了抿嘴,丹歌这话不假,他如果得罪了丹歌,那么丹歌往他上头一报,他就得罪了两边儿!怪就怪他刚才嘴贱,以为丹歌没有存档票,就瞎说话,结果呢,人家不但有,还专门儿照着他的瞎话办了!
他想明白了,得罪了丹歌这一边,就是得罪了两边。而如果照丹歌的去做,他就还有一线生机,也许信驿也没发觉,就完全糊弄过去了!
“爷,我懂了!”小厮接过了丹歌再次递过来的半张存档票,他又想了一下,沉了口气。现在,这一件事就是他留给丹歌的把柄了,他会一直受制,这是绑在他身上的包。要么他除掉这个包,要么就从了这包。
而他这人没有什么势力,又不可能有打过丹歌的一天——他修行的高峰,能撕开这存档票,就是不易了。所以他唯有一条出路可走,就是向丹歌主动示好,寻求丹歌的庇护。他望向丹歌,笑意堆满,道“爷,我跟着你干吧?!”
丹歌的双眸忽然一亮,“这小厮……,似乎和沈灵儿的遭遇差不多啊,同样处在底层,而其实心思活泛。”他将这面前的小厮和沈灵儿一对比,竟发觉二人多有重合之处!他忽然有了心思,或许这小厮,也能成为他的助力!
但丹歌却并没有把这心意确定下来,他倒也不是要拿捏这小厮,他只是还没想好罢了。他也没同意,也没否定,“你去兑档成功,再说吧。”
小厮只以为丹歌要拿捏他,更是要通过这兑档一事难为他了。他暗暗定下心来,“不蒸馒头争口气!”他手中微光一闪,将这半张存档票的毛边割去,然后伸手把自己的裆轻轻扯开,继而离开丹歌初,转到后面去了。
“倒也是个细致的人儿。”丹歌叹了一句,走过去看风标,“怎么样了?”
“唰”,风标却是将纸页一收,避开了丹歌,然后他扭头朝丹歌笑道“还,还没写到重点。”
“真是磨蹭!”丹歌撇了撇嘴,却并没有多说什么,佯装离去,在子规拿上纸时猝然瞟了一眼,那纸上黑压压已经写了一大篇了。“这么些废话说什么呢?什么侄儿此生挂念……”丹歌牢骚之语忽然一噎,“原来这通讯写成了诀别书?!”
丹歌笑了笑,“怎么会呢!我与子规身死,难道还护不住你吗?况且,谁说我们就那般艰险了!疲惫,也是可以装的嘛!”他顿了顿,又心道,“老子天命所归!且不能死呢!”
丹歌正想着,那小厮已是神色如常地拿着一个信封走了出来。他来在丹歌身前,仿佛见到了亲人一般,把信往上一递,身子随之一软,手臂硬硬地杵在了丹歌的手上。他这身上的汗,立刻又开始扑簌簌地流了。
“我是火炉啊?”丹歌笑着将小厮托起,“怎么你来我跟前儿就成这样了?”
“爷。”小厮满目地哀求之意,“真的,我跟着您干吧!我现在因为这点儿事儿,胆战心惊的。之前信驿有个偷情报去卖的,被信驿知道后,拉到信驿背后的世家大族各家各族去展览,然后依着各家各族的泄密家规受罚,又是责打又是谩骂,最后活活被打死气死了。”
“你没那么严重吧?”丹歌边拆信边道。
小厮苦笑一声,“我比那严重啊!他那只是几分情报,我这个可是损失了一道强力攻击!修行界里,当然是更注重玄奇的东西啦!他那是一泄密受罚,我这恐怕是要按通敌论处了。”
“通敌?”丹歌从信封捏出信来,没有展开。这个通敌的罪名,就让他想起了焦家的焦仕,这个罪名之重,确实远比泄密。这也难怪这小厮这么狼狈了,一旦暴露,就是要命没脸的死局,等待他的是受不尽的屈辱,遭不完的苦罪。
丹歌看一眼小厮,“长得还不错,勉强合格吧。”
“啊?”小厮望向丹歌,“您不看能力的嘛?”
“你凭长相已经合格了,你还要我看能力啊?”
“不不不,那不了!”小厮连连摇头。
“那不得了。”丹歌说着不理小厮,展开了信,仔细看了起来。
“丹歌大师、子规大师敬启此人将是我焦家派往的最后一人,在其之前,已派出两人,两人都未曾归来。这第三人也是抱着必死的心念去寻你们的,倘若你们有幸见得此信,或许此人已死,焦家不求厚葬,只期两位大师铭感在心,莫要忘了此人。
“居临曾爷爷出策,将存档票置在此人之肛口内,虽是秽处,却是藏匿之妙处。两位大师读此信时,当知其妙,亦请谅解藏匿秽处之无奈。在大师走后,我等甚是想念,虽天涯相远,但思绪相牵。君等与我等一心相系,为盼两位大师一切安然,若有所失,实是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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