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歌悄然在暗中看着子规和七位祭司一起安然无恙地进了监狱,才放下心来,那监狱玄铁铸造,能吸收附近的法术技艺,在里面真要打斗,那真是自找不快。
子规和一众人等被押进监狱,这监狱前还站着一位铜像守卫,这铜像满面惊恐未消,他矮着身子似是从缝隙里向外望去,一只眼闭着,而另一只眼上扎着一柄弯刀。这形态样貌栩栩如生,竟如同刚死不久,余温尚存。
在这铜像之后,是一门洞半开,门洞的一侧还有着并没有完全打开的玄铁重门,而在这重门之上靠近边缘处,还有着有几个指节大小的黑点,在这本是黑色的玄铁门上依然清晰,仿佛是这重门生了癣。
子规和其余七位祭司往门内走,就听到旁边有护卫在禀报,“首领,这就是咱死去的弟兄,就是他给咱们报信的。那刺客好狠毒的手段,把他给变成铜像了,还有一个,直接把脑袋给切下来了!”
焦莫山表现得同仇敌忾,“嗯。那刺客真是……,唉,可惜了咱们的弟兄。”他无奈一叹,显得痛心疾首。
焦离听得仔细,他从不曾来过监狱,只以为那铜像是供奉的什么阎王小鬼,原来那竟然是今夜被焦仕焦莫山杀掉的护卫其一,而另一个护卫的尸身虽没有见到,但被割去了头颅,死状不需亲眼看到,就已能了解那惨状了。
他愤愤地扭身瞪了那焦莫山一眼,暗骂“猫哭耗子!”他恨恨地咬了咬牙,紧紧地握了握拳头,暗暗地压下心头之火,“这仇恨我记下了!日后必当报还!”
子规此刻的心中也不好受,这两人的死和他有莫大的相关,如果他不曾为了那焦芽的性命暴露身形,也就没有后续这许多事了。他毫厘之失,却至于千里之缪,他那一个暴露,先是焦乾险被杀死,幸好焦离派人保护,却因此造成两位守卫被杀,以及七名祭司被捕,甚至于把他自己也牵连了进去。
“一招棋错,险些满盘皆输啊!”子规长叹,“好在还有丹歌在外面。但我为救一人之命,而毁两人,还是错了。”
思索际几人已被带到了监牢,这监狱仅有一间牢房,此时焦乾已在其中,而子规焦离等众人,也要被关进这里面了。
焦乾之前还没有对这监狱内忽然的喧闹有所在意,但当几位祭司一个个在他的牢前露面,他就察觉了这异样情况,他一看就知道,牢外的祭司也是被捕来的。
他滕然站起身来,跑到牢门前,质问道“你,你们怎么回事?!”
“头,往后咱同为狱友,平起平坐,你不要使这腔调了。”焦离嬉皮笑脸地道,他因为知道外头尚有一线希望,所以他并不着急,还开了个玩笑。
但话一出口,就被子规悄然啄了一下,“装绝望!”他可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落在焦仕和焦莫山的观察之中,如果他们表现得不够绝望,焦莫山等一定以为他们还有什么伎俩没有施展,那么他们就有危险了。
焦离倒是个聪明孩子,一点即透,他转而一变神色,忽而凄苦起来,这转变显得分外自然,似是之前他在强颜欢笑,却因为悲伤太大,转眼间就把欢笑覆盖了。“唉,我们来陪陪你。你……”这孩子说到伤心处眼眶通红,明眸闪闪似有泪光,他猛然吸鼻子,唯恐泪水滑落。
焦离表现得有多悲伤,那焦乾就真的有多悲伤,他不明所以,只以为翻盘无望。他扫视一周,目光终落在了焦离手中的子规身上,他存有的侥幸也霎时消失了,他指着子规,“就,就连你也……”
“扑啦啦。”子规振翅落在焦乾的肩上,伸喙婆娑在焦乾脸颊,似是在亲昵,而其实暗暗将消息传递,“不要惊慌,且演好你当前的戏,等外人走了再与你详说。”
焦乾目光神色变也未变,提起的心却因这一句落了地,他继续悲伤着,“唉,我们都坐下吧。”众人依次落座,然后低头不语,却保有着悲凄的气氛。
焦仕和焦莫山就在牢外,见到没什么戏看,就离开了。他们从这一个个人绝望的悲伤中知道了他们想要的答案所有知道他们计划的人已经全部落网了,这些人没有指望了。这正是他们期盼的。
而他们的收获不止于此,还有子规变化鸟儿的归属问题,他们也在刚才得到了答案。焦乾看到子规时的讶然,和子规飞到焦乾肩上那亲昵的神情,让他们确定这一只叫娟儿的鸟就是属于焦乾的,他们之前的猜测得到证实,因此他们对监牢中的人再没有什么怀疑了。
造化弄人,这一次老天也不让他们赢。但这些必输者没有发觉上天对于他们的疏离,反而此时在庆贺。焦仕和焦莫山两人端坐屋内对坐喝酒,焦仕一扬手中杯,道“忧患解决,接下来,我们就可以毫无后顾之忧地实施我们的嫁祸计划了。干!”
“干!”
“干我们这一行的,总有些预备的。”监狱内,子规伸翅拍了拍焦乾手中纯白一色仅有一指大小的手机,这手机就是个样子,其实是有诸多的骨虫组成的,这些骨虫正是丹歌留在焦乾手腕上的那一些。
玄铁监狱隔绝了法术,也隔绝了信,许多的联络手段都不能用,但有一样手段使例外,就是丹歌子规和他们的骨虫建立的感知,这些骨虫将他们认主,骨虫和他们心神想通,交流是不能被阻碍的。
子规正是利用这一点,想通过丹歌的骨虫联系上狱外的丹歌,而骨虫们则颇给面子地变化了个手机模样充充门面。
焦乾问道握着手机细细聆听着,却还是好奇地发问道“你们干哪一行的?”
子规扬了扬翅膀,道“拨乱反正。”
焦乾扁嘴,暗暗吐槽这是个什么职业,此时骨虫和丹歌的联系却是建立起来了,“嗯?子规?”那一头声音传来。
“不,我是焦乾。”
丹歌讶异不已,“你竟知道这等联系方式?!”
“他哪里知道……”子规吐槽,“是我教给他的,我们关一起了。这一座监狱仅一间牢房。”
焦乾苦苦一笑,“因这监狱造价不菲,故而只有一间,族内犯事的人也少……”
“好,改日我一定前去参观,你就不要推销了。”丹歌打断了焦乾的解释,“有此闲心,看来你们安然无恙。子规,说一说你了解到的情况吧。”
子规立刻将他所知的事情讲给丹歌听。
丹歌听完点头,“好,就怕他们不敢照常进行他们的计划,既然你们打消了他们的疑虑,那这计划显然会如期而至,我就让他们嫁祸不成。”
他先前早有决断,焦仕和焦莫山能仅以一根留针嫁祸焦家家主,显然焦家上下,仅有焦家家主有留针,而且这留针不会多,一定是有数的,甚至于仅有一根。如今一根留针险些杀死焦芽,而家主恰巧丢失一根留针,这其中的猫腻不言而喻。
焦仕等人一定会说是焦乾盗窃了家主的留针险些犯下杀孽。这等过失顶多能打家主一个教子无方的罪过,但显然焦仕等人有把握仅以这一条罪名迫得家主引咎退位。
丹歌暗暗摇头,“显然这焦家定是有十分严苛的制度律令啊!”
“不过,留针此物之所以稀少,全是因为配方的遗失,但我沈家却有完整的配方。你焦家奉若珍宝的东西,在我沈家不值一文。我仅需造出一根留针来,就破了你们美妙的计划。”丹歌得意洋洋地潜入了黑暗之中。
很快丹歌返回了别院,悄然回到了屋中。
对面的金勿颇为默契地恰巧醒来,或者说他一直对这一对“情侣”很有兴趣,那开门的响动让他立刻坐起身来,趴着窗户往外望去。
“嘶——!就一人回来?那一个莫不是……?”金勿颇为感慨地摇头,“啧啧啧,年轻人不要那么生猛嘛!往后怎么办?这下瞎了吧!”他继续喃喃自语,思虑起子规来,“这附近似是有个医院,肛肠科?明日问一问,也许要去看一看。毕竟做了一日的邻居呢。”
“什么呀?”丹歌站在门前看着对面,“我怎么总感觉对面有不坏好意的气息袭来,他是有什么恶趣味吧?!”丹歌顿了顿,“不过我这里一桩买卖正有求于他,他之前曾说是倒腾草药的,不知道这几味草药有没有。”
他扭身看去,桌上已经立下一根银针,这就是那留针的底材了,而这针要成为留针,就需要几味草药炼入。
“阿嚏!”
监狱里的子规打了个喷嚏,这一声喷嚏,险些让这小鸟儿将浑身的羽毛都抖散了。
八位祭司都颇为关心地看着子规,“你不要紧的吧?”
子规摇头,又忽然想起之前他和丹歌齐齐打喷嚏,他们怀疑是焦离咒骂他们。他迅速地看向焦离,“是不是你在骂我?!”他飞身而起,喙闪过金光,就要啄上焦离。
焦离连连摆手,“不是啊!”
“阿嚏!”子规又一个喷嚏,那一边焦离手舞足蹈,显然没工夫骂他,“不是你?那是谁?”
“是否要买些香蕉?据说通便。”金勿立在屋中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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