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觉得阿枫的主意不错,你扮成杨彩蝶去京城,如果爹他们遇到什么麻烦,你可以拿沈太夫人和沈夫人做要挟。如果他们安然无恙,那你也能趁机把沈太夫人和沈夫人抓来山庄。就算我们现在不便下手,也能把京城里搅得人心惶惶。”本森很赞同阿枫的主意。
“可是这里……”裴珊不放心的看了看那两扇小门。
“娘,大不了把他们关进日月谷中,那里机关重重,再加上阿枫的手段,他们更别想逃出去!”
“关进日月谷?与裴郦关在一起?”裴珊又忍不住皱眉。
“娘,你怕什么,裴郦要死不活的,要不是阿枫医术精湛,她早就死了。别说那些人救不了裴郦,就算他们有本事把裴郦救出去她也活不久的!把他们都关进日月谷,一来机关多能防止他们逃走,二来我也阿枫也不用跑来跑去,只要轮流派人看守他们就行。你看我们这几日,一会儿这边一会儿那边,真是给自己找累受。”本森认真的向她分析起来。
裴珊犹豫了片刻,最后朝阿枫唤道,“你跟我来!”
他们的谈话古依儿听得不是很清楚,但重点的还是听到了。
见母子俩带着阿枫离开后,她忍不住露出喜色,“太好了,我们有机会见到太后了!”
这几日完全失去自由,她已经快沉不住气了。
眼下总算有机会见到裴郦,就像阴霾散去重现日光一样,她是真有些兴奋。
只是,这兴奋和期待的心情并没有维持多久,当他们被带出小屋押走在山庄里时,看着四处严防把手的人,心都凉一大截。
缥缈山庄与之前杨彩蝶家的山庄完全不同,那里的人是用来蒙蔽官府的幌子,所以都是些被洗了脑的普通人。而这里,每个手下都穿着灰色的劲衣劲裤,随身带着刀剑,整齐有素不说,严查的关口更是一处接一处。
难怪姬百洌他师父要把他们弄进来帮忙,像这样严防死守的地方,稍微惊动一处,别说把人救出去,他就算再强大也要考虑自身性命能否保得住。
裴郦被关在一处窑洞中,门口一道大铁栏,虽然没有全封闭,可只要在门外就能监视到窑洞里的情景。
他们还没进去就看到里面一抹白色的身影,听到外面有动静,可她都没动弹一下,依旧瘫软的靠着石壁。
进到窑洞里,看着她的模样,古依儿反剪在身后的双手都忍不住紧握,再看旁边的姬百洌,虽然他现在顶着沈少源的模样,可一身寒气汹涌而出,敛紧的眼眸中充满了愤怒。
她懂他的心情,一向受他敬重的皇嫂被人囚禁在这里长达一年之久,别说他了,她和沈衍在旁边看着都为之心疼。
不过为了大局着想,她还是用手臂碰了碰他。
姬百洌扭头看了她一眼,身上寒冽的气息才少了许多。
“本森少爷,夫人已经去京城了,为了安全起见,我以后就在这里与他们一起看守这些人。你要是不放心,你也可以随时过来查看。你看这样行吗?”
“嗯,多一个人看守他们也好。”本森点了点头。
古依儿被人拉到角落里坐下,但她也没忘记偷偷打量这个清隽的少年。
他和卡尔是双胞胎,跟简新阳只有三分像,更多的是像裴珊。
‘阿枫’已经证实,他们之前的猜测完全没错,陇阳就是本森。
之所以他们去查陇阳的背景没查到可疑之处,是因为陇阳这个身份确实存在,只是不幸的是这个孩子已经不在世上了,本森易容成他的样子,又拿着他的信物去找苗仁伯,所以他们带着陇阳的画像去陇阳的老家才什么都查不到。
不但陇阳,就是先前他们遇到的一切跟易容术有关的人,都是出自‘阿枫’的手艺。
这也不能怪他老人家,正是因为他为简新阳和裴珊做这些事,才获得了他们的信任。
否则,他们也不能在此见到裴郦太后。
铁栏上了锁,本森带着一群手下离开了,不过外面还有较多人走来走去巡逻着,‘阿枫’在铁栏外晃了两次给他们打了些暗,随后就不见了踪影。
古依儿他们都看懂了,他是要他们稍安勿躁,一定要耐住性子。
确定外面的人不会进来后,她先挪动屁股,慢慢的移到裴郦身边去。
犹豫手被反剪捆绑着,她只能用肩膀去蹭她,“太后……太后……”
裴郦眼皮动了动,像是很重似的,她睁了好几下才把眼睛睁开。看到身边突然多出来这么多人,她虚弱的目光充满了惊讶,再看到沈衍时,她艰难的张开嘴,“太……太傅……你……”
“嘘……”古依儿赶紧向她示意。
“你……你是……”裴郦又看着身边的她,对她很陌生。
“我是……”古依儿本想自我介绍一番,可突然想到这张脸是杨彩蝶的,她立马为难起来,并求助似的朝姬百洌望去。
“我们是来救你的。”姬百洌替她回道。
“你是……沈公子……”裴郦也认出了他来。
“嗯。”姬百洌也没有坦白自己的身份,只是含着笑对她点了点头。
“你们怎么……咳咳……”她有些激动,但因为气虚短弱,说话明显不够气。
“太后,你别着急,听我们慢慢跟你说。”古依儿没办法给她顺气,只能出声安慰她。
听她说完,裴郦非但没露出笑容,还唉声叹道,“你们不该来此……不该啊……我要知道你们拼命来救我……我……我真该早些了结自己……”
“太后,皇上他很想你。”面对她愧疚的样子,古依儿直接把姬宁昶抬出来。
“宁……宁儿……”果然,裴郦瞬间泪如雨下,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她对儿子的思念全在泪水中,一言难尽。古依儿能感受到她内心的悲伤和无助,所以趁机鼓励道,“皇上等着你回去团热÷书,所以不论再艰难,你都要撑下去。他才那么小,你不会这么狠心把他丢在世上,对吗?”
裴郦咬着唇泣哭,哭着哭着艰难的点了点头。
古依儿咧嘴冲她笑起来,“太后,你不要伤心难过了,我们这么多人前来陪你,你应该高兴才对。还有哦,外面那些人就巴不得我们都绝望,这样他们才有成就感。他们这么可恶,我们可不能如他们所愿,你说是不是?”
“……嗯。”裴珊哭着哭着就刹住了泪水,然后抿紧唇点头。含泪的双眼再看了看古依儿,她突然扭头朝沈衍问道,“太傅,这位姑娘是?”
“咳咳!”沈衍干咳着朝姬百洌递眼神。
“太后,离开这里你就会知道了。”姬百洌还是模仿着沈少源的声音。
很显然,他不想在此刻揭穿他们的身份。
古依儿也理解,就算现在露出真容裴郦也不认识她,何况她也不能在此时露出真容。
裴郦也没勉强,只是冲古依儿感激的点了点头。
古依儿也回她一笑。
她虽然跟裴珊长得很像,但如果仔细比较的话还是有很大的区别。
这个太后,白皙端丽,眉眼间都是柔和的气息。裴珊一开始出现在他们眼前时,也是这样的神色,不过假的就是假的,再怎么模仿也不自然。眼前的太后虽然身子柔弱、气色也不好,但她眼神干净无暇,不藏不掩,很容易让人亲近。
不像当初裴珊在宫里的时候,怎么都让她亲近不起来。哪怕所有人都说太后性格好、人品好,可她还是很少进宫去找她。
现在想想,这或许就是真假的区别吧。
虽然此刻他们深处险地,可看到他们裴郦还是难掩开心,哪怕虚弱得说话都要大喘气,但还是挺不下来。
“王爷他还好吗?听说他娶了太师的女儿为妃,王妃怎样,她和王爷可恩爱?”
这一串问题把古依儿问得,那真是大写的尴尬。
她如果说‘昭陵王妃’各种好,会不会显得太不要脸了?
“咳咳……”沈衍又是一阵轻咳,“太后放心,他们啊般配得很。”
“那王妃长得如何?是不是很漂亮?”裴郦又问道。
“呃?”古依儿脸蛋突然红了起来。
瞧着她的神色,裴郦有些不解,“怎么,王妃很丑吗?”
“我、我形容不出来。”从来巧言善辩的古依儿罕见的变成了结巴,不仅如此,脸蛋更像被蒸煮过似的又红又烫。
“嗯?”裴郦表示看不懂她的神色,只能用眼神询问不远处的两个男人。
“太后,我也形容不出来,你还是问我堂兄吧。”沈衍尴尬扭开头。不论是说‘漂亮’还是‘丑’,都要被人记恨,他可不傻。
“咳咳!”这下轮到姬百洌轻咳了,不过他没回避,而是微笑的朝裴郦回道,“太后,王妃不但聪明机智、温柔善良,容貌更是倾国倾城、举世无双。”
“呵呵……”古依儿忍不住发笑。
他们一个表情认真,一个无端发笑,再加上沈衍一副憋笑的样子,裴郦完全看不懂他们是什么意思。
最后还是姬百洌再开口说道,“太后尽可放心,待你见到王妃,一定会喜欢她的。”
有他这话做保证,裴郦抿唇微笑起来。
他们在窑洞里说话,也没人来呵斥他们。古依儿渐渐放大了胆子,准备挪到铁栏边去偷瞄外面的情况。
正在这时,‘阿枫’端着托盘出现在铁栏外。
一名灰衣手下主动为他打开了铁锁。
古依儿也停止了动作,赶紧低下头装出一副老实模样。
‘阿枫’把盘子里的食物分别摆到他们面前,那些灰衣手下就在门口盯着他们,他也不说话,只安静的做事。
只是在给姬百洌分发食物时,他借着背对门口的姿势将袖中抖落出来的东西塞到了姬百洌屁股下。
当着灰衣手下的面,他一边给他们解绑,一边在他们身上点穴,还朝灰衣手下解释道,“我封住他们的经脉,即便他们双手能动,但他们也使不出武功,所以你们尽管放心,现在的他们与普通人无异。”
灰衣人明显是信任他的,所以也没什么反应,只是凶恶的催促古依儿他们,“赶紧吃,要是当了饿死鬼可别怨我们!”
看着他们吃完东西,‘阿枫’又挨个将他们的双手反绑在身后,然后才端着空掉的碗离开。
灰衣人关上铁栏,又把铁链挂上。
石窟里很快恢复了安静。
确定门口没人靠近后,姬百洌双臂微微一震,反绑在身后的双手瞬间恢复了自由。
古依儿赶紧把身体挪动过去,手腕上的绳子也很快让他给解了。
阿枫对裴珊和本森说对他们施了针封了他们的穴道,其实他只是耍了一套障眼法而已……
姬百洌没有耽搁时间,快速取出屁股下的东西,是一张折叠的黄皮。
黄皮里还夹了一张小纸。
姬百洌先把小纸揭开,只见上面写着蚂蚁般大小的字——
‘子时行动,到山顶之后向北方跳下,再返回庄里离开。’
黄皮上不知道用什么材质画的,是一副地形图。他们几个都不傻,不用问都知道这是缥缈山庄的地形图。
通往山庄的出口很明显的做了标识。
三个人凑近看着,完了都一脸疑惑。
“从山顶跳下去还能活吗?怎么再返回来?”古依儿忍不住嘀咕。
他们来这里的时候就发现这座山了,高耸入云,石壁更是陡峭险峻。身旁这两个男人或许可以带着她们飞到山顶上,可是要他们跳崖,这不是让他们去送死吗?
都跳下万丈高崖了,还叫他们返回庄里,再从庄里离开……
这什么战术?
当他们是天外飞仙能随便起起落落?
玩命也不是这样玩的。
“这究竟是什么意思?”连沈衍都忍不住皱眉。
“师父他如此交代,必定是有准备的,我们不妨试一试。”姬百洌虽然也是锁眉不展,但言语中也表明了对‘阿枫’的信任。
“师父他老人家不会玩我们吧?”古依儿苦拉着脸问道。
“他好易容,但不好儿戏。”
看着他眼神中笃定的神色,古依儿只能点头,“那好吧,就堵一场吧,总比关在这里失去自由的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