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媖贞与假和尚在广安寺媾和的事,一时间震惊朝野。
虽然朝中大臣并没有亲眼见到那一幕,但是当初从懿祥院搜出大量淫具,不少朝中大臣都在场,眼下听闻她如此惊世骇俗的丑闻,虽然震惊,但没有人对此表示质疑。
姬宁昶拒绝让她的遗体葬入皇陵,至于葬在了何处,也没人得知。
包括隋书杰都没敢细问,从得知隋媖贞与假和尚媾和的事后,他一直保持着沉默,任凭朝中大臣议论纷纷也没有为隋媖贞辩解过一句。
说到底,这不是小事,作为隋媖贞的娘家人,不论再说什么都只会惹来更大的难堪。
在隋媖贞死后第二天,隋书杰就向姬宁昶和姬百洌辞行,带着自己的人启程回东耀去了。
而姬百洌回了昭陵王府后,第一件事就是把懿祥院给拆了。
然而,搜遍了懿祥院,最后连地板都掘了,可还是没有找到那种无色无味的毒药。
懿祥院里的东西不论大小轻重全被搬到院子里,姬百洌逐一查看,仍旧没有找出可疑之物。
古依儿也在旁边跟着翻找,同样一无所获。
他们知道有这么一种厉害的东西存在,可连这种东西的形态都不知道,究竟是液体、还是固体、还是依附在别的东西上面……
最后姬百洌一声令下,直接让人把院子里的东西焚烧掉,一件不留。
古依儿明白,隋媖贞在他心中一直都像一根刺,因为那一声‘母妃’,他即便心有不满也必须得隐忍。
如今隋媖贞死了,这根刺就等于拔除了。
有关隋媖贞的一切东西,再留下来也只会让人厌恶。
一日的功夫,原本华丽宽敞的懿祥院变成了一处废墟,随后被封锁了起来。
在回悦心阁的路上,见他沉默不言,古依儿把他拉住。
“洌,要不我们去沈府坐坐吧?顺便探望太傅的‘伤情’。”
“嗯。”
见他同意,古依儿咧嘴笑道,“我这就让晋山备马车,今晚到沈府蹭完吃喝再回来。”
在她要去召唤晋山时,姬百洌突然勾住她腰肢将她搂到怀里。
“洌?”她抬起头,对上的却是他深邃的笑眼。
“我们家应该添个小家伙了。”姬百洌手抚着她白皙无暇的脸颊,含笑的眸光从她脸上移到她平坦的小腹上。
“真的?那我明日起就不用喝那些调理身子的鸡汤了?”她惊喜不已。虽然他们成亲时间不长,可她是真的想生孩子。
“鸡汤还是要喝,不过为夫会把汤里的配方改一改。”姬百洌低下头抵着她额头,将她的兴奋和期待尽收于心。
“随便你,反正我要小宝宝!”她踮起脚勾住他脖子。
“那我们现在还要去沈府吗?”姬百洌收紧手臂让她紧贴着他身躯,含笑的深邃眼眸中突然多了一丝坏坏的味道。
“当然要去!”
古依儿哪会不懂他的意思,红着脸把他推开,然后拉着他往大门急走。
虽然他们知道沈衍‘负伤’是怎么一回事,但也乐意他如此。
这次隋媖贞的事搞得如此轰动,有个人受伤更加具有说服力,不是吗?
……
“太傅,你忍着点哦,很快就没事了。”
“嗯。”
卧房里,沈衍赤着膀子趴在床上,杜青缘手里拿着药瓶给他换伤药。
从广安寺回来,沈衍几乎没下过床,杜青缘一直记得姬百洌说的那句话,‘没有一年半载恐怕好不了’。
自责的她除了给沈衍煎药拿吃的外,其他时候都寸步不离的守在沈衍床边,就连昨晚睡觉都是在沈衍床下打的地铺。
沈太夫人和沈夫人得知沈衍受伤,一开始都紧张不已。
在经过沈少源一番安慰之后,也不知道他对沈太夫人和沈夫人说了些什么,反正沈太夫人和沈夫人今日一整天都没出现。
她们没来,杜青缘也没在意,现在的她一门心思都在沈衍养伤的事情上,根本顾不了其他。
再说沈衍的伤,严重不严重也只有他自己和某些内行人才知道,但在杜青缘眼中,那可是真的很严重。
他一身皮肉本来就比常人白皙,从山坡上滚下去,还要护着怀里的人儿,免不了受些剐蹭。而这些剐蹭,出现在他皙白的肌肤上更加显眼,就跟受过重刑似的,杜青缘真是看一次心中的愧疚感就加重许多。
特别是看他翻身都很吃力的样子,好几次都差点落泪。
这些伤可都是为她受的啊……
她也顾不了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一门心思要把人照顾周到,好报答这份救命之恩。
给沈衍搽过伤药后,又给他穿上衣裳,再扶他坐起身靠着床头。
“太傅,我去厨房看药煎好没有,你不要乱动啊。”
目送她匆匆离去的身影,刚刚还一脸难受的男人瞬间勾起唇角,心情是说不出的愉悦。
杜青缘刚离开,戏谑的笑声就从门口传来,“衍弟真是好享受。”
看着来人邪笑的面孔,他立马拉长了脸。
沈少源也不怕遭人嫌弃,大摇大摆的走到床头边,把他从脑门顶打量到脚板心,“啧啧啧……我真没看出来,原来衍弟的身板比女人还娇弱。”
“你来做何?只为取笑我么?”
“哈哈……我可是专程给你带消息来的,免得你冲动好事伤害纯洁的无知女孩。”沈少源一边笑一边朝他胸口轻捶了一下。
他这话说得不清不楚,但沈衍立马就感觉到此事与杜青缘有关,顿时沉下俊脸,“你此话是何意?谁说我要伤害她?”
“你别急,听我慢慢跟你说。”沈少源在床边坐下,虽然打趣的神色十足,但也没有要吊他胃口的意思,“我刚从我家彩蝶那里听来的,你看中的那个丫头非但不懂人事,而且连女人都不算。”
沈衍狠狠的愣了片刻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眸子不由得放大,“你是说她……”
“不是我说的,是我家彩蝶无意中知道的。”沈少源又用手背拍了拍他胸口,“兄弟,你还是别太心急,多忍忍哈。”
沈衍脸色有些黑。
放在身侧的双手都不由得攥紧。
这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的问题,也从来没有在意过……
“咦,沈公子来了?”杜青缘端着药碗返回房里,见沈少源在,一边招呼他一边朝床边走去,“太傅,药煎好了,你快趁热喝了。”
“衍弟,我走了,有何不懂的欢迎你随时来请教。”沈少源赶紧起身,临走前还不忘拍拍沈衍的肩,笑得邪里怪气。
沈衍脸色仍旧很黑,只将眸光投向端着药碗的女孩。
杜青缘赶紧福身,“沈公子慢走。”
等沈少源一离开,她见沈衍纹丝不动且神色怪异的盯着自己,不由得好奇,“太傅,沈公子来做何?你脸色怎如此难看?是不是他说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话?”
沈衍紧抿薄唇,盯着她的眸子不由得敛紧。
杜青缘以为自己猜对了,又接着安慰他,“其实沈公子就是那样的人,他说的话有一半都听不得,你可千万别当真。而且你现在有伤在身,应该要静心养伤,不要受他影响误了身子。”
她微微弯下腰,舀了一勺药送到他唇边。
然而,沈衍微丝不动,仿佛没看到她喂自己喝药的动作。
“太傅,你怎么了?刚刚还好好的,怎么一会儿就不高兴了?”被他幽深的眸光盯着,杜青缘又不解又有些委屈,“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你要是觉得我没服侍好你,那我就去夫人那边请个人来……”
“不用!”沈衍冷声打断她的话,接着喝下了那勺药。
就在杜青缘想接着喂他第二勺时,他突然抬手托住药碗。
无意中碰到她的手,他才发现她手指冰凉,脸色瞬间比刚才还沉冷。
“太傅你别动……”
“我自己来。”
不等她再开口,他带着几分霸道夺下药碗,也没有一勺一勺的服用,而是就着碗沿几口咽下了肚。
见他喝完,杜青缘一边接过空碗一边拿手绢给他擦嘴角。
沈衍垂眸盯着她纤细又冰冷的手指,再抬眼继续盯着她紧张的小脸。
“你……”
话到嘴边他又突然抿紧薄唇,眸底莫名的翻涌着怒气。
“太傅,你到底怎么了?”杜青缘一点都看不明白他的神色变化,紧张又小心翼翼,只当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惹恼了他。
正在这时,门外有小厮前来禀报,“启禀太傅,王爷和王妃来了。”
沈衍这才将眸光从她脸上移开,朝门外低沉道,“请他们进来。”
杜青缘赶紧把手里的空碗放下,然后从衣架上取了外袍给他穿上。
他没拒绝,但与之前让她穿衣时的样子判若两人。
之前他虽然面露难受,可眼中一直偷藏着笑意。此刻呢,不但俊脸沉冷,眸底也没多少温度。
不等她给自己细好腰带,他主动接手自己弄。
“你下去吧,这里不用你服侍了。”
“啊?这怎么能行?你受这么重的伤我哪能离开?”杜青缘诧异的看着他,眼眶突然变红了,“太傅,我是不是哪里做错了?你要觉得我哪里做错了你就直说,我改就是了。”
“没……”
“咳咳!”门口传来女人轻咳的声音。
他们的话被打断,沈衍抿紧薄唇不再说话。
杜青缘也没有离开,而是朝着进来的人福了福身,“王爷,王妃。”
“青缘,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古依儿收住笑,好奇的打量着她红通通的眼眶。
“没……就是眼睛进了点沙子,呵呵。”杜青缘赶紧摇头解释,还对着她干笑起来。
古依儿朝床上的男人看了一眼,嫌弃得连招呼都不想跟他打。
既然对人家有意思,那就别欺负人家啊。
又想追求人,又想当大爷,他怎么不上天呢?
本来吧她都不该进来的,不过听说他们两个一天一夜都待在一起,就好奇的进来瞅瞅,想看看某人究竟伤得多厉害。
没想到竟然看到他们一个臭脸、一个想哭。
“青缘,我们去外面坐坐,让王爷和太傅说说话。”
“嗯。”
有姬百洌在,杜青缘当然放心了,临走前还忍不住叮嘱床上的男人,“太傅,你别乱动哦,我随王妃出去,你有事就唤我。”
瞧她那温柔劲儿,而且充满了小心翼翼,古依儿越看越蹙眉。
她敢说,就冲这丫头低声卑微的态度,她对沈衍绝对没那种心思。
再看沈衍那沉脸的脸色……
她暗暗摇头。
本来就有些怀疑他们是否合适,眼下这么一看,她觉得还是不要抱太大希望。
他们一离开,姬百洌背着手站在床边,跟之前沈少源的神态有几分相似,也是将沈衍从头打量到脚,连语气都近乎一样,“打算休养多久才痊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