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提到她儿子,贺氏不用问都知道是谁泄露的,顿时咬牙溢道,“把古召紫这孽畜给我叫出来!”
“啧啧啧……”沈少源摇头鄙夷,“苏老夫人,她怎么说也是你的外孙女,你把她当孽畜,不是辱骂自己吗?怎么,有了儿子就把两个女儿和外孙女都忘了?你知不知道你那个小女儿还怀着野种等着你回去霸占古家家业呢。”
“哼!”
贺氏一记凌厉的怒光射向他,突然掀起裙角从裤管里摸出两把短刃朝他刺去。
她确实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可并不是老态龙钟的老人。瞧那矫健灵敏的身手,以及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戾气,说她人老成精都不夸张。
他们是早就有准备的,所以沈少源丝毫不轻敌,见她动手,立马就朝窗外飞去。
两手抓着窗边,朝她露出一颗脑袋,露出一脸坏笑,“来来,出来杀我!”
他说外面有千人准备好了毒箭等着对付她,尽管听起来很夸张,可贺氏也不敢掉以轻心。
扑了个空,她掉头就朝姬百洌和沈衍冲去。
“拿命来!”
“找死——”晋山从桌子下抽出一把大长剑迅猛的迎了上去。
贺氏完全不惧,俯身敏捷的从剑下躲过去,在地上翻了一个跟头后,人还未起身就将手中的短刃朝姬百洌射去。
这身手,也扎实的让他们几个大男人意外。即便知道她有功夫,可真正交手之后才发现还是把她想简单了。
姬百洌纵身猛跃。
那短刃瞬间劈在他身后的门框上。
见她起身还要攻击他们,沈衍执起手中的利剑迎上。
晋山也从后面攻击她。
然而,贺氏的防御手段极其高强,两人同时夹攻竟伤不到她一片衣角,甚至还分别挨了她一掌。
姬百洌不得不加入其中。
他不像晋山和沈衍手握利剑,只是以广袖做武器扫向贺氏。
见他赤手,贺氏并未将他放在眼中。然而,就在他衣袖从耳鬓扫过之际,她脸上突然传来刺痛的感觉。
而这时她眼角的余光才瞥到他指缝中夹着几道细微的白光。
“该死的!”
这一发现让她面目彻底狰狞起来,在避开晋山和沈衍的又一次攻击后,她猛然怒喝,浑身爆发出一股强大的气流,手中的短刃都不用了,两掌化成手刀迅猛的朝晋山和沈衍劈去。
“唔!”
她突然发狂,晋山和沈衍避之不及,瞬间被她内力震飞出去。
没有了他们两人阻绊,贺氏狰狞的目光直射正对面的姬百洌,双手翻转运功,十指成爪,指指都似夺命的勾刃,伴随着她的飘移冲向姬百洌。
她这身内力比山风海啸还凶猛,头顶的瓦砾阵阵翻响,逼得姬百洌无法近她身,只能避退。
可房间就这点大,眼见再退两步就退出房门了,他紧敛的眼缝中杀气翻腾,素手抖动间让藏在袖中的鞭子瞬间落入手心。
‘砰’!
鞭子在空中与她的内力相撞发出巨大的爆破声。
贺氏更加激怒,铁青着脸将内力催动到极致。
房间里的家具都随之震动起来,姬百洌用内力使出的鞭子也被她震飞。
这一幕,也是大伙都没想到的。
她一个老太婆竟藏着如此高深的内力……
然而,就在大家都面露惊骇的瞬间,那震飞出去的鞭子尾部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度,竟意外的甩到了她脸上——
“唔!”
贺氏遂不及防的痛叫,掌中的内力瞬间收了大半。
别说她没想到,就是姬百洌自己都没想到脱手的鞭子会击中她最薄弱的地方。
晋山和沈衍刚从地上起身,见此情景,又惊又喜。
可就在他们准备抓住机会反攻时,只听一声大喝传来,“都让开!”
他们还没靠近贺氏,下意识扭头,只见一抹青鸭色身影从窗口飞了进来,捡起那根从姬百洌手中脱落的鞭子,对着贺氏就甩了出去——
“啊——”
随着鞭身落下,贺氏瞬间发出一声惨叫。
只见她背后的衣裳被鞭子击破,黑色的血水瞬间溢出。
沈少源没有迟疑,将所有的内力崔催至手臂,身形飞舞的瞬间又接连朝她甩出了第二鞭。
贺氏已让他偷袭了一次,哪可能再让他得逞?
这第二鞭不但让她躲了过去,甚至她还将鞭子给精准的抓住了。
八九尺的鞭子让他们一人抓了一头,瞬间绷成了一条直线。
此刻的贺氏脸上的皮肉脱裂,先前让姬百洌的银针刺破,接着被鞭尾打过,那层假面破破烂烂的贴在她脸上,看上去就跟鬼一样。再加上她狰狞的眼神,更是叫人毛骨悚然。
“你好恶心啊!”沈少源一副受惊过度的样子,猛地用力将鞭子抽回。
贺氏本想夺了他的鞭子,然而就在她想重新动用内力之际,突然身子震颤,接着捂着胸口喷出一口血水——
“噗!”
看着地上黑如墨汁的血,她双眼猛突,狰狞吓人的眸孔充满了惊骇。
“哈哈……”沈少源扬了扬手里的鞭子,“老巫婆,你脸上有假面,两次都没让你真正受伤,也算是你运气好。不过遇到在下,就怪你不走运了。你不知道这鞭子的厉害,据说安德鲁就是死在这鞭子下的。”
“你们……你们竟然在鞭子上下毒……”贺氏激动得就似青面鬼一样。
她试着运功,可一催动内力背后就传来剧烈的疼痛,五脏六腑更似被烈火烧烤一般。
瞧她那样,沈少源笑得更猖狂,还‘好意’的提醒她,“你别费力了,你越用功毒性发作得越快。”
他话音一落,贺氏猛地瘫坐在地上。
“哼!”沈少源突然收住笑脸,出其不意的又朝她甩了一鞭子。
‘啪’!
“啊!”
贺氏直接倒在地上翻滚了一圈。
“老东西,为了你我们可是费尽了苦心,今天不让你死难看点,你爷爷我改名跟你姓!”
贺氏想从地上爬起来,可刚挣扎就又喷出一口浓黑的血水。
就如同沈少源所说,她越是用力,毒性在她体内加剧得越快。
最终她只能无力的趴在地上,狰狞的双眼不甘心的瞪着他们。
沈少源勾着唇角从她身侧走过去,正准备将鞭子交还给姬百洌。
然而就在这时,贺氏突然奋身而起,一下子将他手中的鞭子夺了过去——
沈少源根本没想到她会如此顽强,就在他暗叫‘不妙’时,姬百洌已经把他推了出去。
他跄踉得后退,只见姬百洌如影子般冲向贺氏,在她扬鞭的瞬间一掌击中她眉心。
“啊——”
贺氏的身体飞了出去,后背重重的撞在墙上。
那面墙瞬间裂开了一条缝。
而贺氏也歪了头,两只狰狞的眼睛暴突,瞳孔像是要从眼眶里滚落出来似的。
看到这一幕,晋山和沈衍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不过沈少源却是大喘粗气。
好险……
刚刚若是让她拿着鞭子袭击他们,那他们全部的人都得玩完……
姬百洌单手捂着丹田之处,微微弯着腰,气喘得比沈少源还厉害。
“王爷!”晋山立马丢了剑跑向他。
“无事,本王只是内力用得过猛,稍稍调息就好。”姬百洌摇了摇头。
“这死老太婆,真是冥顽不灵!”晋山对着贺氏恨道。
原本整洁的房间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不仅墙裂了,桌椅板凳都散了架,头顶的瓦砾还有些落在地上……
真的一片狼藉。
沈少源喘气完后,走到他们主仆身侧,沉着脸可惜的叹道,“她这样一死,真的太便宜她了。有关她那个儿子的事我们还没打听出来,还有一个叫本森的副领主,也不知道他现在躲在哪里。他们背后的主使究竟是谁,我们也没法得知。”
他话音刚落,沈衍突然低沉道,“不好!我们快去侯爷那里!”
闻言,姬百洌和晋山瞬间反应过来。
“走!”
姬百洌冷冽低喝,先朝门外而去。
……
在另一家客栈里,看着女儿亲自把药端来,裴义一边咳嗽一边在手下彭威搀扶下坐起身。
“珊儿怎么来了?咳咳……”
“爹,您的病情始终不见好转,女儿放心不下。”裴珊一脸的担心,将药碗端到他身前,温柔又体贴的道,“这是大夫开的药,女儿亲自为您煎的。爹,您快趁热喝了吧。”
见裴义伸手,她微微躲开,“爹,您别动,女儿喂您。”
“不碍事,我自己来就好。”裴义慈爱的笑了笑。
“爹,女儿还从来没有在您身边尽过孝,难得有这个机会,您就让女儿好好尽一次孝,行吗?”
“咳咳……”裴义剧烈的咳嗽起来。
“侯爷!”彭威赶紧替他揉胸顺气,并向裴珊解释道,“二小姐,侯爷今早把吃的全吐出来了,他现在不止高热,而且肚子也难受,这汤药还是缓一缓再喝吧。”
“爹,您这病都好几日了,怎一点都不见好转呢?可是大夫诊治错了,您得的根本不是风寒之症?”裴珊紧张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咳咳……”裴义摇了摇头,接着又止不住猛咳。
瞧他一脸不正常的红晕,裴珊用手背在他额头上探了探,惊呼起来,“竟然比前几日还要烫手!不行,爹,您再这样下去肯定要坏事的!彭威,你快去把大夫请来,让大夫好好给我爹看看!”
“呃……”彭威突然愣住。
“还杵着做何?赶紧去啊!你看我爹这样不请大夫怎么能行?!”见他迟疑,裴珊突然火大起来。
彭威低下头朝裴义看去。
裴义偷偷看了他一眼,也暗中发愁。
正在这时,门口出现一名小厮,“二小姐,楼下有位年轻人想求见您。”
“年轻人?怎样的年轻人?”裴珊下意识朝门口望去。
“十四五岁左右。”
“……”闻言,裴珊脸色瞬间白了几分。
“珊儿,是你朋友吗?你何时所交的朋友?他怎会知道你在此?”裴义好奇的问道。
裴珊立马扭回头对他笑了笑,“爹,可能是对方认错了人。我一直都在您身边,哪里有机会认识这种少年?您先休息,我去楼下看看。”
“去吧。”裴义也没阻拦。
裴珊丝毫没迟疑,快速离开了他的房间。
她一走,彭威赶紧去把房门关上。
就在他走回床边时,突然听到窗户传来异响,他惊觉的喝道,“谁?!”
“是本公子。”沈少源从窗户探进一颗脑袋。
彭威立马松了一口气。
裴义不解的问道,“沈公子,你怎么来了?”
“我们再晚来一步,你现在怕是已经落在你女儿手里了!”沈少源跳进屋中,径直朝他们主仆走了过去。
“出何事了?”裴义下意识问道。
“妮莎和那个叫卡尔的已经被我们杀了,我们今日还设计把贺氏引诱出来,也把她杀了。”
“他们都死了?”
“对呀,都死了。”沈少源点了点头,见他松气,他接着话锋一转,“侯爷,我们都别高兴得太早,据王爷和王妃推测,妮莎根本就是个小角色,说不定她在那些人中的地位还不及你女儿高呢。”
“什么?”裴义立马就反应了过来,“你的意思是珊儿……”
他话还没说完,只听楼下突然传来巨大的响动声。
紧接着房门被人踹开——
“你!”看到屋中多出来的沈少源,手持利剑的裴珊突然刹住脚,那脸色青白交错,目光阴沉又凌厉。
“呵呵!裴二小姐,你这样可是大逆不道的哦,再怎么说侯爷也是你爹!”沈少源嘲讽的笑了起来。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裴珊没有上前,如同诅咒般对他们咬牙切齿的溢道。
接着转身冲进了隔壁的房间——
“想跑!”
沈少源立马追了出去。
然而,当他追到隔壁时,只见窗户摇晃,已经不见裴珊身影了。
“珊儿!”裴义跟着跑进隔壁的屋子,瞬间老泪纵横,“为什么你要这样……”
沈少源转身看着痛心疾首的他,沉默了片刻还是动容的上前,安慰道,“这是不争的事实,侯爷你就当没生过这个女儿吧。”
“她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还有什么比回到自己的爹娘身边更重要……”即便早已猜到这样的结果,可在面对现实时,裴义还是无法接受。
“可能那里还有她更在乎的人吧。”沈衍突然从门外进来,低沉道,“方才在楼下,有个少年唤她作‘娘’。”
“什么?!”裴义和沈少源同时震惊的望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