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就凭她那窜上墙头的功夫,古依儿就放声笑了起来,“老妖婆,露出原形了吧?”
“古依儿,你有种!”老妇人咬着牙溢道。
这一声‘古依儿’也直接表明了她的身份。
古依儿冷笑,随即对着虚空吹了一声哨响,接着扬声喝道,“来啊,给我拿下!”
顷刻间,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一群身穿灰衣劲装的人,各个带着杀伐的气息,手持利剑迅猛的朝老妇人围攻而去。
老妇人脸色青如厉鬼,纵身飞跃接着在空中连番了好几个跟头。
眼看这群灰衣人紧追不舍的追来,她连瞪古依儿的时间都没有,快速的逃向远处。
“三儿!”杨彩蝶紧张的拉着古依儿的衣角。
“没事。”古依儿安抚的对她笑了笑。
她不怕贺氏近她身,就怕贺氏不近她身像现在这样逃走……
扭头朝大门口的裴珊看去,只见裴珊紧张的抓着衣襟,像是吓得不轻。
“裴二小姐,没事了,你放心,她不敢再来的。”她同样的对裴珊笑了笑,不过笑不达眼。
“他们……他们是……”裴珊指着那群灰衣人消失的地方。
“他们是暗中保护我的人。”
“哦。”
“裴二小姐,没事你就回屋吧,我也该走了。”说完,古依儿拉着杨彩蝶转身就走。
目送她们走出巷口上了马车,裴珊依旧纹丝不动,放在身侧的双手在袖中攥得紧紧的,努力的调节自己的情绪。
见她许久都不进去,里面的陶玉娴确定外面没危险后才跑出来,紧张又关心的问道,“珊姐姐,到底发生何事了?那些人都是什么人啊?”
“没事。”裴珊转身对她温柔的笑了笑,“有人来找王妃寻仇。”
“我刚听到王妃喊‘贺氏’,难道刚刚的老妇人就是古召紫的外祖母?”
“嗯。”
“可她的容貌?”
“她应该是易了容的。”
“啊?易容?贺氏真的如此厉害吗?”陶玉娴忍不住惊呼。
这次她是真心惊讶!
朝廷张榜缉拿贺氏,她听父亲说起贺氏与胡人来往,当时还不信,毕竟她和古召紫从小一起长大,一直都觉得古召紫的这个外祖母很慈祥和蔼,完全想象不到,她不但与胡人来往,而且还有这么高强的身手。
如今亲眼所见,她除了惊讶外也不得不信了。
“玉娴妹妹与贺氏很熟吗?”裴珊好奇的反问道。
“也不是很熟,就是曾经与古召紫交好的时候见过贺氏几面。”陶玉娴收起惊讶对她微微一笑。
“那你相信她是坏人吗?”
“不太信。”
“我也不信她是坏人。”裴珊突然皱起眉头,忧心又不解的说道,“之前我被黑衣人劫走,就是贺氏派人把我救下的。她把我带去太师府藏起来,差点让王妃怀疑是贺氏劫走我。”
“就上一次的事吗?我也听我爹说过,说是在太师府找到了你。不过问起其中的缘故,我爹说他也不知道,现在听你这么一说我才明白,原来是这么回事。”陶玉娴恍然大悟。
“哼!那次分明就是王妃保护我不利,她怕难辞其咎就把罪名嫁祸给贺氏,说是贺氏把我劫走的。我当时都想替贺氏说话,但王爷不给我机会,还把我囚禁起来。也是昨天被放出来以后我才得知朝廷下令捉拿贺氏,还说她是胡人党羽。贺氏如此乔装来见我,定是不放心我才来看我的,可惜又碰上了王妃让王妃给吓跑了。”
“这么说来,贺氏没有犯罪,只是王妃因为私心才给她加罪的?”陶玉娴听明白了她的意思,又忍不住心惊。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大燕国中王爷只手遮天,王妃仗着他宠爱,不论给人安什么罪名都是一句话的事。”裴珊感伤的叹道,言语中也尽显给贺氏的同情。
“我能明白王妃的用意,她一定是为了保住她母亲在古家的地位,所以千方百计的想除掉贺氏和她的女儿。现在连古召紫都被连累了,原本古家和沈家结亲,古召紫和沈太傅的婚事已经定下,可就因为此事,他们的婚事也取消了。”
“是啊,就是因为王妃和她母亲,贺氏她们母女才落得生离死别的下场,真是可怜啊!”裴珊暗中观察着她的神色,接着越发亲热的拉着她的手往椅子边走,“好妹妹,姐姐有个请求不知道你能否帮忙?”
“珊姐姐有话直说,只要我能做到的,我肯定不会推脱。”
“如果下次见到贺氏,麻烦你代我向她道声谢,虽然我帮不了她,可是我始终欠她一份恩情。如今我周围不知道有多少王爷的人,贺氏没法靠近我,我连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机会向她说。要是妹妹见到贺氏,请妹妹代我转达我对她的谢意。”裴珊恳求道。
“珊姐姐,这事不难,可是贺氏怎么肯去找我呢?”
“这好办,只要你常来我这里,多几次她就知道去找你了。”
“这……”陶玉娴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好吧,只要她来找我,我一定会代珊姐姐转达的。”
裴珊笑得更加温柔,并掀起衣袖,只见她手臂的位置绑着一根红线。
她将红线解下,塞到陶玉娴手中,“妹妹,这根红线我一直当辟邪之物戴着,贺氏救我的时候见过这根红线,如果她去找你,你把这根红线给她看,我保证她不会加害你。而且你帮我带了话,以她重情重义的为人,她肯定还会还你一个人情,到时候你也可以要求她为你做一件事。”
看着手里的红线,陶玉娴微微眯眼。
想起刚刚看到的那一幕,贺氏高强的功夫……
她唇角不由得上扬。
……。
离开小别院,古依儿和杨彩蝶坐在马车里,也没心情再上街了。
“三儿,你怎么认出那是贺氏的?”杨彩蝶一脸崇拜的看着她。
“这一条街每道巷子都只有一户人家,我当初帮你挑选住处时就打听过了,这一片房子都在京城达官贵族名下,还是王爷出面才从别人手中买下来的。我不是看不起那老妇人,但她硬说自己女儿住在这里,你想想,如果她女儿真是这里哪一户人家的女主人,她那身衣裳会不会太破旧了?就不怕给自己女儿丢脸?再说了,现在是非常时期,但凡出现在这里的陌生人都值得怀疑,我看到她往巷子里去就已经怀疑上她了。”
“三儿,还是你够聪明,要是我我多半都以为她是迷了路的普通人。”
“迷路也不会迷到这里来的!”古依儿笑着嗔道,“你看她说话虽然低沉,但吐字清晰,走路虽然蹒跚,但背着一背篓的菜也没见流一滴汗,谁家老婆婆这么厉害连气都不喘的?”
“贺氏来这里做什么?是想救裴珊吗?”
“京城到处都设了防,她想把裴珊救走是不可能的。我想她应该是来向裴珊报信的,顺便来打探一下裴珊的处境。”
“我明白了。现在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妮莎已经被我杀了,贺氏肯定是来告诉裴珊真相的。”
“嗯。”
正在这时,一名灰衣人突然出现在马车外。
“启禀王妃,属下办事不利让贺氏逃了。”
这结果古依儿一点都不意外,随即朝外面道,“她狡猾得很,为了自己的小命连亲生女儿都可以抛弃,想抓到她确实很难。传令下去,今后要更加严密的盯住这里,只许放裴珊离开这里,不许任何人接近这里。”
“王妃,陶玉娴再来,可是一同驱逐?”
“不。”古依儿邪气的勾起唇角,“陶玉娴来你们尽管让她来,但是从今天起,你们不但要把裴珊盯好,连陶玉娴一块盯死。”
“是!”灰衣人应道,“若王妃没别的交代,那属下就先告退了。”
“去吧。”
看着他消失在附近的房顶上,杨彩蝶收回眯紧的眸子。
提到陶玉娴,她就不喜欢说话了,古依儿明白她的心思,拉着她的手安慰道,“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们相信沈公子对你才是真心的。陶玉娴如果与裴珊来往,我真是求之不得。她越是如此作死,我越有办法收拾她,到时候她与沈公子的婚事自然就会泡汤。”
“三儿,我知道你是真的关心我,也想把我和他撮合在一起,可是……”杨彩蝶低头绞着自己的衣角,“以前年纪小,从来没想过那么多,在庄里失去自由的时候,我唯一的愿望就是盼着他出现。说起来也挺好笑的,我都快忘了他的样子,可我竟然傻傻的盼了他那么多年。最后他来了,再见面时,我才深深的发现自己盼错了人,我把他当天神降临一样的盼着,可人家根本就不认识我,呵呵……”
“彩蝶,不是那样的。”
“三儿,你听我说完,好吗?”杨彩蝶打断她,带着苦笑接着道,“他忘了我不说,且还与人定下了婚约,不论出于原因,至少我没有看到他的诚意。做他的女人,那是我这么多年来的心愿,如今我不过是在了却这个心愿罢了。等时机一到,我们仅有的那点缘分也会尽的。”
“你觉得他会让你离开吗?”古依儿心疼的看着她。
“他的事他做不了主的,不是吗?”杨彩蝶笑着反问,“与其让别人说我配不上他,还不如我主动离开,这样多少还能换来一句‘有自知之明’。而我,也不会有什么遗憾,毕竟我等到他了,也实现了我当初的承诺。”
她脸上两朵梨涡分外迷人,可古依儿却从她泛着水光的眼眶中看出隐忍的难受。
她们之所以能成为无话不谈的朋友,就是因为自己欣赏她在逆境中成长出来的坚强和乐观。然而,也正是因为她在逆境中磨炼出来的这份坚强和乐观,让她骨子里有一种常人无法拥有的底气和骄傲,这份底气和骄傲不会让她去接受背叛。
她自己就是这样一个人,不说现在,就拿另一个世界的她来说,在拥有绝对的自信和底气时,任何与她观念相冲突的人和事,她都是极其不屑的。
所以她能理解杨彩蝶的心。
虽然沈少源并非真心对待陶玉娴,可他背叛他们曾经的约定,这是不争的事实。
至于他们什么时候缘尽,那就看什么时候真正把妮莎和她的余党剿灭了……
“彩蝶,你确定这段时间能怀上他的骨肉吗?”
“我也不知道。”杨彩蝶摇了摇头,似是想到什么,她眸子突然发亮,“三儿,王爷不是精通医术吗,要不你帮我问问他,看看有什么法子能让人尽快怀孕的?”
“噗!”古依儿忍不住喷笑,是真被她这要求给逗乐了。
“怎么了?难道很麻烦吗?还是你不好向王爷开口?”
“不是……”古依儿忍着笑解释道,“这种事就是我们也在苦恼,如果真有什么法子,我早都怀上了。你看我,跟王爷在一起好几个月了,到现在肚子都没动静。”
“你不是在调理身子吗?”杨彩蝶眨着眼,一脸的探究。
“是在调理,不过孩子不来我也没撤啊。”
“那会不会是王爷的问题?”
“呃……”古依儿嘴角狠狠一抽,让她问得哭笑不得。
她家那男人……
要说有什么问题,那唯一的问题就是太着迷那种事情了,每天晚上不要都睡不着的……
见她为难,杨彩蝶只能失望的叹道,“唉,算了,还是看天意吧。回头我给我祖父多烧几炷香,让他多保佑我。”
古依儿捂着半边脸,憋笑憋得脸都快抽筋了。
“保佑你什么?”
突然,马车下方传来一道清朗的声音。
古依儿和杨彩蝶瞬间怔住,都没想到他这个时候会出现。
不等她们揭开帘子,外面的男人已经揭起帘子,眸光直视着杨彩蝶,“嗯?”
“沈公子,彩蝶是在说,想多给她先祖上几炷香,保佑她早点怀上身孕。”古依儿一本正经的指了指杨彩蝶的肚子。
“三儿!”杨彩蝶一脸的尴尬。
“是吗?”沈少源突然咧开嘴角露出一口明晃晃的白牙,眼神盯着杨彩蝶的肚子,又闪又亮。
杨彩蝶低着头,只露出两只又红又烫的耳朵。
古依儿忍着笑,干脆起身下马车,“行了,这种事情还是你们自己商量吧。”
并非她出卖朋友,她这可是在帮忙呢。
就瞧沈少源那眉开眼笑贼样子,说不定以后会更加努力。
那彩蝶也就不用担心杨家无后了……
她一下马车,沈少源就迫不及待的钻进了马车里。
古依儿都懒理他,见自家男人正朝这方来,主动小跑了过去。
“你们怎么来了?”
“听说贺氏出现了?”姬百洌将她扑来身子轻拥住,沉着脸问道。
“嗯。”
古依儿向她描述了一遍之前发生的事。
“陶玉娴为何会在里面?”沈衍从姬百洌身后走出来,不解的问道。
“她应该是来这里找沈公子的吧,不过她和裴珊还聊得挺投缘,我们在这里等了许久都没见她出来。”古依儿朝他看了一眼。
“呵!”沈衍勾唇微笑,“看来陶锦良也是活到头了。”
听出他话里的弦外音,古依儿不由得眯起眼。
……
自那天贺氏冒了个泡以后,接下来好多天都是风平浪静。
古依儿还是每天进宫教叔侄俩的英文。
杨彩蝶也搬去了沈府。
为此,古依儿还特意去沈府见过沈太夫人。对杨彩蝶和沈少源的事她只字未提,只是说为了保护杨彩蝶不被胡人盯上,让她暂时乔装成婢女寄住在沈府。
沈太夫人知道她和杨彩蝶关系交好,也知道裴义收了杨彩蝶做义女,何况又有两位孙儿帮着杨彩蝶说话,自然是欣然接受。
就这样,杨彩蝶跟杜青缘住在一起,她也没把自己当客人,而是跟着杜青缘一同做事。
沈衍上午都会在宫里,午时前才会回来。
翠云轩的下人也多,在沈府住了几日以后,杨彩蝶那真是发自内心的羡慕杜青缘。
“青缘,难怪你宁可当太傅的丫鬟也不做官家小姐,要是我我也愿意!你看啊,太傅不在府里的时候你闲着,太傅回府的时候你还可以跟着他写字作画,这哪里是当婢女哦,完全就是享清福嘛!”
“呵呵……”杜青缘被她说得不好意思的笑了,“你可别在太傅面前说这些,要不然我连月奉都领不了了。”
“哦对了,就你这样还有月奉领,你可真让人嫉妒死了!”杨彩蝶一脸的嫌弃她。
“那要不你以后别走了,跟着我一起伺候太傅?”知道她是开玩笑的,杜青缘也忍不住开起她的玩笑来。
“才不要呢,我要等抓到妮莎以后回去重建庄园!”杨彩蝶立马笑了起来,并捏着她脸蛋道,“等你厌倦了京城的生活,还可以去我那里,到时候我带着一起混,我做大当家,你做二当家!”
“好呀,只要到时你别嫌我这个二当家太懒!”
“哈哈……”
老远就听到两个女孩在院子里嘻嘻哈哈的笑声,沈衍背着手朝她们走过去。
见他回来,杜青缘小跑着迎上去,“太傅,你回来了?”
“嗯。”
“今天没什么事发生吧?”
“嗯。”
“太傅,你赶紧回房更衣吧,太夫人说今日午膳让你去她那里用。”
“嗯。”沈衍再次淡淡的应了一声,然后朝卧房的方向走去。
杨彩蝶目送着他走远后,到杜青缘身侧拿手肘碰了碰她,“青缘,我看太傅在外面的时候挺善谈的,怎么一回府就这副闷样子?”
“可能是他在外面太累了,所以一回府就想休息。”杜青缘干笑着回道。
太傅的心事她哪里敢说,说了谁都别想好过……
“是吗?”杨彩蝶带着怀疑的目光再朝沈衍离开的方向看了看。
“哎呀,我都忘了问太傅,不知道他看见沈公子没有,这都两天没见到沈公子人影了。”杜青缘说完拔腿就朝沈衍的方向追去。
“青缘!”杨彩蝶晚了一步没把她拉住,涨红了脸赶紧去追,“你给我站住!”
……
陶家花园里
眼看着午时到了,陶玉娴朝旁边陪着她赏花的男人看去,柔声问道,“王妃不是要你去保护彩蝶姑娘吗?你这样陪着我,她会不会责怪你?”
“她凭什么责怪我?现在彩蝶姑娘住在衍弟院子里,有的是人保护她,若是还要我亲自去保护她,那王妃也太仗势欺人了。”沈少源不满的哼道。
“说的也是。”陶玉娴点头附和,随即又好奇的向他问道,“少源,王爷和王妃打算如何处置珊姐姐?我看珊姐姐如今的样子也挺可怜的,就似被人软禁了一般。”
“我听说只要抓住胡人余党,就会让裴二小姐随南耀侯回南耀的。”
“他们是怀疑珊姐姐与胡人余党有往来吗?”
“这倒没有,他们只是担心胡人余党会对裴二小姐不利,担心他们再把裴二小姐抓去,然后用她来要挟人。”
“原来是这样。”陶玉娴恍然大悟般的点了点头。
“玉娴,你最近时常去见裴二小姐,也得当心些,可千万别被胡人党羽盯上了,知道吗?”沈少源认真的提醒她,俊脸上布满了担忧和关心。
“嗯,我会注意的。”陶玉娴微笑着点了点头。
“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府去了。”
“你不留下来用膳吗?”听他说要走,陶玉娴有些失望。
“不了,祖母前几日就交代过,今日必须回去陪她用午膳。”沈少源温柔的解释道。
“那好吧,我就不留你了。”
“你放心,只要我一有空就来陪你。”看她失落的样子,沈少源还不忘安慰她。
“嗯。”
两人依依不舍的告别后,沈少源离开了陶府。
坐在马车上,他闷着脸心情极度的不好。
这几天陶玉娴都往裴珊那里去,他也没看出陶玉娴有何不正常的举动。
这都不算什么,重要的是她不去昭陵王府见太皇太妃。
他怕主动提出来会引她起疑,可不去太皇太妃那里,他如何能办好古依儿交代的事?
“公子,我们现在回府吗?”车夫久久没听到他吩咐的声音,忍不住主动询问。
“嗯。”沈少源闷闷的应了一声。
真是越想越心烦。
他这两天忙来忙去,什么结果都没有,简直就是白忙活!
再拿自己和某位堂弟一比较,他更郁闷。
凭什么他在外面累,那厮却在府里优哉游哉?
“停下!”
“公子?”
“本公子想下去走走。”
“是。”刚赶上马儿的车夫又立刻勒马停下。
沈少源拉长着脸跳下马车。
他在前面走,车夫赶着马车慢吞吞的跟在后面。
走过一处拐角,远远听到有人在吆喝,再过去一条巷子就到了正街口。沈少源正准备过去,突然眼角余光瞥到什么东西从头顶飞过去。
他下意识扭头,却什么都没发现。
“公子,怎么了?”车夫发现他神色有异,赶紧问道。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来!”他没有过多迟疑,运起轻功跃上了旁边的屋顶。
尽管只是一瞬间,但他相信自己没有看错,确实有行迹可疑的人……
而且对方去的方向应该就是陶府!
……
陶玉娴带着丫鬟走出大门,看着门外的男人,顿时不自然的愣了一下。
“少……少源,你还没回去吗?”
“玉娴,我舍不得离开,就在这里多站了一会儿。”沈少源深情款款的上前,还主动握住她的手,“你也是舍不得我,所以出来找我,是吗?”
“呃……”陶玉娴脸色的笑容都有些僵硬,“是很舍不得你。”
“玉娴,既然你出来了,不如与我一同回沈府吧,祖母看到你去,会更加高兴的。”沈少源深情的邀请道。
“可是……”
“怎么,难道你不想与我去沈府?还是你有别的事?”
“不是的!”见他很失望,陶玉娴赶紧解释起来,“刚刚珊姐姐派人来通知我,说她身子有些不适,让我过去陪她。我想着反正也没事,过去看看她也是应该的。”
“裴二小姐身子不适?要紧么?请大夫了没有?”沈少源关心的追问道。
“应该是请了大夫吧,不过听说她心情不太好。”
“那我陪你一同去?”
“这……”
“不用这啊那的,你和她感情如此要好,我自然不能把她当做外人。眼下她身子抱恙,我和你一起关心她也是应该的。”沈少源一边说着一边拉着她就走。
“少源你等等!”陶玉娴把他拖住,然后一脸为难的道,“她得的是女儿家的病,你去会让她不好意思的。”
“那你一个人去也应付不来啊,你又不懂医术。”沈少源故意板起脸。
“那……那我回去把奶娘叫上。”
“你干脆让奶娘替你去算了,你与我回沈家,这样岂不是两全其美?”
“嗯。”陶玉娴眸子转了转,似乎也觉得他的提议很好,于是抬头对他微微一笑,“那好,我这就回府去交代奶娘,让她替我走一趟,等陪你去见过太夫人以后我再去看珊姐姐也不迟。”
“我在这里等你。”沈少源放开了她的手,还不忘温柔的催促,“快去吧。”
陶玉娴转身进了大门。
目送她回去后,沈少源瞬间沉了脸。
……
就这样,陶玉娴跟着沈少源去了沈府。
然而,她压根没想到,刚下马车就看到一个让她憎恶到极点的女人。
“咦,陶小姐也来沈府做客?真是巧啊!”古依儿见到她,意外之余还主动与她打起招呼来。
“参见王妃。”陶玉娴温柔的走上前行礼。
“都是来做客的,不必如此客气,陶小姐快起来吧。”古依儿平易近人的道,随即朝沈少源看去,笑着打趣他,“沈公子对陶小姐真是一往情深,还没成亲就如此恩爱,真是让人羡慕。”
“王妃见笑了。”沈少源对她拱手拜道。
“行了,我先进去见太夫人,今日来得有些晚,真担心太夫人会生气。”古依儿说完,带着红桃进了沈府大门。
望着她背影,陶玉娴轻咬着红唇,久久都没举步。
沈少源像是没看到她不喜的神色,温声催促道,“玉娴,我们也快些进去吧。”
“少源。”陶玉娴转身朝他问道,“今日是什么大日子吗?为何太夫人还请了王妃前来?”
“今日不是什么大日子,我也不知道祖母为何会请她。”
“那我……”
“走吧,别让祖母等急了。”不给她再说话的机会,沈少源牵着她的手主动往大门内走。
就在他们走进大花园时,迎面走来两个说话的女孩。
彼此相见后,四人都停住了脚步。
“沈公子回来了?”杜青缘福了福身,再看他旁边的陶玉娴,礼貌的也福了福身,“陶小姐。”
“太傅呢?”沈少源问道。
“他在太夫人房里陪太夫人说话。”杜青缘一边回着她,一边看他握着陶玉娴的手,还偷偷打量旁边杨彩蝶的反应。
杨彩蝶什么话都没说,只是脸色有些白。
沈少源看了她一眼,然而杨彩蝶并没有正眼看过他。他抿了抿唇,牵着陶玉娴从她们身边走过去。
目送他们走远,这次连杜青缘都看恶心了,忍不住抱怨,“沈公子也太过分了吧?让他做戏,他有必须做到如此?”
“算了,青缘,这是人家的自由,咱们管不着。”杨彩蝶拉了拉她。
“彩蝶……”
“别说了,我们赶紧去办事吧。”
“哦。”
……
沈少源带着陶玉娴刚进沈太夫人房中,就见一群丫鬟在房里焦急的找东西。
除了沈太夫人和沈衍外,古依儿和沈夫人殷氏也在帮着四处查看。
“祖母,婶娘,出何事了?”沈少源不解的问道。
“少源,你回来了?”殷氏问了一声后,接着紧张道来,“王妃的耳坠不见了,我们都在帮忙寻找呢。”
沈少源和陶玉娴同时朝古依儿看去,只见她一只耳朵上挂着碧绿的坠子,另一只耳朵上什么也没有。
大家都在寻找东西,场面有些混乱,陶玉娴都没敢上前给他们请安。
找完整个屋子,也没见找着,古依儿都不好意思了,赶紧朝殷氏道,“沈夫人,我看算了吧,还是别麻烦大家了。”
“这如何能行?”殷氏立刻表示反对,“您的东西是在我们家掉的,我们自然有责任要找出来,否则就算王爷不责怪我们,传出去也会让人笑话我们的。”
“舒蓉说得对,东西不见了自然是要找到的,何况是王妃的东西,如此金贵之物怎能说算了呢?舒蓉,你赶紧带着丫鬟再找找,若是还找不到,就把人都叫过来,让她们搜搜身,我就不信会找不着!”座上的太夫人陈氏也赞同儿媳的说法,还很严肃的下令。
“太夫人,这如何使得?”古依儿一脸自责,“都怨我自己……”
“王妃不必如此见外,既然祖母让搜身,那就把下人都叫进来搜搜吧。”站在太夫人身边的沈衍也接着开了口。
“这……”
“小霜,去把人都叫过来,只要今日到过瑶仙院的人,都叫过来搜搜。”殷氏一点都不含糊,立马严肃的下令。
“是。”丫鬟领命后快速的退了出去。
然而,站在门口的陶玉娴瞬间变了脸。
但很快,她脸上挤出一抹温柔的笑,对沈少源道,“少源,你看他们如此忙,不如我们先离开吧,等他们忙完再过来给太夫人和夫人请安。”
沈少源还没说话,殷氏突然朝他们看了过来,“陶小姐,先请等一等。你看,我们都是为了帮王妃寻找耳坠,为了证明自己,你还是在此多留片刻吧。”
“我……”陶玉娴柳眉不由得蹙起,“可是我并没有捡着王妃的耳坠。”
“唉,我们也没说谁捡着了,就是查看一下,好让王妃放个心。这事虽然不大,可是在我们沈家发生,我们若是不上心,外人可是会笑话我们的。”殷氏一脸正色,虽然话说得委婉,可语气却不容人反驳。
看陶玉娴被为难,古依儿更加不好意思,“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还要连累陶小姐。”
座上的沈太夫人慈祥的安慰她,“王妃不必自责,这是我们沈家应该做的。”说完她又朝陶玉娴看去,目光多了一丝严肃,“陶小姐,今日恐怕要委屈你了。”
随着她的话,陶玉娴脸色瞬间像失血一样苍白,袖中的手更是紧紧的掐着自己的手心。
没想到殷氏接着又道,“既然陶小姐急着离开,那就先请陶小姐进内室吧。”
陶玉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转头看着旁边的沈少源。
沈少源皱着眉比她还为难,“玉娴,我看就委屈你一下吧?”
陶玉娴清丽的杏眼中溢出冷色,瞪了一眼不远处的古依儿,咬着牙道,“我没拿王妃任何东西,你们没资格搜我身!”
她这一嗓子不算大,但又冷又硬,就连屋子里忙着寻找东西的丫鬟都忍不住朝她看去。
“陶小姐,我知道你委屈,可是我们也没有侮辱你的意思,只是王妃不见了东西,我们要给王妃一个交代而已,你又何必如此多心呢?”殷氏沉着脸道。
“我不让搜就是不让人搜!”陶玉娴直着脖子果断的拒绝。
“放肆!”沈太夫人见她不配合也忍不住来气了,“这是我沈家,自然由我们说了算,谁让你来此不挑时辰的?王妃是何等的尊贵,要你配合一下以证自身清白那也是为你好,你如此抗拒,不但没把我们放在眼中,更没有把王妃放在眼中!”
“我……”陶玉娴被她训得委屈的红了眼眶。
她没想到平日里对她慈眉善目的太夫人竟为了一个外人的东西如此严厉的责备她。
更没想到今日来得如此不恰巧……
然而沈太夫人一发话后,接着就朝身旁的丫鬟下令,“带陶小姐去内室搜身,若她身上没有我们要的东西,改日我亲自去陶府登门道歉!”
“太夫人……”陶玉娴不但红了眼眶,眼泪还夺眶而出。
眼看着她身边的两名丫鬟真朝自己走来,她目光陡然一厉,接着转身就往外跑。
可惜不巧,她刚跑出去就碰见正朝这边走来的杨彩蝶和杜青缘。
两人一见她从房里跑出来,立马堵了上去。
正巧,沈太夫人在屋子里喝道,“来人,将她拿下!”
陶玉娴还没来得及伸出手去推人,就被杨彩蝶和杜青缘合力把她胳膊扭住了。
古依儿先从房间里走出来,到她身前站定,冷笑的看着她,“陶小姐如此惊慌落跑是为何呀?难道你身上藏着不能见人的东西?”
“放开我!你们太过分了!”陶玉娴不甘心的挣扎着,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温婉和娇柔,瞪着古依儿直接骂了起来,“你别以为有昭陵王宠着你就可以不可一世,你等着,早晚有一天有人会教训你的!”
“哦?是吗?那我就要问问了,是谁要教训我?胡人党羽吗?”古依儿一边笑着反问她一边伸手探进她怀中。
待她抽出手时,指尖多了一张折叠好的纸。
见状,陶玉娴眼睛瞪大,脸色比僵死的人还难看。
眼看着古依儿要打开纸,她突然抓狂似的扭动,把杨彩蝶和杜青缘同时甩了出去,接着就朝古依儿猛扑——
“把信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