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小家伙眼仁巨瞪。
古依儿一样瞬间变了脸。
不等他们反问缘由,姬百洌继续冷硬道出,“皇嫂身子骨极差,因为皇兄去世更是悲伤成疾,就算这些年她用着我调制的药调理身子,也只能说有所起色,但绝对不能操劳过度,否则定会加重旧疾。她这些年不愿回京,除了避世以外,也是不想给我们增添忧愁。她甚至早已为自己安排好后世……”
说到这,他停了下来,安抚的摸了摸小家伙的头,才又道,“你母后对你父皇用情至深,她是一心想随你父皇去的。并非王叔有意隐瞒你,实在是不想让你为她难受。”
姬宁昶眼眶里涌出泪花,哽咽的问道,“王叔,那这个女人是谁?你是如何发现她不是我母后的?”
“我方才已经说过了,你母后身子根本不能受累,而这个女人自从我们将她带回京城后,她几乎就没认真休息过,甚至比你我还操劳。就你母后的身子而言,如果她真落入胡人之手,恐怕根本挺不住一个月,更别说被救回京城之后还如此操劳。”
“王叔……”姬宁昶备受打击,眼泪啪啪直掉,话都说不出来了。
“难怪!”古依儿突然叹道。
“嗯?”姬百洌拧眉看向她。
“洌,洪嬷嬷也跟我说起过,说太后这次回京之后喜怒无常,动不动就重罚宫人,在处事上与以前有许多不同。而且她也惊叹太后身子变好了,整日操劳竟然不觉疲累。”古依儿将洪嬷嬷感到疑惑的地方也说了出来。
洪嬷嬷是没证据证明太后有假,所以只能将她的不同看做是她变了。
可她男人所说的就不同了,太后的病都是他帮着开药调理,作为主治医师,会不清楚自己病人的身体状况?
不可能她被安德鲁抓去,然后安德鲁请人帮她调理好了身子吧?
“那……那我母后呢?是不是她已经遭遇不测了?”姬宁昶掉着眼泪突然扑倒古依儿怀中,“婶婶,怎么办,母后还在坏人手中!”
“宁儿乖,不要哭,我们一定会想办法救出你母后的。相信我和你王叔,好吗?”看着他伤心又无助的样子,古依儿心口也是一抽一抽的疼。
这小家伙平日里都是活泼开朗的,从来没有见他如此哭过,真的不忍心看他受如此打击。
“婶婶……呜呜呜……”姬宁昶哭得都说不出话来了,古依儿衣襟很快全是他的眼泪。
“听话,婶婶这就和你王叔想办法,我们现在首先要做的就是确认这位太后的真实身份。就算知道她是假的,我们也要想办法挖她的底,如果能通过她把真的太后救出来,那就再好不过了。你给我们一点时间好吗?”她拍着他小身板耐心哄道。
“嗯……”
“洌。”古依儿抬头看去,“你让南耀侯来一趟,他是太后的父亲,我们看能否通过他再确信一下太后的身份。”
姬百洌眸子沉下,随即朝殿外喝道,“晋山!”
“王爷?”晋山很快跑进殿厅里。
“把南耀侯请过来,就说我有要事要与他商议。”
“是。”
古依儿拿出手绢给姬宁昶擦眼泪,“宁儿别哭了,这里不是商量事情的地方,随时都会有人来,我们去书房吧。”
“嗯。”姬宁昶一边抽噎着一边跟着她往书房去。
……
没多久,裴义到了昭陵宫。
听完古依儿的问话,他很是不解,“王妃怎会问这个问题?”
古依儿与叔侄俩对了下眼色,接着严肃的对他道,“侯爷,虽然我们还没有掌握充分的证据,但据洪嬷嬷和王爷的观察,我们怀疑太后有假。听说你曾经有一对孪生女儿,所以我就想请你帮忙确认一番,你那两个女儿身上可有什么胎记之类的。”
“什么?!”裴义震惊不已,脸色一下子像失了血似的,“你是……你是说这个太后有可能是我那个丢失的小女儿?”
“王爷能肯定,她没有易容的痕迹。”古依儿把目光投向座上一脸沉冷的姬百洌。
裴义顺着她的目光也朝姬百洌看去。
姬百洌低沉道,“我替她把过脉,她的脉象所显示与常人无异。我记得皇嫂在皇兄去世后那场大病中,你对我说过,皇嫂从小体弱多病,而我为她医治期间也诊断出皇嫂脾胃过虚,且又有心气衰弱之旧疾,想要治愈几乎不可能。而正因为如此,她才会在皇兄去世时因过度悲痛而险些丧命。所以我敢断言,此太后一定不是皇嫂!”
“这……”听完他的话,裴义目光变得呆滞起来,这突来的消息真是把他脑子震得一片空白。
古依儿他们都看着他,谁也没再说话,因为知道他肯定会吃惊,肯定需要时间好好消化这个消息。
裴义渐渐的回过神,目光从呆滞变得凌厉起来,并且转身就要走。
“侯爷!”古依儿眼快的跑过去将他拦下。
“我要去问她,究竟是如何回事?为何她要假扮成自己的姐姐!”裴义咬牙溢道。
“侯爷,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可是你现在跑去质问她只会打草惊蛇。如果她是假的太后,我们还要想办法找到真的太后。”面对情绪激动的他,古依儿好声好语的劝道,“侯爷,此事有可能涉及到你的家事,但更涉及到大燕国的安危,希望你能以大局为重。”
裴义闭着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古依儿搀扶着他坐到椅子上。
姬宁昶也来到他身边,拉着他的手哽咽道,“外祖父,我母后至今下落不明,你可要帮着王叔和婶婶将她找回来。我已经失去了父皇,不想母后也永远离开我。”
看着小外孙可怜的样子,裴义含着老泪心疼的摸着他头,“我一定会把你母后找到的!不论是谁伤害她,我都不会放过他。”
语毕,他扭头看向古依儿,“我那两个孪生女儿长得一模一样,就连我和内子都时常将她们认错。特别是妹妹珊儿,比姐姐更顽皮,明知道我们经常将她们姐妹俩认错,还总是让奶娘将她与姐姐打扮得一模一样。从模样上,确实不容易将她们姐妹分辨开来,而我们也确实只能够通过胎记分辨出她们谁是姐姐、谁是妹妹。姐姐郦儿没有胎记,妹妹珊儿肩上有块红迹。”
“看来,我还得亲自去与她接触,探探她是否真有这块胎记。”古依儿摸着下巴思考着。
“婶婶,胎记长在她身上,她怎么可能让你看呢?”姬宁昶对她的提议没有信心。
“这……”古依儿眼眸子转来转去,突然回头看了看自家男人,然后走过去在她脚边蹲下,狡黠的挑了挑眉,“王爷,弄点药材给我行不?”
“嗯?”姬百洌先是没明白,沉凝了片刻才从她狡黠的眸子中明白她的意思,抿成直线的薄唇随即勾起一抹赞赏的笑。
……
永华宫
古依儿随宫人到裴郦寝宫中,裴郦正躺在华丽的榻上准备入睡。
得知古依儿到来,她在宫女搀扶下撑着疲累的身子坐起,“王妃怎么来了?”
“太后,这些日子你一直忙着,而我也没机会来看你,今日见你如此憔悴,心中很是为你担忧和心疼,所以不请自来想看看你身子要紧不?”
“王妃有心了,其实也没什么大碍,王爷不是说了吗,我只是操劳过度,休息几日就没事的。”
“太后,你是知道王爷的性子,他那人面上冷漠、说话也不中听,可心里其实很敬重你。你刚一走,他就自行为你开了一贴方子,抓了药以后还立刻让我送过来。”古依儿柔声说着,从身后宫女手中端过托盘,将盘里的东西呈给她看,“这药草是王爷亲自调配的,他说放在浴汤里,泡过之后不但能舒缓筋骨,还能消除疲累有助睡眠。担心宫人送过来你不会使用,他还特意嘱托我,一定要我亲自服侍你沐浴。”
“这……”看着托盘里的草药,裴郦有些意外,也有些犹豫。
“太后,这是王爷的心意,你可一定要用。如果你身子抱恙,不但我会担心,王爷和皇上更是无法安心治理朝政。王爷之所以把皇上留在昭陵宫,就是不想让他看到你精神不振的样子。只有你身子变好了,皇上才会安心、才会感到开心快乐、才会用心去治理朝政。”古依儿说得情真意切,自己都快感动得落泪了。
“那……那我这就让人准备热汤。”裴郦虚弱的点了点头。
……
没多久,宫女将沐浴的东西送进了寝宫。
古依儿也没闲着,不但亲自兑水泡药草,还细心的交代她们需要注意的地方,比如泡药材需要多热的水,沐浴需要多热的水,水量要多少等等。
见她如此认真细致,裴郦真是不好说什么。
准备妥当以后,古依儿又去服侍她脱衣。
裴郦当即有些不好意思,“王妃,还是让她们服侍我吧,哪能让你做这些事?”
“太后,你见外了,你是王爷的皇嫂,也就是我的皇嫂,都说长嫂如母,我服侍你也是天经地义呀!再说了,泡药草的时候还有一些注意事项,你第一次泡澡我肯定要交代清楚的,以后宫人服侍你泡澡才不会出错。”古依儿认真无比的说道。
她也没急着扒她的衣物,而是先为她摘掉头上的发饰和身上的首饰,再温柔的为她脱掉尊贵的华服。
裴郦完全拒绝不了,只能由她服侍自己。
当她白皙的香肩露出时,古依儿突然盯着她香肩上一块疤痕,面带心疼的问道,“太后,这是你被胡人抓住后受得伤吗?”
“……嗯。”裴郦垂眸应了一声。
“他们真是太可恶了,竟然对你用刑!”古依儿说得咬牙切齿。
裴郦用手指轻抚着左肩上的疤痕,抬起美目虚弱的对她笑了笑,“好在一切都过去了,而且你已经替我报了仇,不是吗?”
“早知道他们如此对你,我就该在安德鲁身上多刺几刀!”
“呵呵!”裴郦似是被她憎恶的样子逗乐,突然轻声笑起来,接着绕过她朝浴桶走去。
古依儿眸子微眯,心中冷哼。
以为没了胎记就可以以假乱真?真当她是三岁孩子没见识?
跟苗仁伯学验尸她虽然还不够出师资格,但有些基本的东西她还是学到了的。
这太后身上的疤痕一看就是新长的皮肉,而且有刀割的痕迹,那块皮明显是被人割掉的!
她跟着到浴桶边,裴郦已经让宫女为她脱去全部衣物,正准备进浴桶中。
她上前小心翼翼的搀扶住她,并不动声色的往她小腹扫了一眼。
那小腹处白皙无暇。
洪嬷嬷送这位‘太后’回永华宫,她来的时候正遇上洪嬷嬷回去,在路上与洪嬷嬷说了几句悄悄话,洪嬷嬷告诉她,以前服侍真正的太后时,并没有发现她身上有何胎记,但因为生过孩子,太后肚子上留有几道浅浅的妊娠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