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对她的提问,安德鲁不但犹豫起来,而且脸色也有些不好看。
“安领主,我如此诚意投靠你,你对我就这样支支吾吾,叫我们以后如何合作?”
“哈哈……”安德鲁突然大笑,特别是看到古依儿一脸无畏和不屑的神色,更是对她竖起大拇指,“王妃果然是好样的,很聪明,我喜欢!不过你的问题我还不能回答你,这是我的秘密,除了我的女儿妮莎知道外,没有谁知道。”
“呵!”他以笑掩饰拒绝,古依儿轻蔑的哼了一声,“安领主不说也无所谓,我只是想证实一下自己的怀疑而已,看来我没料错,安领主如此轻易把裴郦太后放走,其中真是大有问题。”
见她露出如此不屑和不满的神色,安德鲁停止了笑声,眯着蓝眼紧紧盯着她。
就在这时,他发现手心奇痒无比,下意识把手抬起。
这一看,他一双蓝眼狠狠瞪大,络腮胡下的脸都像换了一张,又惊讶又愤怒。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我什么也没做啊!”古依儿一脸无辜,见他手掌发黑,她像是才想起似的,“哎呀,我都忘了,我是个受了诅咒的人,如果心眼坏的人跟我在一起,他就会中毒身亡。”
“什么?!”安德鲁一双蓝色瞳孔仿佛要掉出来似的,面色惊恐而又狰狞。
“安领主,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看他那样子,古依儿吓得赶紧解释起来,“我没想到你心眼是坏的,所以就没告诉你。就像史密斯神父一样,我也不知道他心眼坏,在他教会我你们的语言后也是这样中毒,然后死翘翘了。他死的时候好吓人,两只眼睛一直瞪着我,啊啊,我好怕啊!安领主,你可不要像他一样死翘翘了,我还指望着你带我赚大钱呢!”
“闭嘴!”安德鲁低吼着将桌子掀翻,将别在腰间的匕首抽出,如发狂的狮子朝她扑了过去,“我要杀了你!”
他掀桌的时候古依儿就已经从凳子上跑开了,从怀中抓出裴义赠送给她的鞭子,她几乎是在他起步时就将鞭子甩了出去——
“啊!”
别看那鞭子轻细,随着她使出的力气,那鞭尾从安德鲁侧脸划过时,立刻让他痛叫了起来。
“领主!”小珂从外面冲进来,惊慌不已的她再看到屋子里的场景时,简直不敢置信。
“去死!”古依儿扬起鞭子就朝她挥去。
“啊!”小珂惊吓得直往后退。
古依儿吓唬了她以后,又将鞭子迅猛的朝安德鲁甩了过去,这次直接打在他手上。
安德鲁手一抖,匕首瞬间飞落出去。
他低头看着自己手腕上的鞭痕,当场都吓呆了。
除了他的手掌变黑以外,他被鞭子伤到的地方也都是乌黑色的,连血水都是黑的……
“不……”
见小珂还要进来救人,古依儿目光一厉,这次奋力朝她甩了一鞭子。
小珂眼见安德鲁的痛苦模样,吓得不敢靠近,只能朝外面呼救,“快来人——”
“哼!来人也没用,你们领主中了我的诅咒之毒,我这鞭子还用剧毒泡过去,只要破了皮肉必死无疑!”古依儿扬声朝她哼道。
安德鲁突然捂着胸口单膝跪地。
络腮胡下的脸色都变青了,加上愤怒又痛苦的神色,活像一个青面鬼似的。
“喝!”古依儿眼中杀气腾升,咬着牙又朝他甩了一鞭子过去——
“啊——”
这一鞭子打在他肩上,虽然他身上好几层丝绸衫,可鞭子依旧穿破丝绸让他皮开肉绽。
古依儿也发现了手中鞭子的威力,这东西看着不起眼,可穿透力却凌厉如剑。
她就说嘛,裴义给外孙子的东西绝对不是普通玩物,没想到竟是如此厉害的武器。
而她在养伤期间,姬百洌将鞭子拿去做了特殊处理……
为了让她不受一点伤害,据说这鞭子泡了好几天毒水,就跟病毒一样,一般接触不影响,但只要破了皮肉,那就等死吧!
也不是她家男人心肠毒,而是考虑到她没武功,如果有人想对她不利,一鞭子下去就永绝后患,尽可能的将她所面临的危险降到最低。
安德鲁‘咚’一声倒在地上,狰狞如鬼,痛苦又愤怒的瞪着她,“You……”
他嘴角不停的往外溢黑血,蓝色瞳孔尤其吓人,在痛苦和愤怒中还充满了许多的不甘心……
或许是他见多了卑躬屈膝的人,所以并未将这个柔弱的女人看在眼中。更料想不到,她只身一人也敢在他的地盘上行凶,毕竟这里都是他的人,换谁来都没这个胆量……
然而,他费尽心思去调查这个女人,却没调查清楚,在她面前的这个女人从来都是不按常理做事的。
不仅如此,这个女人在面对像他这种大毒瘤时,从来都是不怕死的。
“You你个毛线!”古依儿一口粗话怼了过去,接着又是一鞭子,咬牙恨道,“你这个毒瘤,去死吧!”
几鞭子下来,她也是气喘吁吁,不过看着安德鲁四肢一瞪,她冷笑迭起,突然朝门外冲去——
“啊——通通给我去死——”
随着她鞭子乱舞,准备冲进来营救安德鲁的手下都吓得纷纷后退。
同时赶来的十几二十人竟没一个敢上前接她鞭子。
她就这么像抓狂的魔女用鞭子挥出一条路,并以最快的速度朝外面跑去。
“领主!”
她跑了以后,那十几二十个手下才涌进房间。
可惜,倒在地上的安德鲁已经没了呼吸。
最先抱起安德鲁脑袋的人‘啊’一声大叫,松开手往后使劲儿退。
其他人脸色全都是白的,一个个都吓得浑身直抖。
谁都没想到,他们当做神一样敬仰的领主就这么死了……
死了……
被人几鞭子打死了……
跑出大宅子,古依儿首先做的就是把藏在背上的孔明灯拿出来,用火折子点亮以后快速让孔明灯飞上天。
她知道姬百洌一直都跟在他们后面,此刻也一定潜伏在庄园外面。
只要他看到这盏孔明灯,就知道她得逞了。
他就可以毫无顾忌的前来救她了……
就在孔明灯飞上空时,大宅子里突然传来哨子声。
跟体育老师吹的那种哨子极其相似,又尖锐又响亮。
她暗叫不好,赶紧往黑夜中隐蔽的地方躲藏。
很快,从成片的宅子里跑出许多人,脚步声汇热÷书到一起,光是听着就让叫人心生紧张。
“快——主宅出事了——”
古依儿也没傻到去跟众人拼,刚才那些手下是被她杀安杜鲁的举动吓坏了,所以才不敢上前,可以说她完全是侥幸跑出来的。
而这些民宅里跑出来的人,不知道她鞭子的厉害,肯定不会怕她的。到时候众人一合力,她就是三头六臂都打不过的。
就在她蹲在一处黑暗中隐藏时,突然从她背后冒出一只手,她还来不及惊叫,对方已抓住她的胳膊并压低声音道,“快跟我来!”
这声音……
古依儿惊讶不已。
没想到竟然是之前给她塞纸条的盲女孩……
此时此刻她也没想那么多,只要有一线生机让她躲过去她都会抓住,何况是对方主动救她,她更是配合着她七拐八拐的跑。
没多久,盲女孩将她带到了自己家中,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屋子里古依儿完全摸不到东南西北,但盲女孩就似在白日行走般,进了屋子后蹲在地上摸了摸,地面突然传来一声脆响,而她抬手的动作像是打开了什么。
“快藏到里面去!”不等古依儿开口,她重新抓住古依儿的手往下拉。
古依儿蹲地面一摸,这才发现地面有机关,好像下面还挺深。
外面的形势如此严峻,她没有选择的余地,两手撑在洞口边,先把双脚放了进去,然后往下一滑。
下面也没有太宽敞,最多只能挤两个人。
盲女孩见她跳进去以后,很快将洞口合上。古依儿正担心缺氧,抬手摸着头顶,突然又发现头顶有一侧居然有道细缝。虽然很小,估计不到一厘米,但也足够她狠狠的松了口气。
盲女孩没有留在房间里,她听见了她跑出去的声音。
对于这个又给她塞纸条报信又帮她藏身的女孩,古依儿完全不明白,她究竟为什么要帮自己。
最重要的是,她明显是在装瞎。
刚刚她带着她跑的速度,完全不输正常人,她可以百分之百的肯定,这女孩视力绝对没有问题。
如她所料想的那般,整个庄子的人都开始在找她。
她甚至清楚的听到外面有人在问,“彩蝶,你看到一个女的没有?”
“没有。”盲女孩跟先前一样,声音怯怯的,好似胆子很小,还紧张的问道,“出何事了吗?”
“那个女的杀了安德鲁!太可恶了,她居然杀了我们的领主!”回话的人明显很激动,仿佛遭受了巨大的打击。
古依儿隔着一段距离都能听到他咬牙切齿的声音。
这些人,抓到她怕是要把她生吞活剐吧?
“跟她说这么多做何,她是瞎子,你还指望她跟我们一起找人啊!”
“快,去那边找找,一定要把那女魔头给找出来!”
古依儿抽着嘴角汗颜。
她居然成女魔头了?
就不能给她封个好听点的名字?
那些脚步声从彩蝶家门口跑远,没过过久,她听到头顶传来轻细的脚步声。
看着头上的封口被揭开,她仰头朝上面的女孩笑了笑,“谢谢。”
“该说谢谢的应该是我。”女孩在洞口边坐了下来。
“嗯?”
似是知道她有许多疑惑,女孩也没吊她胃口,在黑暗中幽声轻道,“这个庄子本来是我们杨家的。我祖父曾经是皇上身边的一名副将,因战场杀敌受伤无法再为皇上效力,深感自卑的他就选了这里静休养老。我爹随他来此后在这里种了许多茶树,后来我们一家就靠种茶为生。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爹从外面带回来一个蓝眼睛的怪人……”
“这蓝眼睛的怪人就是安德鲁?”古依儿听得心拔凉拔凉的。
“是的,就是安德鲁。”女孩仰头吸了吸鼻子,再说话时幽声中充满了哽咽,“我祖父去世以后的第二年,安德鲁把我爹骗出庄子,说是有一桩大买卖做,我爹深信不疑就跟他去了,可他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我娘因为我爹的死深受打击,一病不起,没多久也离开了我。安德鲁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封我爹的遗笔,说是我爹临终前将庄子托付给他打理。我年幼,辨不出遗笔真假,也不知道该如何做,只能事事都听他的。”
“难怪,听说这庄园的主人是大燕国人,怎么都查不到安德鲁的踪迹。”古依儿恍然大悟。
“朝廷是来查过几次,可是这里的人都被安德鲁收买了,他们对外都称这座庄园是我家的,我是这里的主人。”
“原来如此。”这也就是安德鲁放过她的原因,他需要一个法人来替他遮掩和顶包。
黑暗中,古依儿看不清楚她的神色,但能深深的感受到她身上流露出来的仇恨和哀伤。
对她的同情油然而生。
一直以来她都觉得自己和杜青缘是很惨的,可跟这个女孩所遭遇的家破人亡相比,她们似乎幸福得多。
她现在已经被家族认可,杜青缘虽然脱离了杜家,但也展开了新的生活,而这个女孩,还没从魔窟中走出去……
“你叫彩蝶,对吗?”
“嗯。”
“我叫古依儿,我的亲戚朋友都叫我三儿。”
“三儿?”女孩愣了一下,似乎明白了‘三儿’的来历,顿时忍不住掩嘴轻笑,“一加二等于三,好有趣的名字。”
“呵呵!”古依儿也跟着笑了笑,她这名字本来就很随意、很搞笑。想到什么,她突然问道,“彩蝶,你今后有何打算?”
“我不知道……”杨彩蝶摇了摇头,在沉默了数息之后,她轻细的嗓音突然带上了恨意,“我要看着这里的人全都死去!”
“……”古依儿眸子不由得瞪大。
“他们该死!我爹亲手打造的庄园,因为可怜附近的百姓吃不饱穿不暖,就带着他们一起种茶、卖茶,让他们衣食丰足。可是在安德鲁出现以后,他们全部变了心,不但把我爹对他们的恩情忘得一干二净,还帮着安德鲁谋财害命!这些忘恩负义的东西,为了钱财,甚至连自己的国家都不要了!他们不死,天理难容!”
她尖锐的嗓音无比刺耳,声声充满了仇恨和报复。
古依儿先是沉默的望着她,许久之后,她才低声道,“你的心愿会达成的。”
她不知道这个庄园有多少人,但她知道这里的人只有一个下场……
安德鲁绑劫太后,这是逃不掉的死罪。
有多少人帮他,都得付出相应的代价,就算杀戮残忍,也是无可奈何的。
因为不论哪一个时代,都不可能容忍奸细存在……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惨叫声。
大晚上的,如同鬼魅嘶吼般,说不出多阴森吓人。
“有人来了!”杨彩蝶突然惊道。
古依儿正竖长耳朵仔细听动静,还来不及说话,就见她突然跳了下来,并随手把洞口也封住了。
很快,他们听到巨大的动静,有人闯进来,好像还打翻了什么。
狭窄的空间里,她们屏住呼吸,浑身绷得紧紧的。
这种环境、这种气氛,古依儿也算是头一次经历,只觉得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她知道一定是姬百洌带人杀进庄园来了。
可是谁也不知道闯进杨彩蝶家的人究竟是哪一方的人,万一是庄园里的人,那她们一出声绝对是死路一条。
就算她浑身都是暗器和毒物,在这洞里也是没法施展的。
……
气派的宅子中,将士们手中的火把将这偌大的宅子照得犹如白昼。
“启禀王爷,没有发现王妃,也没有发现安德鲁和他的手下。”
“启禀王爷,庄园里大多数人都躲藏起来了,不知踪影。”
听着众将士搜查的结果,姬百洌背着手站在院子里,黑色的长袍下散发着冷绝杀伐气息,望着远处成片的民舍,紧敛的黑眸中全是凌厉的寒芒。
“堵住所有路口,本王要来一场瓮中捉鳖!”
“是!”众将士得令后又快速散退。
沈少源摸着下巴在院子走来走去,一副很苦恼的样子,“王爷,王妃放的那盏灯真是杀了安德鲁的意思吗?会不会是别的意思?”
姬百洌眼角扫了他一下。
“本王的女人,杀人手段绝非常人能想象。”
“呵!”瞧他那自豪的口气,沈少源忍不住抽动嘴角,“我是担心王妃被毛脸驴挟持。”
“她从头到脚,身上藏有十几种毒药,安德鲁想碰她,除非他想死得更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