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这句话,显然让在场的人有些吃惊。
没错,的确是吃惊,也只有长孙无忌,才会对这个处理结果感到欣喜。
毕竟李世民不再追究李承乾的罪过,这说明这一次的事情,李世民并没有对李承乾产生什么不好的印象,这是长孙无忌最期望发生的。
但是其他几个人,却顿时炸了锅!
“陛下,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若律法无法约束罪过,是非功过紧紧凭借陛下一言决定,那这律法要来又有何用?”
果然,第一个忍不住的一定是魏征,就在李世民刚刚说完话的时候,他立刻就开怼了。
魏征的话毫不留情,隐隐有讽刺李世民专横独断之嫌。
虽然现在还不是宋代那样天子与士大夫共治天下,但是朝廷中的官员也在无时无刻约束着身为皇帝手中的权力。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若是皇权无法约束,那前朝隋炀帝就是一个很明显的例子。
“咳咳魏爱卿此言太过了,虽然朕判太子无罪,但是惩罚却并没有减少。”
“朕已经罚太子禁足一个月,同时责令太子右庶子孔颖达对太子多加管教,相信这一次太子知道了自己的错误,下次一定不会再犯。”
李世民这种做法,就如同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一般,甚至于连举起的动作都没有,就轻轻的将李承乾给放掉了。
这么做,无疑是在给李承乾徇私情,轻飘飘的禁足就想将这件事得过且过,李世民想的未免有些太简单了一点。
果不其然,魏征的脸色更黑了。
只不过还未等他说话,身边的褚遂良却比他先一步开口了。
“陛下,虽然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但是这件事毕竟已经传遍了整个长安城,若是仅有如此惩罚,众口之下,难免会有人说点其他的啊。”
褚遂良虽然看似再给李世民考虑,但是实际上还是在逼迫李世民下决定。
因为这种惩罚连挠痒痒都算不上,太子怎么可能会记得住呢?
反正褚遂良是不相信,仅仅是一个月的禁足,就能让李承乾知道错误并认识错误。
李世民有些头疼,他现在无比后悔让萧律去查这件事。
同时,他心里也有些埋怨李承乾识人不明,那个小内侍简直是胆大包天,甚至连朝廷命官都敢打,该死!
任凭哪个朝廷命官被一个内侍打了,心中都会有一股不忿之气,若是萧律来李世民面前告状,说不定还好处理一点,但是李世民怎么也没想到,萧律竟然去敲了登闻鼓!
这件事就闹得有些大了!
“登善此言差矣,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太子殿下也是人,自然也有犯错的时候。”
“这一次太子殿下犯了错,并不难一味的惩罚,毕竟是太子,还是要以规劝为主。”
“所以老夫认为,如此惩罚措施,倒也说得过去。”
长孙无忌与褚遂良的关系不错,两个人认识多年,当年褚遂良归顺大唐的时候,也是长孙无忌一手促成的。
所以两个人之间,都是以字相称,关系极为密切。
“这”褚遂良一时之间有些语塞。
“赵国公说的对,但是老夫还有一个问题需要问一下赵国公,不知赵国公可否帮忙解答?”这个时候,魏征再次开口了。
“郑国公请问。”长孙无忌丝毫不敢大意。
魏征是什么人,长孙无忌清清楚楚,一旦魏征要这么说话,那肯定是心里有底的。
“赵国公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这句话老夫同意,而且也愿意相信太子殿下知错能改,但是有一件事赵国公似乎忘了。”
“太子殿下是大唐的储君,这些百姓以后也将是他的子民,如此对待自己的子民,却承担了如此轻的惩罚,试问一下,这样合适吗?”
“赵国公是否敢担保,下次太子绝对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呢?”
魏征不愧是以性格直爽著称的人,当年当着李世民的面,他就敢说出“若太子听我之言,就没有今日之祸了”这种话,更何况是现在?
这里的“太子”指的不是李承乾,而是息王李建成,也就是前太子。
当初魏征极力建议李建成排挤李世民,甚至想将李世民排挤到别的地方去,但是李建成并没有听从,最终出现了个玄武门之变,身死道消。
长孙无忌面无表情,心中盘算着魏征这句话怎么接。
魏征这句话有点太危险了,无论如何,他都要小心应对。
就在长孙无忌思考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是谁在敲门?”李世民皱了皱眉。
“陛下,是老奴。”门外传来利李长忠的声音。
“若是处理完了,你就先候着吧,朕还有事。”李世民淡淡的说道。
“陛下这件事”门外传来了李长忠有些为难的声音。
李世民有些不满,但是他知道,如果这件事处理完了,李长忠是不会这么做的。
李长忠如此,肯定是有不得已的原因。
“行了,你进来吧。”李世民想了想说道。
李长忠推开门,开到屋子里坐着一干大佬,他忍不住想要退出去。
但是他手中捧着的东西,却被李世民看到了。
“你手里碰着什么东西?”李世民皱了皱眉。
“陛下,这是萧主簿的官服,他他向陛下辞官了”李长忠有些犹豫。
“辞官?朕准许他辞官了吗?他竟然敢给朕撂挑子?”
李世民狠狠的一拍桌子,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可以看得出来,此刻的李世民,表情异常的狰狞。
“他还说什么了?想必按照他的性子,不可能只是辞官这么简单吧?”李世民冷冷的说道。
“他还说他的这个官,是陛下亲自封的,所以他也要将官服亲自还给陛下。”
“同时他还说一段老奴听不太懂的话,他让老奴带给陛下,所以老奴就麻烦大理寺的孙正卿帮忙写下来了,请陛下过目。”
说完,李长忠连忙将官服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然后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奏折模样的东西递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