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粮队一早就出城去了,军饷钱粮为重,不知多少人就指着这些养活一家老小,家中告急的他们早就期待着。
整个军营都带着一股欢乐的氛围,如同干涸的河道即将迎来降水。
大周国属于封建王朝,军事和政治制度问题很大,王烛就觉着,这样的时代迟早会被扫进历史的垃圾堆。
问题多大?光从内部矛盾就知道了。
军营的粮食和银钱,是由城池县衙供应的,他们承担着巨大的责任,却没多少功劳。反倒是一出事,军营就会高压斥责。
县衙当然想从里面捞油水,同时在有责任的时候推脱责任,但军营的武力值,让他们敬畏。不敢不出力,也不敢拿太多好处。
大周国边疆,军营与县衙的矛盾由来已久。
军营物资需求高,又多是年轻气盛的壮汉,故而不好招惹,这些人还容易进城惹事。
对于县衙来说,军营就是个麻烦,不仅管他们要钱要粮,还总惹事、不好管。
当然,钱粮都是朝廷总管的,军营的存在也是边关治安的保障。
但是,军营一般都会插手边关贸易,这是油水大头,县衙和军营的最大矛盾点。
边关贸易,一年下来,几十万两银子的油水总是有的。财帛动人心。
朝廷监管不力,这部分油水,自然就进了军营和县衙头头的口袋里,公权衍生私权,权利诞生利益,公利成了私利,因私利而产生了权利斗争。
这就是所谓的以权谋私。
古往今来的政权内部崩塌,就是这个公、私、权、责之争的过程。
在这个过程中,政权可能有漏洞有效率高低之分,但政权是死的是虚拟的。有问题的,从来都是人,出问题的,也从来是一个个的个人。
县衙眼里,军营就是伸手要钱粮的大爷,对他们而言是麻烦的来源,也是权利和利益的争夺者。
他们想军政分离,让军营离他们远远的,而军营想军政合一,边关要什么县衙?归入军营体系才是好事。
说白了,就是边关军营认为,县衙是多余的,碍手碍脚还没啥用。县衙认为,军营麻烦多没油水还争他们的利益。
即,都想要更多的好处,都不想乱七八糟的麻烦。军营认为力量是分配权利、责任的要素,县衙认为权力与政治地位是分配权利、责任的要素。
利益冲突,权责认知偏差,让他们都因对方产生了不满。
加之渴求之心的边界,是高于利益的威胁,双方一直在往边界探索,摩擦也就时常发生。
王烛也等着军饷发放,当然更期待自己的军功嘉奖和什长上任通知。
他缺少一门修行功法,没有功法就没有努力的方向和向上的台阶,想努力都没处使力。
练武场上,他正在锤炼身体,演练着十八般兵器,尝试寻找适合自己的武器。
他手持一柄大刀,面对着九个同什的袍泽,十人一同训练。
当然这次训练中,他是武力值超高的反派,其余人则是结阵协作的军卒。
在军营里,团体合作的战斗力,远远胜过个人,关键就是军阵的作用。
王烛手里几十斤重的大刀飞舞着,其余九人持盾拿矛,把他围在中间,
只见王烛脚下生风,靠迅捷的动作,尽量扩大空间优势,避免同时面对九人的情况。
一通乒乒乓乓,王烛手上的刀都钝了,其余人身上带着乱七八糟的脚印躺在地上。
显而易见,他们被王烛给打爆了,绝对的力量下,他们无能为力。
四毛摔在地上,双股之上有个大大的脚印,他揉着糙实的臀肉,抱怨道:“王烛,你这是乘机报复,我告诉你,你刚才可说好训练之后,直接借我十两银子的。
就算你把我两臀踢开了花,我也不会放弃的。”
昨天的打赌输了,他很是无可奈何,不过王烛很讲义气,愿意助他娶得新娘。
王烛指了指地上的四撮长毛:“四毛,你以后得改外了。”
这是四毛头上的,可惜刚才被他一刀给削了下来。
大伙拍了拍灰爬起来,听到这话都抬头看去。
以前四毛说,自己多了四撮毛很个性,是什里最靓的仔,大伙一直没找到机会搞他一回。
他最靓?扯淡!谁不知道我最靓。
没想到,这四撮毛今天阵亡在这里了。
四毛苦着脸:“我养着四撮毛容易吗?我媳妇儿可中意我这四撮毛呢,想再养回来,没一两个月是不成了。”
方什长取笑:“男儿要那些花哨做什么,放心,成婚那天只要聘礼带够,你媳妇儿肯定十分中意你!”
王烛点头道:“不错,何况要成婚了,改头换面,弄个新面貌才更好。”
他才不会说,自己是因为差点削到四毛的脑袋,才把刀抬高半尺,不小心去了那四撮高高立着的毛发。
二狗摔了个狗啃泥,一嘴的土正在呸着,就想着去河里来个狗刨,把身上洗干净。
“今天发钱粮,要不要去繁花楼乐呵乐呵?”二狗提议。
他们这些个光棍,最乐意去那里体会温柔乡的滋味了。
王烛摆摆手:“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有家的男人可不能鬼混。”
他要去了,倩娘恐怕要气的跳脚,何况他也对烟花之地不感兴趣。
一群人闲聊休息中,王烛把钝刀丢到一旁。
“这刀短了些,且是单面开锋,动作和杀伤力倒是简单粗暴,可惜精巧不足,未来发展路线也不够广。”
他摇了摇头。
十八般兵器中,流传比较广的也就那么几样,寻找大众的兵器,更有利于未来的发展,毕竟有太多前人开路。
只是考虑的要素多了,反而不好找了。
武器,要适合自身特点、个人偏好、战斗修炼、未来发展……
王烛偏向于剑、刀、戟、棍、箭、斧,但必须有一定的力量感和技巧性。
毕竟他虽然认为自己力量占据优势,适合肉身成圣路线,可智力和悟性也是过关的。
王烛拧了拧眉,“重剑和戟可以考虑考虑。”
“大伙歇够了吗?歇够了继续训练。”
他一边试着兵器,一边让同什的袍泽们,知道什么是“天高地厚”,把他们锤了个满头包,以后恐怕再也不愿与他对练了。
忽而,远处走来一群军卒,他们严肃到冷冰冰的脸,让人看都不想看,因为这表情代表着倒霉事。
十几人队走来,对着王烛等人喝道:“谁是王烛?”
声音响亮而摄人。
王烛瞥了他们一眼,先声夺人这种招数,一般暴力机构都会使用。
“我就是,什么事?”他站了出来。
领头那人冷笑:“你的事发了!跟我们走一趟。”
???
王烛满脸的问。
自己的事发了?什么事,作为当事人的自己,为啥半点不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