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靖绥元年(公元220年),春三月二十日,谢沐城战役爆发。
此役,由于汉将关平提前布局,以撤走谢沐守军而留下空虚的重镇将吴军吸引而来,然后吴军抵达以后,反被汉军数面合围。
虽然吴将步骘早有所准备,可依旧战局不利,无奈只得边战边撤,向东南端苍梧境内撤离。
只不过。
此次,关平却一反常态,率众全力追袭,紧随吴军其后,牢牢将之纷纷咬住,让吴军进退失据!
后又在苍梧东部边境,又遭受了奉命秘密赶赴的谢沐校尉龚沅所部的伏击,吴军因此难以抗衡而遭至大败。
此战以后,吴军损失惨重,失去了继续控交州之地的机会,吴将步骘无可奈何下,只得领三千残余部众退出交趾数郡,仓促入庐陵郡回返江东之地。
时隔两月,关平继大破吴军主力以后,又于南部局部战争败了吴军偏军。
两次战役,皆以敌军犯境,荆州军反击胜利而告捷!
只说吴军退走以后,荆州军便携着横扫之势,短短数日功夫便继吴军控制了苍梧郡。
随后,关平才屯兵封阳城,枕戈待旦。
关平大破吴军,横扫苍梧的战报刚一传出,正居于榕江摇旗呐喊,迷惑敌方的陈式也顿时间做出决定,率蛮军之众向东南方向徐徐推进,兵临潭中、桂林重城,以此响应着苍梧的有方。
一时间,关平、陈式联合兵临郁林、合浦,意欲兵发交趾,而关键时刻主将黄权也当机立断,遣大军出关,向南推进牵制着士徽所部主力,阻止其回援!
随着吴军败退交州,原本交趾数郡还呈现三足鼎立的态势便瞬息被打破了僵局,没有了吴军的节制,汉军此刻仿若入海的蛟龙般,开始搅动风云,令原本还平稳的交州政局此刻也摇摇欲坠着。
见此状况,假借借口的交州使者袁徽哪还敢继续拖延,遂立即启程动身奔往苍梧求见关平。
不仅如此,甚至此时连交趾龙编城的太守士燮眼见着汉军强盛的兵锋,正徐徐沿交州四周向交趾汇热÷书着,也不由露出了忌惮之色。
他沉思一番,也立即遣人北上前去告知袁徽,向其转达他愿意自去将军,愿尊汉中王的令。
原本,士燮派遣使者会面关平的真实意图只是想以此结交汉军,然后利用汉吴间的矛盾,从中周旋取利!
至少他内心的本意却并不想交州大地上被一方势力独占。
目前的局面,是他极为不愿所看见的。
无论是汉军控交州还是吴军,士燮都实力不济,难以抗衡两家,故此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两家都热÷书于交州,让彼此间相互牵制。
唯有如此,汉吴双方都才会十分重视雄踞交州数十载的土霸王士燮,而不敢轻易得罪!
而目前的这种情况,吴军败退出境,无力反攻回来,汉军一家独大,控制交州,士燮想要保全自家的地位,只有选择臣服、依附,方才为上策。
苍梧,封阳城。
军府。
“袁先生,本将已经说得极为清楚。”
“为今之计,汝主想要结交我军,唯有须先自去将军位,然后与我军结交,接受我大汉的册封。”
说到这,关平面色严肃,厉声道“如若贵方不同意,那便道不同不相为谋,我等战场上以兵戎分胜负。”
一席话落。
关平面色严肃,态度极为坚决。
袁徽虽然已经接到了士燮改变主意,愿意臣服的消息,可他也并未第一时间说出,而是先想在奋力一搏,为己方在谋取足够的好处。
只可惜,关平此刻由于军事上的大胜,已于交趾数郡竖立起了汉军战力强盛的兵锋,却是面露傲色,丝毫不给己方任何机会。
“唉!”
沉吟半响,袁徽暗叹一声,只得暗暗道“使君,某也尽力了。”
“接下来只得服从对方的安排了。”
至于拒绝结交汉军与之大战,此事士燮宁愿称臣也不愿如此行事!
须知,交州地广人稀,极度缺少青壮,这也导致了耕地面积少,大都还处于未开发之地,人口少了,所耕种的粮食便少,那自然所征召的军士规模也颇低。
事实上,交州军主力也就唯有士徽所部两万主力以及还有先前被灭的士武偏师所部。
总计不过三万不到的兵力,几乎便是交州全部军力。
如此实力,与汉军作战,那无异于取死之道!
一番商议下,袁徽最终与关平经过磋商敲定下来,双方和平相处,士燮以自退将军位,而选择依附于汉中王旗下为终止。
解决此事以后,关平便召集了费诗入府商谈。
军府。
后院卧房。
此刻,房门紧闭,房舍内部费诗、关平相对而坐,跪坐于蒲团之上。
“公举兄,如今我军大破吴军,将之势力彻底清扫出交州之地,现士燮畏惧下,已经遣人告知了袁徽消息,正式同意了向我军称臣。”
“故此,平觉得,士燮新依附我军应当立即趁热打铁,也当派遣使者前往交趾会面士燮,以提高我们两家的关系。”
说到这,他顿了顿,面色一凝,遂喃喃道“故此,平深思熟虑一番,想请公举兄代表大汉出使交趾,面见士燮,向其传达我方的善意。”
“然后,再向士燮承诺,平也会尽快上报父帅、让其上表汉中王,建议封赐他为交州牧,牧守一方。”
“公举兄,你可有信心出使交州一次?”
闻言,费诗听罢,遂喃喃沉思一番,便拱手笑道“少将军,诗定当不辱使命,为大汉效力!”
“您与诸位将士浴血奋战击退敌贼,已经为我方外交奠定了基础,剩下的事便放心交给末将吧。”
一席话音刚落,言语便瞬息消失。
至于费诗则是欣然请战,话音间毫无拖泥带水,吞吞吐吐。
眼见他同意了,关平才面露沉思之状,思索半响,目光才紧紧直视着费诗的双眼,无比郑重的说着“公举兄,此次你除了出访一事,平还有一事相求,还请公举兄注意留意观察下。”
“何事?”
“少将军直言便是。”
话落,费诗说话干脆利落,拱手高声道。
见状,关平才面露笑意,遂才缓缓拾起案几上的笔粘上墨迹,开始在一张帛纸上一笔一划的画着。
约莫花费半响功夫,关平才缓缓收笔,放下了手中动作。
随后,等风轻轻吹干墨迹以后,他才双手托起正向着费诗眼神,然后才说着“公举兄,可识得此物?”
闻言,费诗听罢,不由定睛细细察看了半响,却依旧面色疑虑越来越深,遂伸手以询问的言语问着“此是谷物?”
“可细细观之,这图上的却又与常规的谷物有几大的差别!”
“不知少将军可否赐教?”
………
交趾郡。
龙编城。
此时,城外费诗身席长袍儒服,头戴着银冠,将鬓发包裹起来,将发髯给梳理得整整齐齐,浑身上下极为整洁。
此刻从外在形象看起来,也是面如冠玉、目若朗星,浑身透露着士子风范以及气息。
至于他身后则跟随的是数十名侍卫随同而来,专门护卫他的安危。
一时间,费诗自从进入交趾郡境内以后,却并未沿大道迅速前往龙编城中会面士燮,而是一直沿农田方向行进着。
一路之上,行进速度亦是异常缓慢!
一边行进,费诗也会暗暗观察着田间所播种下的苗子。
有时候,他所遇到悬疑的问题时,也会停留于田间,与一些正在田地里耕种的农夫进行攀谈。
经过数日的功夫走访调查,费诗一行也徐徐抵达了龙编城郊,而这一行,经过费诗的仔细观察下,倒还是真的探查出了一些名堂。
比如,刚种下的秧苗种子与荆州的种子有些差别!
不仅如此,他还在从与田间农夫攀谈的过程中了解到,他们此处的稻谷可以年熟两季,农作物产量大为提升。
一般荆州地区,谷物亩产两石,年产四五百石已经是极限,可据近日费诗的了解,他才知晓了单单只是一个交趾郡的产量竟是亩产五石以上,年产千石多。
这着实是吓坏了费诗!
“占城稻,竟是如此神奇?”
“产量竟然远远在常规稻谷之上。”
一时,费诗不由面露费解之色,喃喃沉吟着。
半响功夫。
他更是不由想到了关平,不由暗自附议,揣测着“这等神奇的农作物,少将军是如何得知的?”
“这要是能够大力培植的话,那我荆州只要安心种植数年,必能囤积出源源不断的粮食,日后北伐或者东征,也必然不会在为后勤所忧虑!”
喃喃想着,他也不由想到了更深一层次。
关注占城稻,这正是他临出发前,关平曾给他以范图为图例而讲解的。
他告知了费诗,占城稻是一种能够增大粮食产量的农作物,让他此次出访务必注意!
这也是入交趾境内以来,选择从纵横密布的田间经过的原因。
“公举兄,此乃是一种双季稻,年熟两次,只要培植得好,粮食产量远远是我方治下所耕种的普通稻谷的产量数倍不止。”
“此次如若你能发现,于我军必然是大功一件,对日后民众的生计亦能起到改善的作用。”
这是当时关平面露郑重之色,一字一句的和他交谈的原话。
沉吟半响,他才将此事记在心底,然后挥手招呼身后侍卫迅速向城门处靠近。
一行人大跨步的行进,很快便抵达城门口,随后费诗取出了公牌交给守城军士进行查验,然后他又将自身的来意以及身份徐徐告知。
守城军士听闻他乃是出访的汉军使者以后,便连忙前去通禀将官,迅速向城主府行去。
来回将近四刻钟的功夫,费诗一行才得以缓缓的入城!
郡府。
“大兄,刚入城的汉军使者已经向馆邑的招待之人委托,言他要迅速会见兄长你。”
“兄长你看是见还是不见?”
话落,身席宽大秀袍的士武正三心二意的向士燮禀告着,神色间他丝毫不以为意,好似露出一副高傲之色,汉军使者可见不可见的神情。
见状,上首面显老态,额下满是白髯,鬓发苍苍,面色老态的士燮不由低斥着“三郎,为兄说过多少次了,你都多大的年纪了,为何还是如此不学无术?”
“你现在可谓是文不成武不就,等百年以后,为兄逝世以后,这交州之地还须你等前来守护。”
说到这,士燮不由面露忧色,遂喃喃道“可你看看你现在,整日除了吃喝玩乐以外,可有曾熟读兵法,习练排兵布阵的想法?”
“你等继续如此,为兄日后可何曾放心将交州交到你等手上。”
闻言,士武眼珠转动,却是忽然面露笑意,说道“大兄放心吧,弟一定会努力熟读兵法,学习排兵布阵的!”
“唉!”
“你先退下吧。”
“去下令让招待汉使的人将汉使带来吧。”
“诺。”
话音落定,士燮不由暗暗叹息一声,随即微弱的说着,士武领命遂迅速离去!
等待士武离去,士燮原本还神采奕奕透露着丝丝笑容的脸上,倾刻间便面色大变,忧愁布满着全身。
百年以后,交州究竟当何去何从?
徽儿,士武等贤弟,他们都毫无牧守一方之能,难道我士燮经营一心的心血,当真就要葬送出去了么?
我不甘心啊!
此时此刻,士燮不由想到了自己的儿子士徽,以及极为弟弟,不由面露苦叹无奈之色。
他是真的很无奈。
自己的士家亲属,兄弟以及子嗣都毫无牧守一方的才能。
他十分担忧自己死后,交州便会瞬息易主。
徽儿,士武等贤弟,他们都毫无牧守一方之能,难道我士燮经营一心的心血,当真就要葬送出去了么?
我不甘心啊!
此时此刻,士燮不由想到了自己的儿子士徽,以及极为弟弟,不由面露苦叹无奈之色。
他是真的很无奈。
自己的士家亲属,兄弟以及子嗣都毫无牧守一方的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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