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桑桑似乎有说不完的话,好在段敬怀等会没手术,有那闲空把她剩下的视频给看了。
视频大部分都不知所谓,没有重点。
甚至最后一个视频着重拍的还是她买的饮料。
“哈喽段医生,刚给福利院的孩子们叫了奶茶,这家店真的超好喝,他们的珍珠是所有奶茶店最好吃的,可有弹性了。”说完自己喝了一口,一脸陶醉,“我靠,迷醉!”
段敬怀:“……”
镜头里的人笑得很开心,“你想喝吗,要的话我给你叫外卖啊,为白衣天使服务,应该的。”
视频就此结束了,画面停留在那女人张扬的笑脸上。
她总有那么多夸张的表情,他想。
可是他知道,她做了那么多,演了那么多,拍了那么多,最终目的也很明显不是单纯的。
明知如此,但……段敬怀的目光还是从手机挪到了桌面——方才那小护士给他送的奶茶上。
是一样的牌子。
也不知道是鹿桑桑的“表现”太过有吸引力,还是自己哪根筋不对劲,段敬怀突然伸手把奶茶拿了过来。
“有那么好喝么。”他无意识呢喃了句,接着拿过了吸管,突然想搓破试一试。
“段医生!”
段敬怀一滞,原本拿在手里的吸管顿时放下了。
李潜从门口进来,一脸好奇地看着段敬怀,“呀,奶茶啊?你竟然买这东西喝?”
段敬怀有些不自然地撇过头:“不是,护士台拿来的。”
“噢难怪,啧啧,这些人,怎么也没给我也叫一杯。”
“给你吧。”段敬怀把奶茶推到了李潜桌上。
李潜笑:“啊?这多不好意思。”
段敬怀拿过病人的资料看,脸色已恢复如初:“没事,我不喝甜的。”
**
后来一段时间,鹿桑桑隔三差五就给段敬怀发小南的训练视频,她也不管段敬怀看不看,只管自己发。
一周后的晚上,鹿桑桑接到她妈钟清芬的电话,说是江伯伯和他妻子庆祝结婚二十五周年,在庄园里办了个派对招待众人。鹿家和江家有生意往来,所以也邀请了他们一家。
段敬怀这几天晚班,鹿桑桑经常是第二天早上才在家里看到他。
“你回来啦?”正吃着早餐,段敬怀从外面回来了。
“嗯。”
“吃了吗?我弄了一点早餐。”
“等会吧,我洗澡。”段敬怀说着脱了外套,他眉间有些疲惫,手指拿住了领带结往扯的时候,也难得有些燥意。
不过,鹿桑桑欣赏得很愉悦。
男人戴领带和摘领带时总是带着那么点禁欲的味道,光看着就会让人心动不已,更何况,眼前的男人还有个好皮囊。
“怎么?”大概是鹿桑桑眼神太赤.裸裸,段敬怀目光都挪了过来。
鹿桑桑笑了一下:“没什么,我就是想问问你,江氏有个结婚周年庆你们家是不是也要去啊。”
段敬怀想起昨晚接到的家里电话,点了点头。
“噢噢,那没事了,你洗澡去吧。”
段敬怀:“你也去?”
“去啊,我跟阮沛洁一块去,到时候见啊。”
“嗯。”
**
江氏两夫妻过周年宴来了不少圈内权势高贵,鹿桑桑和阮沛洁磨磨蹭蹭的,来晚了一些。
两人跟着接待的人往里去后,先是给江伯伯和他妻子道了声喜,然后才管自己在庄园里闲逛。
庄园的草坪上已经摆了各种好酒和甜点,来往的人或站或坐,都在和边上的人侃侃而谈。
这种场合,说好听点是来为主人家庆祝,说难听点,其实就是来谈生意的。这些奸商,没一个会放弃这种群贵聚集的机会。
“桑桑,你老公。”
鹿桑桑闻言朝阮沛洁示意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段敬怀。此时,他的身边还有段经珩和她家那对糟心的龙凤胎姐弟。
“你老公穿西装帅的啊。”阮沛洁笑道。
鹿桑桑上上下下打量了几眼,得意道:“他穿白大褂更帅。”
“哟,还自夸起来了?”
鹿桑桑:“那必须的。”
“那段经珩呢。”
鹿桑桑喝了口果汁:“他怎么了?”
“问你帅不帅啊。”
“帅啊。”
“那你怎么不夸。”
鹿桑桑看了她一眼:“别搞事。”
阮沛洁趴在她肩上笑:“别说,你以前叽叽喳喳喊着段经珩的样子我至今难忘。”
鹿桑桑打了个哈欠:“好汉不提当年勇。”
“也是。”阮沛洁又往那边看,“诶,鹿霜也在和你老公聊天呢。”
“哦。”
“哦个屁,你瞧她,笑得多高兴。”阮沛洁摸了摸下巴,“对了,我记得当初你家里人一开始是要撮合段敬怀和鹿霜的吧。”
鹿桑桑:“……”
阮沛洁:“要不是杀出你这个程咬金,和段敬怀结婚的说不定是鹿霜。”
“屁。”鹿桑桑目光一寒,“段敬怀才不会喜欢她。”
“为什么?”
“他都不喜欢我了,凭什么喜欢她!”
阮沛洁哈哈大笑:“万一就那么凑巧,人就喜欢那型……”
“滚蛋,那我老公!”
鹿桑桑讨厌鹿霜,也了解鹿霜。
鹿霜从小心高气傲、眼高于顶,她看不起圈子里那些无所事事的花花公子,也不喜欢那些没有主见只会听从家里安排的富二代们。
她曾喜欢过段敬怀,不管是他的性子还是职业,她几年前都迷得神魂颠倒,当然,只是在家里偷偷的神魂颠倒,在外面她依然是骄傲的小公主,不喜形于色。
对此,鹿桑桑当初还很疑惑,她觉得鹿霜有受虐体质,竟然会喜欢冷到扎人的段敬怀。
不过,后来发生的事都在众人意料之外,很多东西都错位了。
阮沛洁和鹿桑桑又聊了会天后就自个去人群里交际去了,她今天也是带着家里的任务来的,不能纯瞎晃。
好友走后,鹿桑桑也就管自己随便逛了逛,但没想到后来和迎面拿着香槟的鹿霜撞上了。
两人互相看了眼,表情都有些嫌弃。
“看到爸了吗。”鹿霜问了句。
鹿桑桑懒懒道:“刚才还在江伯伯那边,现在我就不知道了。”
鹿霜喔了声,没多说了。
鹿桑桑看了她一眼,今天鹿霜穿了白色的抹胸礼服,头发全部都扎上去,露出了光洁的额头。她长得是好看的,面相略温婉,但气质却是傲的。其实她有听她妈钟清芬说过,这几年来追鹿霜的公子哥不少,她市场还是不错的。
“万一就那么凑巧,人就喜欢那型……”
阮沛洁的话突然出现在她的脑海里,万一段敬怀喜欢这型?
鹿桑桑冷哼了声,喜欢谁都行,就是不能喜欢露霜!
“看到我老公了吗。”鹿霜刚准备走,突然听鹿桑桑问了句。
她回头,好笑道:“嗤……叫得还真顺口。”
鹿桑桑:“奇怪,我常常这样叫啊,你还不让叫顺口了,什么道理?”
鹿霜冷笑:“鹿桑桑,你不用在我面前装,你不就为了段家才跟段敬怀结得婚,从结婚那天起也分开大半年了吧,装什么夫妻恩爱。”
鹿桑桑一开始故意叫这么一嘴就是图个心里舒服,没想到路鹿霜还准备了一手讽刺给她,这让她火气直冒。
“你怎么知道我们异地就没联系了,在我身上安监控了?姐姐,我们很好,不用你操心。”
“是吗,段敬怀当初迫不得已才娶得你,能跟你多好。”鹿霜道,“真不知道你图什么……嫁给一个根本不爱你的男人,日子能好过?”
鹿桑桑翻了个白眼:“诶,你有没有闻到一股很酸的味道。”
鹿霜:“……”
“我闻到了,真的太酸了,我腮帮子都疼。”鹿桑桑叹了口气,“鹿霜,我知道你当初喜欢他喜欢的不行,可是我也没办法呀,咱们两家长辈当初都让我们俩订婚,推都推不掉。”
鹿桑桑笑了笑,继续道:“而且虽然起初没感情,但我们现在感情好着呢。你都不知道,段敬怀这个人就是表面上冷淡其实内心火热着呢,他平时对我也好没话说呀。”
“……”
“当然,你是无缘欣赏到了。”
“什么无缘欣赏到啊?”就在这时,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鹿霜和鹿桑桑转头看去,只见好几个男男女女走了过来,段敬怀和段经珩他们都在里头。
而说话的那个人叫简明堂,简氏的大少爷,跟段敬怀他们也是从小玩到大的了。鹿桑桑则是因为段经珩才在几年前认识的这个人。
简明堂:“鹿家两位小公主在说什么呢,说给我们听听啊。”
鹿霜笑了一下:“也没什么,就是听我妹妹唠唠家常,说说她的已婚幸福生活。”
鹿霜特意加重了“幸福”两个字,而在场来的几位都是熟悉了好几年的朋友,当初鹿桑桑和段敬怀为什么结婚他们也都是有耳闻的。当然,他们也知道两人的关系有那么点问题。
所以现在突然听到鹿霜这么说的时候几人的面色都有些好奇。
后来跟过来的阮沛洁则一脸问号地看着鹿桑桑,你他妈又说什么大话呢!
鹿桑桑忽略阮沛洁,只看向段敬怀。
此时段敬怀也正好看向她,目光淡淡的,似乎并没在意鹿霜说的话。
鹿桑桑突然觉得很气恼,他就是她老公啊,他们就是结婚了啊,所以她凭什么要在这里听鹿霜阴阳怪气的话!
“啊……已婚幸福生活啊。”简明堂笑着看了两人,“那可真是太好了,当初你俩结婚咱们这群朋友可是大跌眼镜。”
鹿霜挑挑眉:“是啊,最没交集的两个人竟然结婚了。”
最没交集是段敬怀。
最有交集是段经珩。
说到这的时候,在场知情的几个朋友不由自主看了段经珩一眼,而后者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看不清情绪。
他习惯性戴着商人坚硬的面具。
而阮沛洁则突然开始咳嗽:“哎呀这里的东西吃的我喉咙难受,还越吃越饿,桑桑,时间也差不多了,要不我们吃点别的去吧?”
鹿桑桑:“哦,是有点饿了。”
阮沛洁:“那咱们——”
“段敬怀我饿了,我想吃饺子。”鹿桑桑突然道。
阮沛洁:“???”
什么鬼,哪里来的饺子。
很明显,突然被cue到段敬怀也有瞬间的疑惑:“饺子?”
鹿桑桑脸色不太好:“对啊,就我们家附近那个阿婆开的饺子店,我想吃。”
段敬怀:“现在?”
鹿桑桑很坚决:“就现在,我想吃,你陪我去。”
宴会已经过了大半,且他们几个小辈先溜走也没事。但段敬怀这个人守礼又守时,众人都了解的很,他应该不会半途离开。
果然,一行人见段敬怀微微皱了眉头。
鹿桑桑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胆大包天,只是方才那一刻她突然觉得又烦躁又委屈,她觉得段敬怀就应该站在她这边,所以就直接说了。
可说完看到段敬怀和众人的表情后,她猛得回过神,又后悔了。
她刚是在使唤段敬怀?疯了吗。
“算了,我忘了你还有事,我自己去吧。”鹿桑桑给了自己一个无力的台阶,面无表情地往旁边走去,可没想到祸不单行,走太急,平地给高跟鞋崴了。
“啊!”
操?
老子今天脸要丢光是吧!
刚这么想着,突然有一只手扶在她的腰上。
“你走那么急做什么。”
“……”
耳边传来那人一如既往淡定的声音,“我说不去了吗。”
鹿桑桑愣了一下,转头便看到了段敬怀的脸侧。
他看起来依然有些严肃,但此刻语气却是意外柔和的,“还走得动路?”
鹿桑桑抿了下唇:“……走不动。”
“那——”
“你背我?”
段敬怀顿了顿,看了鹿桑桑一眼,似要确定她是不是认真。但没等他确定,下一秒她就已经伸手攀上了他的肩头,带着撒娇的语气重复道,“你背我。”
段敬怀有些怔愣。
其实,他几年前就见过鹿桑桑这样缠人的样子。
那时对着另一个人的小姑娘眼里尽是明媚春光,张扬又肆意。
而此时,长大的小姑娘对着的人是他,此刻的她眼里没了那份肆意,多了一份算计。
但,依旧明媚的让人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