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的内容并没有大肆渲染文采风流,反而是朴实的家常话感觉。
先是说弟在北荒多年,做哥哥的照顾不周云云,接下来笔锋一转,说今后同在京城,定要多亲多近互相照顾云云。
最后则说:“兄料弟匆忙南下,手上定无金银等俗物解俗忧。特送金银俗物,打点宫中府中之人。”
署名是“兄槿”。
齐小天看完了这封信,再看看托盘上整齐摆放的银锭,脸上露出了夸张的笑容。
心中却对这素未谋面的二哥齐槿有了第一印象。
“二公子急公好义,那在京城是除了名儿的。没想到小殿下一进京,二公子就送来了重礼,可见这个做哥哥的真是心疼弟弟呢。”刘琳在一边凑趣说道。
齐小天不置可否,反倒纠正说道:“二殿下可不是什么地主家的二公子。”
刘琳脸上堆砌着笑意说道:“小殿下有所不知,二殿下因向往古代战国四大公子,因此吩咐咱们下人都称呼他为槿公子。只是咱们做奴才的怎么敢直呼主人大名?可又不能违背主人心思不是,久而久之,大家就都喊二殿下为二公子。这在我大雍朝,也是一桩美谈呢!”
齐小天摇摇头,笑道:“啥四大公子?放着殿下不当,当公子,岂不是有病。白花花的银子说送人就送人,岂不是败家?”
“这个?”刘琳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说,一时间倒也接不上话。
“你给本小殿下说说,什么战国四大公子是啥玩意儿?我这便宜二哥为啥要给我送银子?”齐小天一脸认真的问。
“这个,小殿下,这个说来话长。皇后的宣旨官已经到了,这些闲话咱们慢慢再说,先出去接旨可好?”
刘琳知道,这小殿下在北荒,并没有名师教导,恐怕字都认不全,更别说对历史的了解。什么战国四大公子,解释起来,不知道要多久。
此刻吕皇后所派遣过来的宣旨官已经到了,切不可在这掺杂不清。
赶快让这小殿下接旨,进京。
自己回宫,交差了事儿。这趟北荒之行实在是太辛苦,要好好休息才是。
好在,齐小天听了刘琳的话,整理了一下穿好的衣服,直接推门就往左走去。
刘琳忙赶了出去,喊道:“殿下,殿下,应该是往右走。”
齐小天嘻嘻一笑说道:“我知道是往右走。这不左边有茅厕,去撒泡尿。憋了一夜啦!”
刘琳示意齐小天快点儿去,自己则忍不住的想笑。
大雍朝的皇子,从小就受到当世大家的教导,哪有说话这样粗鄙不堪的。
“真不知道,皇后为何突然想要把这小皇子召回京城。当年他们母子可是皇后亲自给撵出去的……”
“走吧!”齐小天的手掌突然就拍到了正在胡思乱想的刘琳肩头。
吓得刘琳一哆嗦。
齐小天哈哈大笑道:“想哪个老姘头呢?”
“啊!”刘琳何时听过皇子说这样的话?
“走吧!”齐小天眨了眨眼,率先向前走去。
看着这个小殿下,想想京城中的几个皇子公主,简直就是天上地下的感觉。
刘琳不住摇头。
通州驿外面,一个五十来岁的太监正大刺刺的坐在桌边。
驿丞正小心的伺候着,不住的点头哈腰。
“黄总管,您老人家大驾前来,这又是接的什么重要人物儿?”驿丞虽然知道昨夜有人入住,但却不知道来者何人。
“不是啥重要人物。否则咱家也不会自己来宣旨啊!”黄总管嗓音更加奸细。
驿丞往外看看,确实只有一辆大车,并无其他。
正要再说两句话,却见齐小天已经走了过来,后面是刘琳、陈甲等几人。
除了齐小天和刘琳,其他几个人都是衣衫破烂。
刘琳看见黄总管,连忙快走几步,给黄总管请安。
黄总管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倨傲至极。
“这就是小皇子齐棣?”黄总管斜着眼看着齐小天,嘴里却问的是刘琳。
“回总管,正是。”刘琳小心翼翼的。
“好吧,齐棣接旨。”黄总管也懒得和齐小天客套,直接打起官腔。
“哗啦”周围几个人跪倒一片。
只有黄总管和齐小天两个人,站在当场,大眼瞪小眼。
一个一脸惊讶。
一个则不知所谓。
黄总管看着齐小天,惊讶收敛起来,换上薄怒说道:“大胆齐棣,接皇后懿旨,竟不下跪?”
齐小天回头看了看四周,这才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你是叫老子么?”
“你,你----”黄总管被齐小天气的脸色发青。
莫说这样一个自幼在北荒流落的皇子,就是京城之中的那几个大皇子,甚至皇太子,在他面前也是恭恭敬敬。
没想到这个黄毛小子竟然在自己面前老子长老子短的。
一股老火在黄总管心头升腾,却无处发泄。
他只好按捺住,心想:“不用你小子嚣张,早晚叫你死在匈胡手中。”
不管黄总管怎么想的,齐小天忽然拍着自己的脑袋叫到:“啊哟,你瞧瞧老子这记性。我娘倒是和我说过,我有个大名儿家齐棣。他娘的,总也没人叫,老子都给忘了。”
说着,学着别人的样子,跪在地上。
黄总管翻了翻白眼,这才开口宣读皇后懿旨。
齐小天跪在地上听着骈四骊六的懿旨,心中不禁暗暗骂道:“皇后老婊子的狗屁懿旨倒是不如我那便宜二哥的信来的通俗易懂。只是不知,她会不会送老子一些金银。”
转念一想,自己和娘在北荒所遭之罪,都是来自皇后老婊子,对赏赐金银这事儿,倒也不再多想。
黄总管读的抑扬顿挫,齐小天听的昏昏欲睡。
待听到“特赏赐齐棣”三个字的时候,齐小天才精神一震,心想:老婊子竟然有赏赐!
只听黄总管继续读道:“赏赐齐棣皇城东天街七府邸一座。铜钱五万贯,侍者……”
听到这里,齐小天眼角微微一缩。
“妈的,我娘说过,没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皇后老婊子对我母子仇恨那是极大的。如今又是送府邸又是送钱和人的,定然所图极大。”他心中想的模糊,却不知道皇后真正的用心。
一颗心总是惴惴不安。
然后又想到二哥齐槿也送来了衣服和银子,不由得腹诽道:“他妈的,皇后老婊子献殷勤,她儿子也来献殷勤,这是什么道理?”
却不知道,齐槿并不是皇后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