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架山位于登州府城东南二十多里处,因为有三座连绵的山头,形似“山”字形笔架而得此名。
不过这笔架山虽然名字很是雅致,但是若是用得多了,也就没什么稀奇的了。在大明各地,跟登州的笔架山一样,因形似笔架,而以笔架为名的山峰,怕是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
而且登州府城东南的这座笔架山上,并没有大多靓丽的景色,又因离得府城较远,来得得游人很少,是以并没有什么名气,比之登州南边的黑石山和登州西北的丹崖山、田横山,名气差了许多,因此平日里这笔架山甚少有人前来游玩。
不过今日纪浩跟毛希哲,却来到了这座并没有什么名气笔架山的山脚下。
因为毛希哲手脚的各处关节挫伤还未痊愈,无法骑马,是他们今日乘了一辆马车。马车是依旧是从紫荆大街的董家车马行雇得,不过这次他们没有用车马行的赶车小哥,而是由毛希哲的贴身伴当王修成亲自赶着起来。
这笔架山并没有什么出名的景观,纪浩他们此行自然也不是欣赏山色风景的,在纪浩的指点下,王修成驾着马车来到山脚下一处林木茂盛的隐秘处停下。一间破旧的小木屋赫然出现在他们眼前。
这间小木屋正是几个月前,绑匪陈大锤和方六合受苏二雇佣,把绑架纪浩来的关押的那一处地方。
这处地方正处于笔架山一个山坳处,平常人少有人前来,再加上附近林木茂密,是以很是隐秘,确实是做杀人绑票勾当的好地方。
这里本来是陈大锤和方六合做绑票杀人等不法勾当的隐秘据点,如今他们两个早就死掉多时了,这处地方自然也就轻易没人来了。
今日,丁一他们三人终于找到机会把马向东绑了,并运出城了,来请示纪浩把人运到哪里时,他便想到了此处。
在这里收拾马向东,怕是他就算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听到,更不用怕被人碰到,实在是折磨人的绝佳之地。
那次纪浩被陈大锤和方六合绑架到此处时,要不是王思颖恰巧派人盯着自己,寻踪觅迹找到此处,王思颖又及时赶来救援,怕是自己早就死在此处了。
那次被绑架的事情过去这么久了,纪浩一想起来,还依旧心有余悸。
纪浩下了马车,来到木屋里,王修成背着毛希哲在他身后跟着,也进到屋里。
一进木屋,纪浩便见到丁一和尚东山正在屋子里边喝酒吃肉,边扯淡聊天呢,不亦乐乎呢显然这两个夯货,并没把绑架人当做什么大事儿。
木屋中间有一根支撑房梁的柱子,上次自己就曾被陈大锤他们绑在的那根柱子上过。不过此时柱子上绑着的是一个面色苍白的公子哥,他嘴里塞着一团麻布,正一脸惊恐的望着众人。
纪浩看了一眼,正是那日在三羊镇碰到的纨绔公子哥马向东。这人没绑错,看来丁一他们三个办事儿还是很靠谱的
丁一和尚东山见了纪浩和毛希哲二人进来,连忙站起身来打招呼道:“老爷好,毛公子好”
纪浩见了两人,不由的笑骂道:“你们两个货少喝点还得办事儿呢。”
尚东山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指着那张破桌子上小酒坛道:“老爷放心,就这一坛子酒,小的自己一个人喝了,都也不带醉的,绝对耽误不了办正事儿。”
丁一跟纪浩时日最久,知道他性子随和,在旁的笑嘻嘻的道:“老爷放心,有我丁一在呢,我办事有数,这点酒耽误不了办事儿”
纪浩听了不由的佯怒骂道:“你这夯货有个屁数,怕是就数你办事不靠谱”
丁一腆着脸,笑嘻嘻的道:“小的怎么也是前院管事了,当真手下的面儿,要给小的留些面子啊。”
纪浩翻翻白眼,不由懒得跟这夯货废话了。见没看到夏西河,当下开口问道:“老夏呢”
丁一回答道:“小的安排老夏在外边放哨呢,以防有人碰巧过来。小的说了,我办事还是很稳的。”
纪浩不由笑骂道:“知道你办事儿最稳妥,你是咱家宅子的管事嘛。不过作为管事,有些时候也要以身作则的你小子吃喝的也差不多了,去把老夏替回来,让他休息一下吧。”
丁一听了纪浩的话,有些不情愿,但是还是答应了一声,出去替换夏西河放哨去了。
毛希哲这时抬手指指着丁一刚才坐过,对背着他的王修成道:“王叔,把我放下来吧,我坐这儿。”
王修成答应一声道:“是,少爷。”随即将毛希哲从背上放到了那块木板上坐下。
毛希哲坐下之后,砸吧砸吧嘴,对王修成道:“王叔,你以后还是叫我公子吧,叫我少爷怎么忽然听着有些别扭。”
王修成有些奇怪的道:“少爷,这是为何”
毛希哲道:“文泽兄的家丁都是叫他老爷,你叫我少爷,我总感觉跟文泽兄的那两个儿子纪宇轩和纪宇辰一个辈份,似乎有点吃亏啊。。”
王修成有些无语,这事儿哪有这么主动往上凑的。不过还是很是恭敬听从了毛希哲的吩咐,道:“是,少爷,呃,不对,是公子”
纪浩在旁听得好笑道:“哈哈,原明你想当老爷就得努力了,赶紧娶妻生子,等像为兄这样有儿子了,你就自动升级成少爷了。”
毛希哲有些郁闷道:“只怕未必,小弟就算有了儿子,我儿子他祖父还在呢,怕是我儿子在家只能是孙少爷,我还得被喊作少爷。”他说得是实话,就在前几年,他祖父毛纪还在世时,他自己一直被家里下人喊作孙少爷的,那是他家里被叫作少爷的是他老爹和伯父。
纪浩哈哈笑道:“那没办法了,毛少爷,本老爷对此表示很同情。”
毛希哲翻翻白眼,很是有些后悔提起这个很吃亏的话题。
刚才在外边放哨的夏西河这时回到木屋中,见了纪浩和毛希哲,忙打招呼行礼。
纪浩笑道:“老夏,你太实在啊,这俩货在这里吃肉喝酒,你自己在外边放哨。”
夏西河有些不好意思道:“嘿嘿,其实是我们三个是猜拳决定谁去放哨的,小的猜拳输了,自然应该愿赌服输。”
纪浩笑道:“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丁一这惫赖货欺负你老实呢”
尚东山和夏西河自从跟着纪浩以来,倒是表现的很是老实本分,想要做好一个本分的家丁,丝毫看不出他们以前是打家劫舍的山贼出身,对自己也是言听计从。
而丁一觉得他是自己封的前院大管事、护院家丁总教头、门房把头兼庖厨班头,对尚东山和夏西河两人经常呼来喝去,对他们两个真是当做小弟使唤,但是这两个人也从没有抵触情绪。因此,纪浩才有此想法,认为是丁一又行使其管事权力,支使夏西河去放哨呢。
这尚东山和夏西河毕竟是当过剪径山贼的人,怕是身上的戾气未必能轻易消解,纪浩前一阵出于考察一下两人的目的,对丁一那一副纪宅大管事作派并不怎么干预,任由他对两人指手画脚。
若是他们当真身上戾气未消,当惯山贼的性子不改,纪浩是不敢继续收留着他们的。
经过这一阵的观察,纪浩见尚东山和夏西河两人身上并没有多少戾气,也没有什么当惯山贼的臭毛病,相反还是很是憨直爽快的性子,还是比较让人放心的。
看来他们当山贼,真得是如他们自己所说,实在没活路,为了活下去,才迫不得已上山落草的,本身并不是那种穷凶极恶的性子。他能觉得出这尚东山和夏西河是真得死心塌地的想跟着自己,本本分分做人的。
相对丁一那种有些惫赖的性子,纪浩觉得尚东山和夏西河这种憨直爽快的性子,还是比较让他满意的。
是以,纪浩现在碰到丁一对他尚东山和夏西河随意指手画脚时,一般都会敲打一下的,不然这夯货怕是会作大妖儿啊。
纪浩问尚东山和夏西河两人道:“你们在哪绑的姓马的这家伙,没被人看到吧”
尚东山很是恭敬的答道:“放心吧,老爷,肯定没人看到。丁管事和我们两人,这几天一直盯着这姓马家伙。这家伙最近几天大部分时间都在逍遥阁待着,偶尔也会去街上转转,只是这家伙不管去哪,都有好几个家丁狗腿子跟着,我们不好下手。
不过今天终于找到机会了。今天这姓马的家伙,应该是听说他爹有麻烦了,想回家去看看。结果在自家门前,碰到那一群堵在他家门前、声讨他老爹的秀才们这家伙仗着带着几个家丁狗腿子,一开始还很嚣张跋扈的想要把秀才们赶走呢
呵呵,结果自然是把那群秀才们惹恼了他和他的那几个狗腿子,被那群秀才们好一顿胖揍。
本来我们还想着趁乱上去,把这家伙废了呢,但是想着毛公子说过要亲自拿他出气,是以也就忍住了,没有在那时出手。这家伙从那群秀才手里逃出来之后,慌不择路,独自一人跑到一条小巷子里。我们便也就趁机,将他堵住,下手把他敲晕,装进麻袋里,运到这里来了。”
纪浩笑道:“不错,你们这事儿办得漂亮,等回去老爷重重有赏。”
尚东山和夏西河听了,都很是恭敬的道:“我们的命,都是老爷给得,给老爷办事是应该的,赏赐什么的就不用了。”
纪浩点点头道:“你们能如此,老爷我很欣慰,不过用功还是要赏的。”
随即他转头对毛希哲道:“现在人弄来,原明可以开始报仇了。”
毛希哲搓着手,很是兴奋的道:“嘿嘿,这个,怎么报呢我这几天想了好久,却实在想不出什么解恨的报仇方法。文泽兄你不是答应帮小弟想个新奇的手段报仇的嘛,你一向机智,点子也多,定然有什么新奇的手段了吧。”
纪浩笑道:“这报仇嘛,自然是自己想个刑罚报仇才解恨啊”
毛希哲苦着脸道:“关键是小弟实在是想不出啊,文泽兄有什么好点子就快说说吧。”
纪浩微微一笑道:“为兄倒是真琢磨出了一个用刑的手段。”
毛希哲追问道:“残忍吗”
纪浩阴阴的一笑,道:“相当残忍。”
毛希哲一脸兴奋的道:“那太好了了。”
马向东自从见到毛希哲,就知道今日自己怕是要悲催了。
就在几天前,他对这个曾经在三羊镇踩过他脑袋的家伙好一番修理,基本上那府衙衙役们传授的能让人痛苦,还不留外伤的各种手段,都让手下的家丁在这姓毛的家伙身上施展了一遍,这姓马的家伙不恨死他才怪。
就在几天前,他对这个曾经在三羊镇踩过他脑袋的家伙好一番修理,基本上那府衙衙役们传授的能让人痛苦,还不留外伤的各种手段,都让手下的家丁在这姓毛的家伙身上施展了一遍,这姓马的家伙不恨死他才怪。
他没想到报复来得如此之快,真得没想到。其实准确的说,他压根就没想到这姓马的家伙会有机会报复自己。
自己的老爹是登州府衙同知,位高权重,轻易也不怕他报复。而且自己又没留下把柄,虽然折磨了他一晚,但是却没有留下伤痕,而且也没人看见。这姓马的家伙既没证据,也没证人,轻易也奈何不得了自己。
但是他是万万没想到毛希哲这个看着文质彬彬的秀才,竟然压根就不玩打官司扯皮那一套,而是直接派人绑了自己,亲自来修理自己。
若是平时,自己还可以拿自己老爹的名头吓唬一下,但是如今自己老爹怕是要自身难保了,拿来唬人估计是肯定没用了。他今早正是已经知道了自己老爹遇到了大麻烦,才打算回家去看看的。
眼见纪浩和毛希哲进来后,旁若无人的在那聊天,压根就无视他,似乎是把他当做死人一般,马向东不由的感到更加心惊,脸色惨败如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