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蓬莱县衙的纪浩不禁仰望蓝天……天依旧那么蓝,云依旧那么白,可他的心里阴霾一片!
纪浩心里不断的问候这位草菅人命,呃不,应该是草菅人财的昏官县尊。
“你跟着我干吗?”
对于身后跟着的这个让自己两次倒霉的女人,纪浩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纪浩需要有足够高的武力值!
“路又不是你家的,我怎么走你管得着吗?再说,你可别忘了,你可还欠我一百两银子呢,我这债主不得知道你家住哪啊?不然的话,我上哪去找你讨要银子啊!”
纪浩摸摸鼻子,貌似人家这债主说的很有道理的样子。
不过。一听这女人说起这一百两银子,纪浩不禁怒从心起,愤然道:“女侠你也太无耻些了吧,一匹上等好马如今也不过二十两银子,你竟然说你那匹白马值百两纹银,你这种行径,跟那剪径山贼打劫有什么区别?!”
纪浩在客栈跟掌柜王富贵闲聊时,聊到过这大明马匹的价钱。
如今大明,驽马大约也就十几两银子一匹,能充作战马的良骏也不过二十来两。况且山东跟河北两省是实行“马政”的地方,养马的马户非常多,马匹价格还比别处便宜些。
那女侠赢了官司,此时似乎心情很好,笑吟吟的道:“当然有区别啦。山贼打劫可是犯法的,而这一百两可是县尊判的,是合法的。再说,我骑得那是宝马,岂能跟凡品一样价钱。”
“呃……好吧,你合法,谁让你官府有人呢。”
纪浩肚子“咕噜咕噜”的发出抗议。
纪浩想了想,要吃饭目前似乎只有一个去处。
因为身无分文的他,似乎除了去赚秦楼楚馆的那些姑娘们的“血汗钱”外,好像暂时也没有别的门路。
纪浩记得那天在云竹轩,月巧姑娘送自己出来时,还说要自己常去的。
现在看来,自己只能真的再去一趟了。
还别说,月巧姑娘选衣服的本事当真不错,现在自己似乎很需要一件外衣。
“喂,你家到底在哪,你都在这街上转悠好几圈了?”
“呵呵,像我这么玉树临风、风度翩翩的浊世佳公子,怎么能把我家的地址随便告诉陌生的女人呢,我又不喜欢招蜂引蝶……”
“喂,你干嘛,哎哎,女侠,有话咱们好好说……”纪浩还没说完,就被女侠拎着后领子提溜起来。
女侠身材高挑,只比纪浩矮半个头,武力强大的她只需直起手臂,轻松的便把纪浩“挂”起来了。
纪浩除了颓然蹬了几下腿表示抗议外,似乎面对这么一位武力强悍、且很有背景的高手债主,实在没有别的办法。
我讨厌大长腿女人,特别讨厌能把我提起来的大长腿女人,纪浩心中不断的腹诽!
“女侠面前,不敢打诳语,前日我溺水时,真的将脑袋磕坏了,真的记不起家在何处啊!”纪浩一脸惨兮兮的道:“如今我都流落街头了,女侠你还跟我要银子,你还有没有同情心?”
“你活该,我同情流浪狗都不同情流浪的你,流浪狗起码不偷东西。本姑娘行侠仗义、除恶务尽,最恨你这种偷鸡摸狗、坑蒙拐骗、不学无术之人,一百两赔银一钱银子都不能少!”
纪浩一声长叹:自己现在竟然混得不如狗啊……
那女侠顿了一顿,想起来今日碰到纪浩时的情形,不由得问道:“咦,不对。前天都穷得偷包子吃了,你既然不知道家在哪,今日买这倭刀的银子哪来的?”
“你管得着吗?捡得、偷得,怎么来得不行。”
那女侠恶狠狠的道:“你要是偷得,我就管得着。要是让我知道是你偷的,这棵小树就是你的榜样。”说着“唰”的一刀从那小树划过,小树齐齐而断。
纪浩脖子一凉,很是同情那棵无辜的小树,当下努力挤出一丝笑容道:“呵呵,那钱是我自己赚得,真的。现在我就再去赚上一笔,你放心,十天后保准还你的银子。你就算不追着我要,我也得赶紧还你啊,我怕挨官府板子啊。”
“你去哪赚?”
“就这里啊?”纪浩指着前面不远处的云竹轩说道。
女侠望着这座不断传出丝竹之声的销金窟不由的一呆:“你不是说没银子了吗,怎么还去这里鬼混?”
纪浩当下很是装叉的道:“笑话,像本公子这样风度翩翩、玉树临风,又满腹才情的大才子,上这些风月馆阁还需要银子吗?那些红姑娘们一个个的倒贴银子让我梳拢她们,还要看本才子乐不乐意呢!还有,我是去里面赚钱的,不是去鬼混的。”
女侠虽然彪悍,但总归还是一个没出阁的大姑娘,听到纪浩说“梳拢红姑娘”的事情,不禁俏脸一红,随即又想道纪浩说去里面赚钱,不用说肯定不是去干好勾当,不由“呸”了一声:“你个没脸没皮的死穷酸,真无耻!”
“拜你所赐,要不是你坑我一百两银子,我哪能被逼得去这里面赚钱?!”
女侠听到纪浩说是要去云竹轩赚钱,不由脸上很是不齿,当下冷声道:“好,本姑娘到时就来这里找你收银子,看你拿不出银子怎么办?!”
女侠跺跺脚,一脸嫌弃的表情走了。
眼见那女侠走远了,纪浩忽然记起女侠手中那把倭刀可是自己花钱买的。
想了想纪浩觉得还是算了,一把破刀而已,还是别招惹这个灾星了。
女侠走了,纪浩不由的表情一垮,完全没有了刚才趾高气昂的样子。
这女人太难缠了,碰到她算是倒霉倒到姥姥家了。
现在债主走了,纪浩考虑自己是不是应该跑路躲债。
不过纪浩也就想想而已,貌似以大明户籍制度管理之严格,根本无路可跑啊。
除非他放弃身份,做一个逃户。
这年头“离居百里”就得开路引,虽然秀才可以不用路引四处游历,但是一旦自己逃跑,秀才功名肯定就要革除了。
大明各地关隘津口、要害之处都有巡检司把守,没有路引寸步难行啊。
在大明有个秀才身份还是很有用的的,纪浩自然舍不得为了这一百两银子做逃户。
唉,逃不掉债,似乎只能去赚钱还债了。
纪浩决定去云竹轩赚取一些姑娘们的“血汗钱”,当然如果可以的话,他不介意顺便拯救一下这些姑娘们的灵魂。
…………
纪浩打定了主意,刚要迈步往云竹轩走,一个有些讨厌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文泽兄,这么巧啊!”
纪浩一听这声音,便就知道是谁了。
对这位损友,纪浩实在没什么兴趣,而且这家伙显然不是什么好鸟,哪有好人整天在这秦楼楚馆附近转悠的?!
呃……自己除外,自己是来赚钱的,不是来胡混的。
当下纪浩快走几步,打算装聋作哑离这家伙远点。
陆峰见纪浩似乎没听到自己的喊叫,不禁快步跑了几步,追了上来,对纪浩道:“文泽兄等等我,是小弟我啊,陆守岳啊!”
“我知道!”纪浩心道:正是因为知道是你这个欠钱不还的家伙,我才更要跑的!
“那为何文泽兄还要舍我而去?”陆峰的眼神充满了幽怨,那样子像极了被始乱终弃的情郎抛弃的怨妇。
纪浩被陆峰幽怨的目光看得,不禁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们很熟吗?”
“那是相当的熟啊!”
“熟个屁,你连我家是哪的都不知道。”
“这个,小弟一定帮文泽兄打听到。”
“我不喜欢跟欠钱不还的人打交道!”
咦,什么情况?
纪浩话音未落,便看到陆峰手中托着的一个白花花的大银锭!
这小子难道被我强大的人格魅力感化了?现在都知道还钱了!
既然人家愿意还,自己似乎没有不收下的理由,况且自己穷得连外衣都没有。
当下纪浩不着痕迹的顺手一抄,那锭白花花的银子就落进了自己的袖袋!
那动作当真是行云流水,飘逸的不带一丝烟火气息。纪浩不禁大是感叹:自己为什么做什么都这么帅呢,连收银子都收这么飘逸!
咦,纪浩刚感叹完,便发现陆峰手里又多了一大锭白花花的银子!
这是?我靠,难道这厮会变魔术不成?
“小弟前日跟文泽兄一别,回家三省吾身,发现自己的水平跟文泽兄当真有天壤之别,文泽兄实在小弟学习的楷模!小弟愿奉上纹银十两,以求附骥文泽兄尾后,希望能常常听到文泽兄的教诲!”
呃……纪浩不得不感叹自己的魅力之无穷!这才刚来大明三天,就有人拿着银子来求给自己做马仔,这得多么强大的人格魅力啊!
自己在大明人生地不熟,有这么一个通晓大明常识的马仔,似乎也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
“看在银子份上……哦,不对,看在贤弟你的这份诚意上,为兄就收下你了,以后你就跟我混!”
“谢谢大哥!”听纪浩愿意教诲自己,陆峰立马改叫大哥。
又是行云流水的一抄,那锭白花花的银子便落入纪浩的袖袋。
陆峰打个哈哈,赶紧转移话题道:“那个,小弟刚才见到文泽兄跟‘胭脂虎’在一起啊!文泽兄怎么会招惹到她?”
纪浩不禁眼睛一亮,“你认识她?”纪浩很想知道这个难缠的女侠到底是什么人,顺便看看自己有没有赖账的可能。
一百两银子啊,虽然纪浩初来乍道,但还是知道这不是小数目的。
那判决自己赔偿银子的昏官冯知县,作为从六品的上县知县,每月官俸也不过才八石。
八石米折银也就八两多啊。如果这位知县没有灰色收入的话,要还清这笔银子,不吃不喝都要一年零半个月。
“这个嘛,说起这‘胭脂虎’来,那可真是小孩没娘,说来话长啊!哎,文泽兄你饿吗?”
靠,又来这套。
纪浩当下冷声道:“不饿。”
“这次小弟做东,请文泽兄吃酒。”
“呵呵,那为兄确实挺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