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丁一连问了三遍,却无人应答,若非那碗色香味俱全′的夫妻肺片和直勾勾站着的小谢的尸体,大丁只怕会以为自已,真的只是做了一场梦而已!
梦!
人生岂非一场大梦,只不过如今大丁的美梦,似乎醒的过于早了些,大丁的梦只怕不光是醒的早了些,而是美梦彻底破裂,恐怕性命终将不保!
笑!
温柔的轻笑声响起,好似久别的朋友见面发出那种重逢的微笑,令人闻之便已心生温暖,连空气中的萧杀之意似乎也少了许多!
只可惜大丁听在耳里,却没有半分的温暖之意,反倒心头升起一阵阵寒意,刚刚才勉力积攒起的那么一点点勇气,仿佛瞬间便被轻笑声击的粉碎,面色苍白眼中全是惧意哆哆嗦嗦的倚在墙上,似乎若是没有那面墙,只怕大丁早已站立不住,冷汗更是瞬间爬上了额头,握刀的手不自主的颤抖!
此许,活下去的渴望令大丁发出一阵竭斯底里般的嘶吼,手中的匕首疯狂刺向面前小谢的尸体,似乎恨不得一下连躲在暗处的夫妻肺片也一并刺死!
匕首刺出寒芒闪动,快到连大丁都有些不相信自己,匕首居然可以这么快,可见一个人在拼命的时候,总会激发出大于往日的潜能!
只可惜,小谢的尸体仿佛一下被重新注入了生命,直勾勾的倒退了两三步远,令大丁凌厉的攻势瞬间落空,犹其那双泛着死灰般的眼晴,似乎带着几分捉弄似的嘲笑之意,好像在说想不到吧大丁!下面好冷,我在底下等着你!
死人当然不会动,自然是夫妻肺片动的手脚,刹那间大丁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握着匕首的大丁呆立在当场,一时间茫然不知所措,该拼命一搏还是摇尾乞怜任人宰割?
些许,一声淡淡的叹息声响起,带着几分怜悯几分嘲弄,似乎即叹息大丁的不自量力,仿佛又在耻笑大丁胆小如鼠畏首畏尾,此时仍不敢放手一搏!
大丁此既面色虽难看,但心知自己绝非夫妻肺片的对手,心中不免生出一丝悔意,暗道若非自已财迷心窍生出歹意,先一步害了小谢,也许二人联手或有一线生机!只可惜自己财迷心窍,竟先一步杀了小谢,如今即使悔不当初,为时已晚唯有徒呼奈何!
纵然如此,大丁也未放弃活下去的渴望,面色一凛强自镇定狞笑着道“夫妻肺片在江湖上也算声名赫赫,想不到竟会是藏头露尾的鼠辈,今日丁某也算大开眼界!”
大丁明知不是夫妻肺片的对手,还敢出言讥讽夫妻肺片,莫非大丁真的已疯,疯到连自己的命也不在乎?
当然不是!
大丁这么做,正是大丁的聪明之处,与其被躲在暗处的夫妻肺片吓的手足无措,倒不如激夫妻肺片显现身一见,至少不至如当下这般,好像一只被猫捉住的老鼠遭人反复戏弄!
置之死地的背水一战,大丁虽不情愿,奈何事已至此无路可选,这只能是大丁最好的选择!
一个人忽的自小谢的尸体后走出,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不急不缓的道“老子本想让你多活片刻,奈何你小子偏偏不知好歹,令这个游戏失了乐趣,实在令人生厌之极!”
大丁望向这个诸葛帮最神秘的杀手夫妻肺片,在昏暗的光线下,只见此人一身灰色锦衣,头上戴着一条破旧的白布,腰间悬着一把锈迹般般却刃口锋利的斩骨刀,一张脸看起来也很普通,一眼看去竟有些看不出这个人的年纪!
若非这个人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眼角堆着几缕细小的邹纹,只怕无人能看出这个人其实年纪已不轻!
但最令大丁惊诧的是,赫赫有名的诸葛帮第一杀手夫妻肺片,用的兵器竟然是一把屠夫杀猪卖肉的斩骨刀,加之那副普普通通的模样,倒有分像极了卖肉的屠夫!
大丁明白此人定是称诸葛帮第一杀手的夫妻肺片,只因此人脸上虽带着微笑,一双细长的眼中却带着令人心颤的残忍目光,犹其身上更是带着一股冰寒之意,仿似浑身都充满了死亡的气息!
这种感觉就像一条蛇碰见了一个捕蛇人,瞬间便已吓得动弹不得,仿佛捕蛇人身上有种看不见的神秘力量,令蛇瞬间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大丁虽鼓足了勇气,做出背水一战绝地求生的心意,但一见到夫妻肺片这个人,反倒有如蛇见到了捕蛇人般,刹那头皮发麻四肢僵硬,仿佛刚刚积攒的一丁点勇气,片刻之间便已化为乌有,甚至觉得逃走都是件绝不可能愚不可及的事,唯一的路只有束手待毙!
若非人的求生大于一切恐惧,只怕大丁早已丢下手中的匕首,匍匐在夫妻肺片脚下摇尾乞怜!
只不过大丁心中明白,此刻任大丁如何卑躬屈膝摇尾乞怜,夫妻肺片只怕也绝不会放过自已!
是以,大丁虽怕的要死,此既也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放手一搏!
夫妻肺片看着大丁狼狈不堪的模样,忽的轻咳一声,淡然的一笑道“你小子这么想让我出来一见,又何必如此惊慌失措?只是可惜了一点,唉……”最后还发出了一声叹息,颇有点假仁假意的悲天悯人之感!
大丁强自收摄心神,问道“可惜?有什么可惜的,大不了就是一死?你为何还不出手?”
夫妻肺片非但未怒反而一笑道“本来这个游戏到了这个时候,你如果乖乖受死,也许还会死的痛快一些!不过那样,这个游戏自然玩起来也就索然无味,杀一个不想死的人要比杀一个想死的人有趣的多!唯一可惜的是你,难免就要在死前多受些苦楚!相比之下小谢虽死在你手,但却不能说是一件坏事,至少他所受的痛苦,要比你轻的多!”
刹那间,大丁脑中就浮现江湖上夫妻肺片的各种传闻!据说不少死在夫妻肺片手上的人,都被夫妻肺片硬生生的剜去了眼珠,割掉了舌头,扯掉了耳朵,手指更是被一截截的割碎塞入口中,四肢也俱被削断,只余一个好似棍子般的身体,在地上翻滚哀而死!
更恐怖的是,其中有一个人被硬生生的拔去头发,头上有些地方连头皮都被扯了下来,那副惨不忍睹的模样着实令见者无不心惊,无不对其残忍手段愤愤不已!
都言夫妻肺片这个人,就是个披着人皮的魔鬼,不然常人怎会如此残忍!
思虑自此,大丁突的莫名其妙的打了一个冷颤,只觉心中不自觉的生出一股寒意,瞬间自额头凉到脚底,莫名的恐惧令大丁差一点就想扔掉手中的匕首!
大丁会吗?
大丁当然不会!
扔下匕首是死,不扔匕首也是死,何况大丁还想活下去,自然不会放这拼死一搏活下去的机会!
虽然大丁活下去的机会微乎其微,但大丁仍不想就此放弃。
只因人只要有一丁点希望。就不会有人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
慷慨赴死易,从容就死难!
是以,大丁虽无耻,但终究也是人!
只要是人,若非万不得已,又怎肯轻易舍去自己的生命!
无论这个人是好人还是恶人,都只想好好的活着,绝没有人愿意死!
人都有活着的权力,自然无可厚非。
大丁握着匕首的手虽在颤抖,但仍咬紧牙关声色俱厉的道“别人…别人怕你,我大丁可不怕你,事到如今鹿死谁手犹未可知!只是你为何还不出手,莫非是手软了,还是怕了老子手里的匕首?”
夫妻肺片忽然大笑了起来,笑得格外开心,仿佛大丁刚刚讲了一个天下最好笑的笑话,看着大丁的眼神,就像看着一个天底下最笨的傻子一样,眼中全是嘲弄的神情。
些许,夫妻肺片突的一下拽出了腰间锈迹般般的斩骨刀,望着大丁淡然的问道“这把斩骨刀如何?”
大丁见夫妻肺片一下抽出了斩骨刀,全身的肌肉立马紧绷,勉力握紧手中的匕首,揣测夫妻肺片立时便会出手,眼中全是惊惧之色望着夫妻肺片!
怎料夫妻肺片居然问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一时间大丁愣在那里,不知所措更不知如何作答!
谁知夫妻肺片见如大丁傻子般愣在当场,竟然又问了一句道“这把刀如何?”
大丁些许才回过神,答道“一把斩骨刀而已,恕我孤陋寡闻见识浅薄,实在看不出有何特异之处!”
夫妻肺片道“此刀虽不如南宫傲雪的傲血刀,是江湖上无人不知的利器,但此刀饱饮了不知多少成名英雄的鲜血,如今却要用此刀杀你这种无名之辈,不知它是否愿意!但事已至此,也只好委屈它了!不信你看这把刀多锋利,切出的肉每一片都一样厚,连葱花香菜的大小都不差分亳,试问这样的刀差在哪里?为何帮主要阻止我与南宫傲雪一较高下?难道这把刀,只能来杀你这种贪生怕死胆小如鼠的废物?”
大丁眼见夫妻肺片对着那把斩骨刀在自怨自艾,心中突然有了主意,嘴上答道“用这把刀杀我这样的废物,的确可惜!南宫傲雪已然西来,你何不用这把刀去杀了南宫傲雪?”
夫妻肺片听了大丁的话,竟然将目光落在了锈迹斑斑的斩骨刀上,好似在自言自语的道“此言倒也有理!”
眼见夫妻肺片将目光移到斩骨刀上,大丁面色一喜,瞬间刺出了匕首!
这一刺的速度快如闪电,只需轻轻一下便可要了夫妻肺片的命!
只因没有人被刺中心脏,还能活下来!
匕首很锋利,大丁又是拼尽全力搏命般的一刺,夫妻肺片的目光恰好落在了斩骨刀上,似乎结局只有一个,就是夫妻肺片惨死在大丁刀下!
是以,大丁从没有任何时候比如今更有自信!
只因大丁觉得自己把握住了这个活下去的好机会,那么死的人一定会是夫妻肺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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