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昌身边不但有蚕门四老为护卫,明里暗里至少还有上百人,其中高手所在多有,天蚕门一向的雄厚实力,竟然有六成都在段如山的手上,比开战之前还多,委实出乎他们意料之外。
眼看著败局已定,范坤和程无毕眼中满是不甘之色,但终究无法再说什么,看到两位师兄的模样,段昌忍不住哈哈大笑出来,一向以来他上头有两个霸道的师兄,下面师父蚕神又更加疼爱那个冷啸宇,只有他一向被人漠视,忍了这么多年,终于可以扬眉吐气,如何不让他欣喜若狂。
段昌趾高气扬地向前走去,蚕门四老护卫在他周围,范坤和程无毕眼睁睁地看著他走到供桌前方,站在那个盒子前面,一个紧紧握拳,一个牙齿咬的嘎崩的响,显然心中愤恨之极。
不过他们此刻的愤怒在段昌的眼中看来,无疑都是胜利者最喜爱的模样,他甚至觉得,就是有了这么一个凌驾于所有人之上的时候,他才不枉费了这一生。
段昌哈哈大笑,态度骄狂,得意万分地伸出手去,将那个绿色盒子拿在手中。
范坤和程无毕口中同时发出低声嘶吼,向前踏了一步,但蚕门四老立刻转身望向他们,同时周围段如山的手下呼啦一下拥了过来,将他们围了起来,二人眼中如欲喷出火来一般,远远地瞪著段如山手中的那个盒子。
段昌笑声更是得意,志得意满地扭开锁扣,打开了盒子,只见盒子里面金色丝绸铺底,丝绸中间放著一块深褐色小印,印上方雕刻著一只栩栩如生的小蛇,虽然没有翻转过来,但在场的每一个人包括段如山都知道,那小印下方刻著的是四个字ampamphellpampamphellp
天蚕神印。
段昌傲慢地环顾周围,目光更在范坤和程无毕脸上逗留的时间久了片刻,在充分享受了胜利者的喜悦之后,段昌微笑著,虽然这分笑容因为他脸上溅到的鲜血而显得有些诡异和凶狠,他拿起了这个天蚕神印,将它翻转过来。他要好好的、仔仔细细地看著这个代表著天蚕门最高权力的象徵。
那一刻,灵堂之上除了范坤和程无毕愤怒的喘息声外,再没有任何声音了,眼看著,新一代的天蚕门门主就要诞生。
突然,就在众人屏住呼吸的那一刻,段昌竟然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手中的盒子和那个至关重要的天蚕神印竟然掉在了地下。众人大惊,一起向他看去,片刻之后尽皆骇然。
只见刚才还不可一世的段如山此刻全身都在颤抖,一张脸完全失去了血色,尤其是两只手,竟在转眼变做了诡异之极的深黑颜色。
片刻之后,一声低鸣振翅的声音从他手间发出,有一只怪异的飞虫在他手指缝中飞了起来。
在场的无一不是天蚕门中的资深人物,虽然那怪虫飞的速度极快,但几乎都已经看清了它,百毒子首先失声惊呼出来:九尾蜈蚣,那是九尾蜈蚣!
话到一半,却见妙智大师神情淡然,眼中含笑看着他,淡淡地说了一句话ampamphellpampamphellp
ampampldo佛渡有缘人!ampamprdo
陆凌轩一窒,话头顿止,一瞬间身体微颤,百般滋味都泛上心间。
如此熟悉的一句话,多少年前,那个慈和的老禅师,亦是如此微笑说着,拈花一指,便把一生佛法传于他,不想再次见了他的容颜,却是最后一面,天道茫茫,世事多变,谁又能料知几分?
这便是他的缘么?
陆凌轩不知妙灵禅师是当时是抱着怎样的心态传他佛法,或许是老和尚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不忍一身衣钵随他归土,或许是老和尚仍未放弃一生执着之事,不想一生佛道两家参悟的宏愿化为影,抑或自己真的是他等待多年身怀佛根道骨之人ampamphellpampamphellp但终归老禅师却是不求所报给了他一场机缘,这是无可否认的事实,纵使他再怎么高傲,也不得不最后真心唤那个老人一声师父,而他也深知,只是单凭脑海中那篇似懂非懂的大梵天般若禅意,便是他再怎么修行,再怎么参悟,佛法一途在将来某个境界上便会驻足不前,因为那只是禅意,并非有具体修行之法的真法,这也是他一直没有观想出法身的原因。
他本来就非佛门中人,再怎么有天赋,又如何能真的在佛法一途上有深的造诣?
这个世间有没有生而知之的人,他不知道,但在佛宗,若然有这样的人,那也必定是活佛一般的人物,或许叶明镜就是这样的人,而绝非是他!
看到陆凌轩面上瞬息万变的神情,妙智大师轻轻合十,低声道:ampampldo我想妙灵师兄在天之灵,也想看到施主在佛道一途上走的远,况且要降压施主体内蛰伏的凶烈煞气,为今之计,也只有施主修行我佛真法这个方法了ampamphellpampamphellp我知道施主心性倔强,但这个决定,是我和诸位师弟再三商量才作出的,若非要说想有什么图报的话,只要施主日后行走天下时勿忘了这颗赤子善心便是,老衲等人也想看看,这世上唯一一个佛道相通,又唯一一个练全了我万法寺般若释经的人,最后会是怎样的一个人物?ampamprdo
妙智大师抬头看了一眼天上明月,白眉飘飘间又回头看着林陆凌轩面上淡淡一笑,再不言语。
两人长谈至此,不知不觉已是深夜三时分,夜幕中素月分辉,银河共影,耀耀清辉,洒向人间,照在满山薄雾烟岚之间,整个灵音山便仿佛披上了一层如梦似幻的轻纱,这凄清美丽的夜色中,灵音山大佛下,这片小小断崖之上,这一老一少一言不,安静地站在崖畔上,在轻轻吹过带着一丝湿润清亮之意的山风中,沉默地站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看到月近西山那头,一片白云悠悠飘过,遮住了满天的月光。
陆凌轩深深吸了口气,目光方从月空中收了回来,向身旁老人合十颔,正色道:ampampldo在下定不负大师和贵寺一番苦心!ampamp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