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沈卓文夫妻两人自然留在了正院与沈大夫人一块吃的晚饭,沈父说是有应酬,并没有会来,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沈大夫人脸上的表情僵了一瞬,然后她瞬间又恢复了笑脸,“既然你爹有应酬,那就我们自己吃吧,也是你爹没口福,我儿带回来的卤牛肉,他是一点都吃不到咯!”
看着他娘故作轻松的笑容,沈卓文脸上也扯出一个勉强的笑来。
这一顿饭,沈大夫人一开始吃的心不在焉的,可是在她尝过那卤牛肉之后,顿时就不想其他的了!要她说啊,这卤肉单吃也香的很,沾着那蘸料吃,酸酸辣辣的十分开胃,还有那看起来都有些蔫了的小白菜,吃进嘴里酸酸辣辣的,没想到十分爽口。
她们两个到底是母子两人,都对这酸辣白菜情有独钟。沈卓文立马就说,“这酸辣白菜的做法我已经跟徐大嫂要过来了,等儿子吩咐下去,让咱们府上的厨子每天都做一点,当成开胃小菜也是不错的。”
沈大夫人满意的点点头,“这礼尚往来,才是朋友之间的相处之道,明天让厨房买一头牛,杀好了送到徐家府上,这牛肉等闲可不好买到,都说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有更多的食材,徐有承的媳妇才能做出更多好吃的菜品啊!”
沈大夫人心中的小算盘打的响,他们送去了牛肉,这张月娥做了好吃的,还能不给他们送点?这送过来了,她不就能吃到了么?这不拘是什么,只要是市面上买不到的食材都能往徐家送去,只不过,介于两家还没有正式开始走动呢,总不能送太多吓到人家了,所以沈大夫人才说让人送些牛肉过去。
沈大夫人的想法,沈卓文怎么会不清楚?正是因为他清楚,所以他才赶紧拦住了,“我的个亲娘哎,那么大一头牛,几百斤牛肉,先不说人家会不会收,就算收了,你让人家怎么料理?更何况,徐家嫂子还有了身孕,这一头牛肉您送去可不是示好用的,没准就阴差阳错,办了坏事了!”
“哎呦,那这牛肉还送不得了,这样吧,到时候你们就送个十斤二十斤的,咱也不能白吃了人家一盘卤牛肉不是?”沈大夫人这才唬了一跳,赶紧说道。
沈卓文点点头,他也没有说瞎话,这要是放在别人家,白送的几百斤牛肉还不好么?可是这放在徐家可就不是这回事了,他之前还听说徐大娘一直劝着张月娥不要卖羊肉汤了,今天吃饭的时候,徐有承还提过,说这羊肉汤卖两三个月就不卖了的事情,是张月娥自己闲不住,非要干点什么,不然,按照徐有承和徐大娘的想法,就差将张月娥供起来什么也别做了。
一旁的周氏若有所思,这一整个晚饭她都没有说一句话,一改之前的风趣幽默,好似沈卓文一过来,她就化身为背景板了一般。
沈大夫人看在眼里,但是却不戳破,儿子跟儿媳妇之间的事情,她还是不要多问的好,他们小两口之间有问题,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去吧。
吃过晚饭,沈卓文又在这里陪了沈大夫人一会,见沈大夫人露出疲态,便起身离开了,周氏自然跟着他一块离开了。沈卓文却不理她,而是大步往前走,根本就不考虑身后的周氏是否跟得上,等回到他们的院子,沈卓文就停住了脚步,头也不回的丢下一句,“今晚我去书房睡,不用等我了。”然后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周氏先是一愣,就是这个愣神,让她错过了叫住沈卓文的机会,她在原地跺跺脚,气急败坏的扭着手帕,心里却觉得沈卓文也太过小气了,不就是做错了点什么事么,怎么连一个道歉的机会都不给她啊!
周氏在原地站了一会,一阵寒风吹过,书房的门吱呀一声就打开了,周氏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她一脸希冀的看向书房的门口,难道是沈卓文出来了?
结果她就看到沈卓文身边的小厮曹富贵小心的走了过来,“大奶奶,大爷让我给您递一句话,说让您赶紧回去歇着去吧,他今晚就在书房睡了,让您不用挂怀他。”说完这句话,曹富贵就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的不说话了,好似在等周氏回房一般。
周氏扭了扭手帕,然后丢下一句,“你告诉你们家大爷,就说是我说的,明个我就按照大夫人的意思将牛肉送到徐家去!”说着,周氏冷哼一声,抬脚就走。
曹富贵可不知道其中意思是什么,不过,幸好他只是一个传话的,他眼睁睁的看着周氏的身影消失不见之后,他就回了书房,这还得复命不是?
曹富贵刚将书房的门给关上,沈卓文头也没抬,就说,“大奶奶回房了?”
“是的,少爷。”曹富贵就站在一旁,正在犹豫要不要将大奶奶说的话说出来呢。
沈卓文抬头看了他一眼,“干什么在那吞吞吐吐的,有什么事直说。”
“大奶奶刚才走的时候让我给您带句话,她说,明天她就按照夫人的意思将牛肉送到徐家去。”
沈卓文闻言这才抬起头,他皱起眉头,“她真是这么说的?”
曹富贵立马点头,“小的不敢有半句欺瞒。”
沈卓文点点头,他想了一下说,“你去,现在就去找厨房的管事的,跟他说,若是大奶奶要牛肉,就说只有十斤,多了没有。”
曹富贵先是楞了一下,旋即点点头,转身就出去了。这事可不是他一个小厮能问的话,少爷跟大奶奶闹别扭,他可不敢插手。
不过,也是奇了怪了,他们家少爷跟大奶娘关系不是一直都挺好的么,这两天怎么就闹别扭了?昨天少爷歇在了江氏的房里就不用说了,今天晚上到是没有去江氏的房里呢,结果歇在了书房了。
曹富贵哪里知道,沈卓文昨晚正心烦呢,在江氏那里根本就没做什么,今天又得了他娘隐晦的叮嘱,让他切记不可宠妾灭妻,他哪里还敢再去江氏房里啊,可是他又不想回房去面对周氏,因此只能一个人睡书房了。
沈卓文再书房看书,看的也心烦意乱的,他忍不住叹气,抬起头就听到有人敲门。
“进来。”沈卓文皱了皱眉头,曹富贵有这么快回来?
结果进来的人却不是曹富贵,而是周氏身边的大丫鬟喜鹊。
喜鹊进来之后朝沈卓文福了福身,“大爷,大奶奶叫我让人送两盆银炭过来,让您看一会就歇着吧,晚上看书伤眼。”说完,她朝身后看了两眼,就有两个婆子端着两盆炭火进来了,喜鹊指挥他们将炭火放在书房内离书本远,离软塌近的位置,然后后面有跟了两个丫头,怀里抱着棉被,将软塌收拾了一番,然后将床铺和被子铺了上去,喜鹊最后才将手里的汤婆子放到了被窝里面。
这样一番动作之后喜鹊再也没说其他的话,朝沈卓文福了福身,就要退出去。
倒是沈卓文将她给叫住了,“你们大奶奶回房没有发脾气?”
喜鹊楞了一下,然后摇摇头。
过了好一会,喜鹊才开口说,“既然大爷问了,那奴婢就斗胆问一句,大爷是否还在生大奶奶的气?”
沈卓文脸上有一瞬的不自在,他撇过脸,不去看喜鹊,“我又不是那么小气的人,我生她的气干什么?没有的事。”
“那就好,大奶奶回来之后,便吩咐我,让我去找厨房的管事,让他将咱家有的食材都报上来,她有用呢,奴婢刚要去找厨房的管事,可是大奶奶又想到大爷您一个人睡在书房,害怕您被冻着,这不,就让我赶紧过来,将棉被和炭盆给大爷您送来。奴婢自小就跟在大奶奶身边,可以说是与大奶奶一通长大的,可从来都没有见过大奶奶对谁人这么上过心,大爷您若是还生大奶奶的气,也请好生的跟大奶奶谈谈,奴婢不识几个字,可是却也知道,两个人若是有误会没有说清楚,那只会于行越远。不管是什么解,只有两个人说清楚才有解开的可能,您说对不对?”
沈卓文被一个小丫头教训了一通,脸色有些涨红。
喜鹊见状朝沈卓文福了福身,“奴婢今日斗胆说了这么一番话,还请大爷不要怪罪。”说完,喜鹊就欠身离开了书房。
徒留沈卓文拿着书怔楞的看着门口,不知道在想什么。
没一会,曹富贵就回来了,他一进书房就搓搓手,恩?这书房怎么暖和了不少?曹富贵也没有多想,“少爷,我已经交代清楚了,不过我回来的时候好像碰到了喜鹊姑娘。”
“她看见你了?”
“那到没有,我走的是小路,回来的时候看着像她,然后又听到她说话,让人小心看路,这才确定是她的,那个方向,她应该也是去找厨房管事的?”
沈卓文没有回答曹富贵,而是继续冷愣神不知道在想什么,曹富贵从小跟沈卓文一块长大的,还能不了解沈卓文的习惯?一眼就看出来沈卓文在发呆呢,得,他还是在边上候着吧。
曹富贵这一边候着,一边打量书房,这一看过不要紧,立马就看出不一样的地方了,这书房里原本就一盆炭火,可是如今,却有三盆炭火,软塌上也铺好了被褥,他离开的时候还没有呢,这定然是他刚才去找厨房管事的时候,有人进来铺的。
难不成是大奶奶叫人送过来的?
曹富贵在书房站了一会,终于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他们青州府哪哪都好,就是冬天太长了,这都四月份了,这外面还冷飕飕的呢,偏生只是早晚冷,白天却又很热,这老天爷真真的难伺候。
不过用不了多久这天候就暖和起来了,这炭盆也用不上了。
其实现在这天候就已经暖和起来了,曹富贵在书房呆了没多久,额头上就已经开始往外冒汗了,他这才反应过来,这书房内的炭盆是不是有点多?
紧接着,他赶紧朝沈卓文看去,却发现,沈卓文额头上也满是汗水。他心下了然,自己就站出来说了,“少爷,不然咱将炭盆搬出去一个?”
沈卓文伸手擦了擦额头,果不其然擦了一手汗水,他眉头一皱,将书给合上了,“把这两盆炭给我搬上,跟我走。”
刚才他还感动周氏的体贴呢,素现在他才反应过来,周氏哪里是体贴啊,明明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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