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上,那一双眼睛饶有兴味的看着。
他觉得,那少年应该不会坐以待毙。
他,信自己的直觉。
更何况,他若没有记错的话,他身上穿的,可是令府的衣衫。
只不过,这人自己以前怎么没有看到过?
像这样长相的人,他不可能没有印象。
难道,是他新招进府的?
且不论男人如何想,此刻时凌一有点儿不爽了。
本来心情还好好的,竟然就这样被破坏了。
这人,怕是没少做这些事吧。
看着周围那些人想帮却又害怕惹麻烦的神情,这个人,肯定有些背景。
只不过,若以为那样自己就会怕,那他未免也小瞧自己。
“看来,你是不打算让我走了。”
时凌一扮成的男人,只要自己不说,谁都认不出来。
此刻,她精致的眉眼凝上一层寒霜,声音也冷得可以。
而大饼脸听到这一句,笑得更加不怀好意,“你说的对,今天本公子就要定你了。”
“来呀,给我将人带回府。”
“是。”
大饼脸身旁的打手齐齐应了声就要上前将时凌一带走。
而看到这一幕,周围的人更是敢怒不敢言。
这人,简直是无法无天了。
竟然连当街强抢民男的事情都做的出。
“李尚书教出的好儿子,当真是好呢。”
修长的手指屈起轻轻的敲了敲桌面,如珠玉落盘般的嗓音却听不出一丝的温度。
而他一旁的下属,头虽然低了下来,但已经知道这李尚书要完了。
“李天霸,你想做什么?”
时凌一正打算动手便听到这一道声音,便悄悄的将自己刚伸出的拳头收了回来。
而李天霸,也就是大饼脸,一听到这声音,整个人都僵了,脸上的横肉抖了抖,看着来人,干巴巴的开口,“王护卫,你,你怎么在这里?”王石林,那可是摄政王身边的人,他在,那就代表摄政王殿下也在。
完了,他要完了。
回去以后,他肯定会被他爹臭骂一顿。
而他不知道的是,这次可不是被骂那么简单。
“李天霸,你这是想当街抢人吗。”
王石林走了过来,声音冷飕飕的。
而李天霸听到这话,冷汗直流,而他身旁的打手们更是双脚发着抖,他们可知道王石林这人的手段的,更别提他背后还有摄政王。
当下,一个个害怕的转身跑了。
而见自己的属下竟然丢下自己跑了,李天霸也顾不得生气,也跟着转身冲进人群里。
看着他庞大的身躯冲向人群,速度还不慢,时凌一微微的挑了下眉头,却也没打算追。
“这小公子,你可受惊了。”
时凌一闻言,看向替她出头的年轻男子,一张国字脸,粗眉头,一看就很正直的那一种。
此刻,他一脸的关切。
时凌一朝他拱了拱手,开口,“多谢这位公子。”
虽然他帮了他,不过,也看了很久吧。
时凌一在道了谢后便告辞,而在转身之际,朝不远处的酒楼望去,只隐约看到一个影子,便垂下眼帘,朝另一个方向离开。
虽然刚才遇到些不太愉快的事情,心情多少受到影响,但很快时凌一便被其他吸引住。
这世上,有种东西最治愈人心。
那就是,美食。
时凌一虽然不是什么吃货,可是,她也喜欢美食。
若说有什么能引起她的兴趣,那也就只有食物了。
花醉楼,顾名思义便是以花为料所蒸煮的美食以及美酒。
有酒有肉,怕是所有人的向往吧。
哪怕它里头的价格贵的吓人。
时凌一走了进去,看着花醉楼里头的装潢,当真是贵气的很。
而此刻,虽然还未到用膳的时间,但酒楼里头已经坐了不少人。
“客官,你请。”
时凌一正看着的时候,一个相貌清秀的店小二便走了过来带着一脸的微笑。
时凌一朝店小二点了下头,便在他的带领下来到二楼。
二楼,视野更好,也更宽敞。
看着四面,都是窗户,打开放下都无比简单。
此刻,二楼,并没有什么人。
时凌一虽然感到有些奇怪,却还是慢慢的踱步走去,像是很随意般的朝外望去,刚好可以看到街上的情形。
刚才,那一直看着自己的人,是谁呢?
时凌一微眯了下眼,却还是在靠窗的位置上坐了下来,让店小二将店里的招牌菜端了上来。
店小二很快应了声,立马退下。
时凌一一手放在窗户上,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此刻,他们早已经忘记刚才的事。
但,时凌一却没有忘记。
王护卫?
那个男人,又是什么人呢?
时凌一的疑惑,在店小二端上菜肴后都被抛在脑后。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美美的吃了一顿,也将老管家给的银子花了一大半以后,时凌一便带着撑得满满的胃离开花醉楼。
她看着天色,此刻还尚早,而且,肚子都有点撑了,还是先消消食吧。
这样想着的时凌一也不急着回令府,而是在大街上闲逛了起来。
九月的天,就像是孩子的脸,说变就变。
明明之前还是晴空万里,下一刻便是阴晴密布。
轰隆,轰隆的雷声,在每个人的耳边无比清晰的响起。
雨,随着雷声,倾盆而下。
大街上,到处都是避雨的行人,也有冒着雨往家里跑的。
时凌一冒着雨,朝着一处小亭跑去。
好在她跑得快,不然全身都要湿透了,但,多少还是被淋到。
时凌一在亭里站定,抹了下湿哒哒的脸,便敏锐的察觉到亭子里除了自己还有别人,当下便转头望去。
而这人,也刚好回过头来。
四目相望间,空气也变得凝滞起来。
时凌一还从没看到那么好看,那么美的男人。
男人的身形修长,穿的一身浅黑色镶金线的锦袍,更衬得他满满的贵气。
而他的五官,眉眼如画,精致却又不显得女气,反而让人觉得凌厉,白皙的脸,优美的双唇,一双仿若是带着笑其实却冰冷如寒潭的眼眸,看得时凌一的心忍不住的一跳。
这个男人,好危险。
时凌一的身体瞬间紧绷起来,就如同刺猬一般,高高竖起自己浑身的刺。
而在看到男人竟然朝自己走来,时凌一便想要后退,但又觉得自己不能弱了气势,一双星眸戒备的盯着他。
“你都湿了,擦擦吧。”
男人的声音,简直能让声控酥倒,时凌一虽然不是什么声控,但她第一次明白什么是耳朵会怀孕这个词。
以前偶然听到觉得奇怪,但现在,她明白了。
这个男人的声音简直是能将任何人给迷倒,更别提他有一张美到绝伦的脸。
看着他修长莹白的手指上多了一条折成四方形的淡灰色手帕,疑惑从时凌一眼里闪过。
这是,给她的?
想到自己的头发,脸上还滴着水,时凌一抿了下唇犹豫了下还是道了声谢便伸手接过。
手帕上,散着股很淡的清香,很好闻。
这上面,没什么问题。
在暗自确定手帕上没有什么古怪的东西后,时凌一便擦起脸,边朝外面看。
此刻,亭外,是一座诺大的湖。
湖水碧绿,外面又是倾盆大雨,雨水打落湖底,溅起圈圈涟漪。
这雨,一时半刻停不了。
时凌一想着,也将脸擦干了。
看着手帕,时凌一刚想说些什么,而那男人此刻已经朝着亭外走去。
“等等,你的手帕。”
反应过来的时凌一连忙开口。
而这会,男人已经走到亭外,声音也透过雨声传了过来,“送给你了。”
送给她。
看着已经撑着伞来接男人的人,时凌一没看清对方的脸,便只能看着那抹修长挺拔的身影在雨中越走越远。
时凌一看了他的背影好一会,才领悟过来,他,这是嫌弃自己了?
时凌一蹙起眉头,刚想将手帕扔掉,但,转念一想,还是作罢。
反正这手帕挺好看的。
在心里勉强安慰了下自己,时凌一转头继续看着湖,等着外面的雨停。
而此刻,男人已经在下属护送下坐上马车。
“摄政王殿下,属下来迟了,刚才那个人——”
说话的人,长了一张无比正直的脸,这人就是时凌一不久前看到的王石林。
“那小家伙,挺有趣的。”
坐上马车的花临渊在王石林开口后,想到刚才时凌一的表情,嘴角一勾,轻轻的开口。
王石林闻言,看着自己主子那张仿佛看到什么好玩东西的脸,嘴角抽了抽,替那俊俏的少年默哀,便也识相的什么也不开口,默默的坐在车外头。
雨,依旧下得很大。
雨声稀里哗啦,没有片刻停歇。
花临渊透着车帘看着外面的雨,微微的咪了下眼,吩咐了下去。
而车外,听到花临渊的话,几人都是一楞,反应过来一个个震惊不已。
雨落,寒气也跟着涌了上来。
时凌一穿得并不算单薄,可衣服在被雨水浸湿后,风一吹也寒冷无比。
时凌一蹲在角落,抱住自己的身体,看着亭外的雨,等着雨停。
而不知什么时候,亭外,又传来脚步声。
该不会是来躲雨的吧?
时凌一看了眼便收回目光,而那来人却是直直的朝她的方向走来。
“小公子,这是我家主子命小的交给你的。”
来人有一张很憨厚的脸,而此刻,他的手里,有一件深锦色的外袍,还有一把雨伞。
时凌一楞了楞,主子,什么主子?
“我家主子小公子也刚刚见过。”
听到这话,时凌一明白过来,这衣服,这伞都是那男人给的。
可,为什么?
无事献殷勤,绝对没好事。
原本时凌一也愁着那手帕是扔了还是留下,现在好了。
“不必了。”
时凌一站了起身,将手里的淡灰色手帕都往那憨厚男人身上塞,见他惊愕,开口,“替我谢谢你家公子好意,但萍水相逢,在下不能收。”
见雨有转小的架势,时凌一便两手撑住头朝雨帘中冲去。
而看着他的背影,憨厚男子脸上露出一抹满是深意的笑容,人也离开前去复命了。
逞强的后果,那就是时凌一回去后生病了。
令朝漠在知道时凌一淋雨生病后,先是一楞,便连忙找人去了。
房间里头,一股淡淡的药味传来。
令朝漠倒也不嫌弃,而是走了进去,看着此刻用被子将自己包的严严实实的时凌一。
“我听管家说,你淋雨了。”
令朝漠的声音还是没什么起伏,挺冷的,但时凌一还是听出他的关心。
她转头看了他一眼,轻轻嗯了一声。
令朝漠搬过一边的椅子,坐在时凌一的床边,开口,“需要请大夫吗?”
“不必了,管家已经给我熬了药,等我热出汗就好。”
她以前也有好多次被雨淋,可从没生病感冒过,没想到,换个世界,竟然连感冒这小病也染上了。
见时凌一一脸的抗拒,令朝漠也没再劝,他能说到这程度已经是极限了。
“过几天,宫里会举行宴会。”
闻言,时凌一看向他,眼里闪过抹不解,然后呢?跟她有关吗?
令朝漠看了看她,见她没明白,却也不打算解释清楚,人站了起身,开口,“你身体不好,先休息吧。”
话落,也不等时凌一反应过来,人就转身走出房间。
而看着他离开,时凌一只觉莫名其妙。
她躺到床上,脑子昏昏沉沉的,人也开始迷迷糊糊,恍惚间,她似乎看到一个人。
长歌。
看着出现在床边的白衣身影,是幻觉吧。
她,慢慢的闭上眼睛,任由黑暗袭来。
而与此同时,远在他国的司长歌也从黑暗中惊醒。
他睁开眼睛看着房间周围,除了一片黑暗什么都没有。
他连忙点起灯,随着屋子亮了起来。
而他的心,却空了。
一一,你去了哪?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为什么你不在了?
飞云寨里没看到人,云沧漠也没算出她的位置。
这都已经过去多久了,为什么还是找不到你。
司长歌已经有好几天没睡好,他一步步走出房间,看着漆黑的夜空,没有环绕的星辰,只有那孤零零的残月,心一阵悲伤。
一一,你回来好不好。
司长歌的呼唤,带着浓浓的悲伤,与眷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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